裴阙夫妇一通说完,就转身回去了。
裴钰的面色不太好看,可他还是强撑着。本来是想让安芷和裴阙为难一下,到头来丢脸的却是自己。
人群中不知谁骂了句“脸皮厚”,紧接着,就有接二连三的数落出现。
“真是摆不清自己的位置,裴家让他活了那么久,不老实低调过日子,还成日里出来作死,真不懂脑袋想什么?”
“就是,八成想死得快一点。”
“我猜他也是不想活了,反正家中只剩下他一个,活着还不如死了。”
......
一人一句,字字珠玑。
裴钰站在风口中,刺骨的寒风也比不上这会钻心的话语。
这下倒好了,他成了不要脸的那个。
不过这又怎样呢?
裴家历经百年,也该到了气数尽的时候,总得给新人让让路吧。
裴钰往人群走去,百姓们自觉给他让路,裴钰回到自个的府上,另寻他法。
与此同时的安芷和裴阙,也回到了宗祠。
裴家人多,一番祭奠后,已然到了下午。
安芷带着女眷往内院走,孟氏跟她并排走,“今儿裴钰可是又来找麻烦了?”
“是啊,他贼心不死。”安芷不客气道。
孟氏回头看了眼,丫鬟们识趣走慢了点,给她和安芷腾出说话的空间,“要我说啊,咱们就不该养虎为患。老爷子想得太好了,裴钰心中有恨,怎么可能就此善罢甘休。他和大哥一样,都觉得裴家是他们的。”
三房一直都站裴阙,若是裴钰上位,对三房没有好处。
孟氏叹了口气,继续道,“不是我狠心,是斩草要除根。之前裴钰出来走动的时候,我和你们三哥就动了点门路,却没起到作用,还是让他进了户部。若是让他在户部扎稳脚跟,咱们往后可就要麻烦了。这种事,还是要提前解决了比较好。”
安芷明白孟氏的意思,说实话,她也有些后悔当初不够狠心。现在想动手,却没那么容易。毕竟裴钰已经是朝廷命官。
“我明白三嫂说的。”安芷微微歪头,“裴钰的事,我已经和裴阙商量过了,裴钰的野心大,这两年收买了不少人,就算是酒肉朋友,咱们也得拿出确凿证据,不然别人也不会背叛裴钰。不过啊,还是要大家一块努力,毕竟不是四房一家的事。”
孟氏点头说对,“咱们是绑在一起的。”
都死一个家族里的人,若是主家都倒了,其余的偏支不可能好。孟氏心思转了转,打算等回府后,和相公好好探讨一下,若是能解决裴钰,往后裴阙和安芷就欠他们三房一个人情。
到了内院后,安芷带着人一块品茶喝点心。
安芷是裴家主母,如今裴阙势头正好,家族里的人只有讨好的劲,故而这一日倒是再没遇到糟心事。
送走所有宾客时,天已经黑了。
安芷一身疲倦,回屋洗了脸就躺下。
等裴阙回来时,安芷气息均匀,显然是睡熟了。
裴阙小声和春兰道,“今儿冰露过来了?”
“来了,和顺子哥一起来的。”春兰道。
“冰露可有和夫人私下说什么吗?”裴阙又问。
“没有诶,可是有什么事吗?”春兰好奇。
裴阙摇摇头,今儿福生见他时,说起七王府也给他们送了帖子,让冰露很是为难。不过冰露没主动和安芷提,裴阙就不多言。
轻手轻脚地躺下后,裴阙缓缓搂住安芷,身上疲乏,睡得也快。
次日安芷醒来,感觉腰上箍了一条东西,摸了摸,才发现是裴阙的胳膊。
裴阙在安芷发稍蹭了蹭,淡淡的桂花香飘来,“再躺躺。”
“外头天都大亮了,今儿是初二,也是客人多的时候,若是起来迟了,要被人笑话的。”安芷拍了拍裴阙的手,但裴阙肌肉太硬,根本没有用。
裴阙哼哼不肯撒手,“迟就迟一点,过去我要早朝,从没有这样惬意的时候,谁要是敢笑话,我就亲自去堵住他的嘴。夫人就疼疼我,咱们就这样再躺一刻钟。”
安芷闹不过裴阙,只能软声同意了,“那就一刻钟,可不能再多了。”
“好,就一刻钟。”裴阙满意道。
初二晴阳回暖,主子们没起来,丫鬟们便坐在廊下晒太阳。
春兰手里捏着两颗红枣,递给了翠丝一颗,“前日除夕时,我瞧见一个小厮给你送了珠花,小小年纪就想嫁人了吗?”
翠丝的面颊瞬间红了,“哪里有,你别乱说,是他要送,我才没收下。”
“不收下才好,外院的跑腿小厮,一辈子也就那么点出息,眼界可别那么低。”春兰自个没嫁人,但活得明白,“咱们夫人是个好心的,若是你没有心仪的人,日后让夫人帮忙相看一个,出府去过日子,你的孩儿也能脱了贱籍。成了良民,孩子才可能有出息。”
翠丝虽比春兰小几岁,可她也过了及笄,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
“春兰姐姐,你说的这些,我都懂。”翠丝脸红道。
“懂就行,别眼光太高,也别太低。咱们院子里陪嫁过来的,就剩你一个没嫁人了。”春兰突然感叹道。
“不是还有你吗?”翠丝问。
“我是要一辈子陪着夫人的,外边都是臭男人,我可不稀罕。”春兰态度坚决,就没想过出府的事。
翠丝却笑了,往边上挪动了点,小声道,“春兰姐姐,你这样说,福生哥可要伤透心了。”
“什么?”春兰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翠丝的意思,等明白翠丝在打趣她时,翠丝已经起身跑了,“你个臭丫头,连我都笑话,看我不拧歪你的嘴!”
院子里春兰两人打闹,屋子里的安芷算着时间要起来,却又被裴阙抱紧。
“你耍赖啊,一刻钟到了。”安芷佯装生气道。
“我就是耍赖。”裴阙粘着安芷不放,不愿起来,“若是有事,春兰他们会来敲门的,夫人就陪我多躺一会嘛。”
安芷抓住裴阙手臂,用了点力咬了一口,可裴阙不仅没喊疼,还笑了。
“夫人好牙口,不过为夫皮糙肉厚,不怕疼。”说着,裴阙翻身起来,把安芷箍在身下,好看的眉眼微微上扬,气氛渐渐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