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瞥见边上的许文娟动了下,安芷的手指快速按在许文娟的手背上,这会不是说不的时候。
太后虽是询问的语气,可上位者的问就是肯定。
安芷可以在这间屋子外讲究,可眼下,只能先忍下。
许文娟忧心忡忡地退了出去,等人群出了太后的院子,她立马去找了她母亲。
许夫人把女儿拉进禅房,皱眉道,“能在太后跟前伺候,别人都说是莫大的荣幸,你哭丧着一张脸,让别人怎么想?”
“可太后是云家的女儿,云家又和裴家不睦,安芷怀着孕,若是太后有意刁难,出个什么意外,那可怎么办?”许文娟急急道。
许夫人拍了下女儿的脑袋,“你当太后是那种没脑子的人吗?”
许文娟不解地看着母亲。
许夫人无奈解释,“大家都知道裴家和云家斗得厉害,如果安芷在太后那出了事,那太后的德行就亏了,就算心里再不舒服,也不至于对孕妇下手。还一个,彻底激怒裴阙,云盛兴会怕的。毕竟裴阙以前是个什么名声,你又不是不知道。”
成婚前的裴阙,有仇必报,且加倍奉还。虽说成婚后脾气有所收敛,可那是因为站在了裴家家主的位置上,所以才沉稳一些,实际骨子里还是充满野性。
听完母亲说的,许文娟还是愁眉不展,“可太后故意把安芷留下,肯定是会刁难的吧?”
“以安芷的本事,你不用担心那么多。”许夫人浅笑道。
这会的安芷,正端着药盅,蹲在床沿给太后喂药。
“真是难为你了,要你幸苦给哀家喂药。”太后从始至终,都没有问安芷微微隆起的肚子是不是怀孕,当安芷主动说喂药,她也没有拒绝。
安芷放下汤匙,转身递给身后的宫女,柔声道,“能够在太后身边伺候,是妾身的荣幸,日后妾身腹中的孩子出生,那也是得了太后庇佑的。”
太后不提,那安芷就主动提。
太后听此,不能再装傻,惊讶道,“你这傻丫头,既然有孕应该早点说才是,来人啊,快点给安芷搬凳子来。”
凳子很快就搬来了,安芷坐下后,不再开口,等着太后主动问话。
太后留下安芷,是知道裴家三番两次挡了云家的钱路。在她看来,娘家就是她回京都的希望,所以娘家挣点钱也是应该。
不过以她对裴家的了解,裴家肯定不会和云家一块挣钱,她也不指望这样。
现在云家被裴家挡得死死的,云盛兴却没找到突破口,攻破西北又需要时间,不是一时半会能拿下的。
太后看安芷静默不说话,抿了抿嘴里的清苦,道,“哀家年轻时候,与你母亲算是旧时。那会她何其飒爽,不曾想会有后来的结果。其实你母亲不那么刚硬,想个两全的法子,那后面也不会有裴钰的那些事。”
裴钰退婚,满城皆知,就连宫里的人都忍不住八卦。
安芷听到太后说两全,就知道太后的意思了。
可云家要吃的是盐税,还要拿西北的舅舅一家做筏子,这又如何两全。
安芷微微勾唇,“妾身的母亲是太硬气一些,可武将世家出身的女子,大多刚硬,做事讲究底线。有些事过了底线,怎么也不能两全。而且,当初妾身母亲并不是容不下徐氏,是那徐氏心太大,妄想取而代之做正妻,才会有后来的报应。”
不该你得的,就不要去妄想。这是安芷的潜台词。
太后抬眉看着安芷,白瓷般光洁的皮肤,鼻梁细而挺,明明没什么表情,但一双精致的眸子里像藏了许多柔情一般,让人看着就心生怜惜。难怪裴阙会不顾世家脸面,把安芷娶回家。
年轻时候,太后也有一副好颜色,只不过后来宫里的女人一茬一茬地增加,先帝渐渐不再来太后寝宫,太后才意识到已是迟暮。
现在看到安芷这样娇俏的美人,让她想到了年轻时候的自个。
也是这么自信骄傲。
可后来呢?
美人迟暮,再也不是帝王的心尖人,很多时候连相敬如宾都做不到。
所以啊,太后才不信什么天长地久,眼下安芷为裴家操心费力,往后过个几年,哪里还会有现在的夫妻情分。再说了,有哪个男人能把持住,不说以后,就安芷来西陵的几日,裴阙身边恐怕就会有人了。
太后笑眯眯地看着安芷,“一般人家的夫妇还真不如你和裴阙恩爱,看到你们这么好的一对,哀家是打心眼里喜欢。佩云,你去把哀家的陪嫁的红玛瑙手串拿来,哀家想祝愿安芷与裴阙百年好合。”
太后有赏,安芷忙起身行礼道谢。
小半天的功夫下来,安芷原以为的惊涛骇浪,最后什么也没有,反而还得了太后的赏赐。
等她回屋子时,许文娟拉着安芷问了好一会儿,“太后送的手串,你可不敢戴啊。”
虽说安芷觉得太后不至于在自个儿送的东西下手,但她还是点头说好,听到外头响起雷声,转头看向窗外,“要下雨了,咱们还是早点睡吧,明儿个还要早起礼佛呢。”
许文娟嗯了一声,和安芷一同歇下。
与此同时的裴府,裴阙刚收到白骋从西北快马加鞭送回来的信,信上的内容,看得他直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