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太后娘娘薨了,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这个时候薨了,岂不是要让云兴邦背起所有骂名?
一时间,安芷都有点觉得,是太后故意的了。
她本来还想借此机会,问太后解药配方,可太后突然薨了,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众人一起进了内殿,内侍和宫女已经跪成两排。
在场的只有李纪一个是宗室,只能由李纪上前去确认太后是否真的薨了。
李纪皱着眉,她对太后就没好感,不管活着还是死了,他都不关心,所以快速地看了眼,就让人去给京都送信。
“外边还有事,这里就裴大人主持大局吧。”李纪说完就出去了。
裴阙被留了下来,没办法,只能招呼着人开始准备太后的丧事。同时,他也想在太后留下来的这些人中,试图寻找到解药的配方。
安芷则是跟着其他人,去了大雄宝殿的侧殿,命妇们又都回来了,听说太后薨了,惊呆了不少人。
成夫人把安芷带到一旁,他们俩,一个是这群命妇里最有声望的,一个是最有名的。
“安芷,太后和云兴邦这事?你知道多少?”成夫人纠结问道。若是云兴邦的事和太后有关,那之后如何下葬太后就是另一回事。可是说没关系,又不能服众,毕竟太后一直挺照顾云兴邦这个亲弟弟。
要是太后还活着,事情就好办一些,可人都死了,要是再追责之类的,难免说到新皇刻薄,不孝嫡母。
安芷如实和成夫人说了,“我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回事,云兴邦竟能疯到给太后下毒。这事关乎皇家颜面,您怎么看?”
成夫人也觉得难办了,她算是历经几朝的老人了,但遇到这种事,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把这个事交给朝堂上的去想好了。
“咱们别想了,又不是咱们上朝,还是留给那些男人吧。”成夫人叹气道。
安芷低声嗯了下,看到了殿门口出现的薛贵太妃,心情复杂起来。
要说薛梦瑶心机深,可薛梦瑶确实不曾害她,还在危急关头救了她。可想到薛梦瑶稍后的算计,安芷就有些后怕。
薛梦瑶也看到了安芷,她让碧荷过来叫安芷,说有话和她说。
安芷朝薛梦瑶走过去时,听到不少命妇感谢薛梦瑶,说要不是薛梦瑶的帮忙,她们可能就危险了。
听到命妇们的感谢,安芷不得不在心里感叹薛梦瑶的好算计。
“给贵太妃娘娘请安。”安芷行礼道。
“裴夫人不必多礼,我喊你过来,是有些安排上的事不太懂,想问问你,不知道裴夫人有没有时间?”
安芷现在最多的就是时间,既然薛梦瑶会这么问,就是有其他话要说。
她跟着薛梦瑶出了大殿,拐了几个弯后,四周安静了下来。
薛梦瑶停在一片竹林下,低声道,“你已经全部都知道了吧?”
“可能知道一些,也可能我猜错了。”安芷含糊道。
“那就是知道了,你那么聪明,从你问碧荷的时候,应该什么事都猜到了。”薛梦瑶长长地叹气,淡淡的眉毛皱紧又松开,她的眉眼长得很亮眼,是非常标致的美人,不然当初也不会被薛家送进宫里,“安芷,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狠心?”
被云兴邦发现后,将计就计地利用了云兴邦,期间为了以后能有个好的声望,又找了最好的时机来救人。
薛梦瑶的出身,在京都只能算一般,薛家也曾风光后,但已经走了几十年的下坡路,眼看着世家里就要没有薛家这一脉说话的地方,送了一个薛梦瑶进宫,才得以喘息几年。
但平日的命妇们,可看不上薛梦瑶,一个落魄世家的棋子。刻薄一点的会说她命贱才要嫁给老皇帝,就是好心一点的,也只有几句可怜话。
可如今薛梦瑶对命妇们有救命之恩,加上薛梦瑶一直被云家和太后打压,所以没人会联想到薛梦瑶也有推波助澜的一天。
这样的心机,安芷是真的很佩服。
安芷设身处地地想了想,如果她在薛梦瑶的位置,指不定反扑得更厉害。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安芷摇了摇头,“娘娘孤身一人在深宫里周旋,已然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谁也想清闲地过一辈子,可有的人注定要在刀口上讨生活。”
“是啊,我每走一步都怕得很,时常在想,为什么我就要吃这个苦呢。”薛梦瑶自嘲地笑了下,“刚进宫的时候,我想着为了家族,为了爹娘,所以我忍。可后来呢?当我和他们求救的时候,他们可连一句安抚都没有,就怕我拖累他们。安芷,比起我,你还是幸运的,至少还有人在为你着想,可我是真的只有我自己。”
安芷点头说是,她有爱她的裴阙,有哥哥和舅舅护着她,但薛梦瑶,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薛梦瑶叹气道,“跟你说句心里话,未出阁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会嫁给裴阙,毕竟我和他也算是青梅竹马。可后来知道他对我没意思,薛家又要我进宫,我就只能把这份心思藏起来。宫宴上,我看着裴阙牵着你进大殿时,我是真的好羡慕你。但我也知道,从我进宫的那一刻起,我就再也和裴阙没有半点可能了。”
这事,安芷早就猜到了一些,但是听薛梦瑶亲口说,还是挺意外的。
薛梦瑶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后来惠帝登基,我被太后百般刁难,深宫里的日子长得吓人,我这一生,最后悔的就是进宫。我就在想啊,如果我嫁给寻常人为妻,是不是就会好一点?”
听到这个,安芷想摇头,却忍住了。
薛梦瑶自问自答道,“我一开始觉得会,后来就觉得不会了。即使嫁给一般人,也不可能保证嫁给好男人,若是嫁给花心的夫君,后宅院里的女人争斗起来,也不比在宫里好。而女人们这样争来斗去,就是为了男人的那一点点恩宠。安芷,在我所有见识里,只有你的婚姻是最让人羡慕的,但你是少数,我不觉得我会那么幸运。”
“所以后来我想明白了,要想过好日子,不是要去全心全意讨好男人,而是自己要能掌权。这个世道对女子的规矩太多了,我想要挣扎着拼一下。”
“安芷,你要不要和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