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雄看看他,也没揭穿,悠然自得地跟在水赤炼身后。
战湛:“……”现在是什么情况?既然范雄看见了,水赤炼没道理没看见吧,为什么不揭穿?好吧,就算水赤炼眼神不好没看见,范雄是真的看见了,为什么也没揭穿?
范雄走了一段路,见他迟迟没有跟上,不耐烦道:“还不快走?”
战湛只好跟上去,然后趁两人不注意,偷偷地把面具抹平。他不敢回头看山洞,怕引起他们的怀疑,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今天已经是第四天,寒非邪应该快要出关了。他将药囊留在山洞里挡魔兽,若水赤炼问起来,他就说丢了,或者送给战湛了……
他边走边默默地做着总结和检讨。总体来说,今天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自己处理得很粗糙,要是再给他一点时间思考,也许他能够处理得更好一点。
他想着想着,就后悔了,一会儿后悔自己戴面具太不仔细,仓促中竟然留下了这么大一个破绽,一会儿又后悔自己贸贸然地跑出来冒充战刀,其实他大可用自己的身份站出来,然后说战刀在魔兽潮中被踩死了,自己继承了他的遗产……他肠子悔得发青,为了不让自己一时想不开跑去跳崖,只好暂且将这件事抛开,转而想起可水赤炼和范雄来。
先说水赤炼这么会找到这里。万万兽界这么大,说碰巧那就太巧了一点。而且他见过大鹏,确定那是水赤炼找过来的方式……想到这里,答案浮出水面。水赤炼说过,药囊里有一颗丹药融合了各阶魔兽的魔晶,魔兽闻之遁走。这说明魔兽对这个丹药的味道很敏感,大鹏能够找到就不足为奇了。
由此可见,水赤炼从一开始就打算跟踪“战刀”,可是战刀究竟有什么魅力让水赤炼刮目相看?先打破了原文的剧情,将他收入门下,现在又不顾面具下的人,逮着一个就走……
咦?难道说,水赤炼真正的目的不是戴着面具的人,而是戴着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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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药皇之皇(二) ...
战湛心存疑问,抓头挠腮。
范雄看不过眼,开口道:“你挠什么?”
战湛抓着头皮的手指抽了抽,“太久没洗澡,痒啊。”
“多久?”
“进万万兽界以后……”
“……”范雄自觉地离远了点。
战湛很不自觉地靠过去,“三师兄,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你今天的话很多。”范雄提醒他。
战湛心想:反正你都知道了,我为什么还要装下去。他干脆破罐子破摔地勾住他的胳膊,谄媚道:“你跟我说说吧,我嘴巴闲着就难受。”
范雄:“……”看惯了寒非邪版的战刀,再看战湛版的战刀,满满的违和感。
走在前面的水赤炼头也不回地说:“说说吧,你是师兄。”
两人的这种态度更坚定了战湛的猜测,也让他生出了不好的预感。以水赤炼的为人,要不是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目的,绝对不可能这么包容他。
范雄只好道:“我们要去的地方叫做药皇庄。”
战湛道:“师父的老家吗?”
范雄道:“这样讲也可以,那里是所有药皇的家。”
战湛没听明白,疑惑道:“一起合租啊?”
范雄:“……”
战湛道:“房契写谁的名字?”
范雄干咳一声。他本来对面具下的身份还有些怀疑,后来听到声音才有了七成把握,现在听他喋喋不休的说话语气,真是一点怀疑都没有了。“只有获得药皇庄承认的药皇才算是真正的药皇。”
战湛道:“可是药王不是有组织的吗?”
范雄笑道:“药王和药皇虽然是一字之差,内里的差别可大了去了。药王看的是药方的数量,好好坏坏,真真假假,参差不齐,以前就出现过一个药师胡编乱造了一些药方当上药王的事。可见门槛之低。但药皇不同,能成为药皇的人,起码炼制过一颗超甲级配方的神药。”
战湛听得津津有味,“师父也炼制过吧,药呢?”他其实更想问,是不是复活药,是的话他可不可以直接要一颗?
范雄道:“自然存在药皇庄里。”
战湛吃惊道:“所有药皇炼制的超甲级配方丹药都在药皇庄里?”那药皇庄不是……发达了?光是卖药就能富可敌国啊。
范雄不知道他的心思,不然非吐血不可。“当然,这是药皇庄的规矩。何况,这些超甲级配方本来就是从药皇庄流传出来的。”
前面这些消息战湛吃惊归吃惊,心里没起什么涟漪,但这一条却让他直接气血沸腾,“你是说,超甲级药方都在药皇庄?”
范雄道:“这些是药皇最大的秘密。若不是师父收我们为弟子,我们终其一生都不得而知。”
药皇庄这个设定是《绝世剑邪》原文的设定吗?还是他穿越的世界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的改变?至少在他看的四分之一里,绝对没有出现过药皇庄这个词。
如果水赤炼真如他想的那样,是冲着这张面具而来,就能解释为什么原文他没有收寒非邪为徒,现实中却收了寒非邪为徒。后面一连串的变化是因为他们与水赤炼一起上路,偏离了原文中进入的入口,以至于后面的情节全变了。
这样说起来,寒非邪所有的改变都和水赤炼脱不了干系。那么,他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在不经意间,他带着寒非邪提前触动了水赤炼这条情节线——如果原文也有药皇庄的话。
提前触动情节的后果是什么?会不会改变经过和结果?
战湛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他现在最担心的是,作为原文中的炮灰小boss,他到底能不能改变早死的结局?还是像很多电影电视放的那样,主人公以为改变了一切,却在最后关头发现都是徒劳。结局仍是那个结局,只是换了一个达成的方式。
范雄没听到他跟着自己拍马屁,有点不悦,“你不觉得很荣幸?”
战湛回神,随口应付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够成为药皇啊?”
范雄面色僵了僵,偷偷去看水赤炼,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禁有些失落,道:“我们现在连药王都不是,哪里有这么快。”
战湛道:“那我们去药皇庄做什么?”
说到这里,范雄有些得意。“当然是学习。药皇庄每三年会召集各药皇及其两名弟子举办公开授课,听得一堂足以受用终生。”
这就更诡异了。范雄是三师兄,就说明前面还有大师兄和二师兄,这样好的机会水赤炼不找他们却找一个刚入门的徒弟来?难道就为了让新徒弟开开眼界?太浪费机会了吧?
战湛一边想一边提出疑问。
范雄不直接接茬,“师父垂青我们,你应该感激才是。”
战湛道:“师父人真好。”
范雄:“……”
水赤炼道:“翻过这座山差不多就到了,我们走快点,还能赶上吃晚饭。”
战湛:“……”他就说这一路水赤炼走得飞快,敢情是为了赶晚饭。不过说起来,他肚子也有点饿。中午水赤炼和范雄都没提休息吃饭,他只好跟着挨饿,饿得他现在一想到吃,就满脑子烤鸡烤鸭满天飞。
在前方有晚餐的诱惑下,三个人都健步如飞,赶在傍晚前翻过大山。下了山,前方又是平原,覆盖着大片大片枝叶茂密的树林。大多数橘中带红的阳光都被挡在树冠之外,只有星星点点洒进来,走在其间,如同走在一座巨大昏暗的宫殿中。
战湛对药皇庄的印象立刻扣了分,选址不佳。
又走了一段路,天越来越黑,树林里也越来越暗。
突地,前方光芒毫无预警地射进来,扎得战湛眼睛一阵阵发痛。他听到范雄紧张地问道:“师父,怎么办?它们挪到这一边来了。”
水赤炼镇定道:“来就来吧。”
战湛用手挡了挡眼睛,等适应了光线才放下。这种光线不像是阳光,更像是手电筒。他很快看到了手电筒的真面目,竟然是——
独角兽?!
他走出树林,震撼地停住脚步。
只见树林与一条蔚蓝湖泊之间栖息着数以千计的独角兽,光来自它们本身,那是一种柔和又无法忽视的光芒。它们或站或卧,姿态优雅,它们端庄大方,惬意悠闲,它们旁若无人,气定神闲。在它们面前,战湛觉得自己一下子就渺小和猥琐了。
范雄拍了他一下,“发什么呆呢?”
战湛结结巴巴道:“这些都是独角兽吧?”
范雄道:“独角兽是圣兽最大的分支,数量自然多一点。”
战湛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走着,眼睛不时在那些独角兽身上扫来扫去。
一头独角兽从斜里蹿出来,挡在水赤炼身前,开口说话,“请带信给谢皇,如果他们再对我们的要求置之不理,我们将会采取进攻。到时候,我们将不再接受任何谈判和妥协。”
水赤炼面色不变道:“我会转达的。”
独角兽收到他的承诺,立刻让开了道。
这么好说话?战湛想,要是他的话,二话不说先将人扣下来当人质,有了筹码谈判起来底气就不一样了。
所以说,在圣兽面前,他显得渺小和猥琐不是没有原因的。
湖上有一条木板桥,抹了白漆,皎洁纯净,就像是玉石,十分漂亮。
战湛正要踩上去,就听到右后方有个熟悉的“呜呜”声在响。他一怔转头,竟看到法拉利站在几头独角兽之间眼巴巴地看着他。
它怎么会在这里?他吃惊地差点叫出来。
“阿刀,跟上!”范雄见他又掉队,有些无奈地回头叫他。
战湛敷衍着应道:“我第一次看到独角兽,多看几眼。”
法拉利显然认出了他,却没有跟上来,而是睁着一双黑漆漆的小绿豆眼盯着他。
战湛现在自身难保,当然不会把它叫回来,呆在独角兽身边总比呆在自己身边来得安全,再说,让它回归自然就是他的本意。他动了动嘴唇,用口型说了声“保重”,然后笑笑转身。
他身后,法拉利冲动地上前踏了一步。被它靠近的独角兽很快站起来,换了个晒太阳的地方。法拉利眼睛微微一黯,默默地低下头。
它身后,一头年迈的独角兽走过来,“那个人类认识你?”
法拉利呜呜地叫了两声。
“我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嫌弃你。”独角兽语重心长道,“而是真心希望你能过得快乐。”
法拉利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独角兽道:“你很快就会成年离开这里,未来的路,要好好打算。”
法拉利又呜呜地叫起来,声音很急。
独角兽道:“不可能的,你不可能留下来的。”
法拉利继续叫。
独角兽摇摇头,径自走开了。
留下悲伤无奈的法拉利有气无力地垂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