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了拍脸颊:“行了,你别说了,我要做功课了,既然你在,就正好帮我瞧瞧吧。”
反正是夫子指派给她的人,不用白不用。
付清台很是配合。
他没有告诉程昭昭的是,韩瑜之事只是个导火索,邢夫子知晓她要去明晖堂之事,的确是他告知的。
前有表弟,后有韩瑜,程昭昭又总是对他忽冷忽热,没心没肺。
如沈愿所说,他既要留下来,便要做留下来该做的事。
山不就我,我来就山。
不论是后山淋雨那回,还是七夕下山那回,他都能察觉到,她是喜欢人温柔待她的。
只不过她兴许只是喜欢有人做这些举动,对在身边的人是谁,毫无所谓。
他不想成为谁都能替代的人,他想做程昭昭身边的独一无二的存在。
一次两次不够,便三次四次,五次六次,他日复一日地对她好,他不信她什么都看不到。
他拿出从前初学策论时写的几篇文章,递给程昭昭,在她不明就里的目光下,主动对她讲解起来。
起初程昭昭是真不愿意听。
一是好容易散学,她是打算做完功课便去用饭的,这还要学策论,也太浪费时间了;
二是身边坐着的是付清台,是她暗生了情愫却又不敢宣之于口的人,她是当真一点都静不下心来。
可是只要一想到自己在京中即将败坏彻底的名声,她就觉得这一时之努力也不是不能忍。
她就这样撑到了日暮西下,听付清台为她讲解完了初级策论该掌握的文章布局及结构。
收起笔墨的时候,肚子很不争气地叫了声。
付清台听见,言不露笑,平静似什么都没发生。
“晚饭想吃什么?”
程昭昭也不客气,“糖醋排骨。”
他想了想,“不知厨房还有没有排骨。”
“没有就糖醋肉,糖醋鱼,我都可以的。”
一动脑,当真就是饿得快。
他终于轻笑:“好。”
程昭昭心下霎时敞亮不少。
多日隐忍,居然就被他这么浅浅一笑给弄破功了。
她惊艳过后,便又有些复杂难当。
她当真就是如此肤浅又没有出息的一个人,一万次警告自己不要再想他,一见到他,却还是忍不住心跳加快。
看他起身挺拔的背影,她只觉自己眼泪要从嘴角流下来了。
“昭昭?”付清台起身后回头看她,见她还盘腿坐在原地,俯身想去拉她一把。
只是刹那间,一阵山风呼啸而过,吹灭了本就不够明亮的烛光。
程昭昭在黑暗中吓了一跳,只顾着先抱住付清台一只大腿,再去寻他的手。
她的手毫无意识地顺着大腿往上爬,想要顺藤摸瓜找到他的手。
骤然面临黑暗的人毫无章法,脑袋还有些混乱,等她顺藤摸瓜摁住付清台腹上紧绷的肌肉时,她的手便停住了。
初秋,大家穿的都还不是很多。
每一块肌肉的纹理都清晰可摸,哦不,清晰可探。
她只是好奇,并非色中饿鬼。
咕咚。
黑暗中有一声很清晰的口水吞咽。
付清台:“……”
程昭昭:“……”
山月蹲在外头,见里头黑了烛光,喊着程昭昭的称谓想要进来寻人,却被她慌慌张张不加掩饰的声音拦住――
“山月,不准,不准进来!”
山月立马听话驻足。
她记得里头只有她家小姐同付世子,有付世子在,她家小姐应当是没事的。
没事……
没事的……
虽然的确没什么事,但程昭昭总觉自己是干了坏事被当场抓包的怀春少女。
她砸吧两下,结结巴巴道:“是你,是你太烫了,叫我惊讶。”
“嗯……”
付清台在她头顶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似乎一瞬变得有些沙哑。
程昭昭来不及细想,又道:“那你,那你扶我起来吧,东西都收拾好了,我们直,直接出去就好了。”
这里到门口,摸黑也没几步路。
付清台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但是……
“昭昭,先松手。”
他感受着那两只软弱无骨且越来越不安分的小手,满脸写满了无奈。
程昭昭:“……”
作者有话说:
“山不就我,我来就山。”出自《□□教典》
―
第三十章
程昭昭今世虽还是未经人事的少女, 但也不是真什么都不懂的懵懂无知之辈。
恰恰相反,因着有几个肆无忌惮的小姐妹的缘故,于某些事情上, 她很是懂得一二……
付清台的身材在男儿中,定是极为出彩的。
想不到他外表看来那般清瘦俊逸, 私底下却是如此的孔武有力, 张弛有度,虽然她没有摸太久,但是那手感,着实是好。
出了学堂后, 她的脸就红的不像话,一路加快了脚步往女舍回去,头上的流苏摇摇晃晃,昭示着她的激动与羞耻。
“小姐?”山月跟在她身后,追也追不急, 只能抱着她扔过来的书箱也越来越加快步伐。
“山月。”
程昭昭回到屋中才肯平复下来,举着自己刚摸过付清台的双手,瓮声瓮气地喊她, 抬起头来的时候, 脸红的已经像是人家喜宴上的鸡蛋。
山月大惊:“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程昭昭说不上来。
总不能说她摸到了付清台的腹上肌肉,很好摸, 很不错。
那她还做不做人了?
她脸红了半晌, 摇了摇头,“山月, 我饿了, 你待会儿去饭堂帮我看看还有何吃的吧。”
山月点点头:“只是大抵又要委屈小姐了, 这个时候,饭堂应当都吃的差不多了。”
她一说,程昭昭脸上又烧起来。
本来她现在是该美滋滋吃着付清台做的菜的。
“那就随便去看看有什么吃的吧,能捡一点是一点。”
眼下付清台的菜肯定是没脸吃了,好在她在山上待了大半个月,已经很是能将就了。
吩咐完山月,她便又郁闷地摔回到松软的被子里,将自己整个脑袋都埋进去。
陈温将她捞起来的时候,她正趴的半梦半醒,差点睡着。
“叫你念个书,瞧把你累的。”她指了指放在桌上的一沓策论范文,“方才在女舍门口碰见你付大哥,这是他叫我带回来给你的,还说你要是不嫌晚,待会儿可以差人去饭堂取饭。”
“付大哥?付清台!”程昭昭瞬间清醒了,“他做饭去了?”
“是啊。”陈温揶揄,“我在山上这么久,都不知道他竟然还会下厨呢,还是你有口福。”
“快别取笑我了。”她翻身起来跪坐在榻上,扒着陈温的肩膀,语气不是很乐观。
“何若,我这几日已经试过了,想着只要避开他就好,我还是能做快快乐乐的程昭昭,可是不见他的时候,我是快乐,一见他的时候,我便又快乐不起来了。”
“此意何解?”
“我还是喜欢他。”
短短的几个字,却满满皆是沉重。
少女心事,本当是天真又浪漫的,程昭昭却无论如何也天真不起来,浪漫不起来。
陈温心疼地轻抚她的脸颊,告诉她最直接的方法:“那一定是你不见他的时日还不够长,等再长一点,就不会这样了,就一定能淡忘他了。”
这正是程昭昭沮丧的地方:“可是如今都在这山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哪里能真的不见。”
“都在山上,那你们其中一个下山不就好了?”陈温十足轻巧道。
“可是……”
付清台明说了,他近来暂时不会下山,而程昭昭自己课业升不到明晖堂,也不想走。
“付师兄那我们是不能指望的。”陈温郑重其事地冲她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