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阅就是一眼认出了他来!
那是在她反复做过的那个梦里,皇帝给秦绪安排的选妃大典上,这个人作壁上观,两人唯有过那么一面之缘。
一张只出现在梦里的面孔,却无端的与现实中真正存在的人重合?
一瞬间,无限恐惧的情绪从心底泛滥上来。
沈阅突然意识到……
她的那个梦,也许真的并不仅仅只是个一个梦!
太可怕了!
作者有话说:
开新文哒!
我们的阅阅美人儿终于来了,小可爱们多多支持,么么哒!
第002章 噩梦
沈阅脑中轰的一声,瞬间思维空白。
她惊惧着下意识倒退半步,结果却一脚踩在台阶坑洼处的积水里。
又脏又冷的泥水泼湿她的裙角鞋袜,脚上传来的寒意叫她脸色愈加苍白。
她蓦的打了个寒战。
“小姐……”春祺又低低的叫了一声,赶紧将她扶到旁边。
见她如此失态,也只当她是人在病中,所以身体虚弱没站稳。
沈阅脑子里浑浑噩噩。
她这会儿一时之间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仪态,就唯恐是在秦照面前再有差池,连忙匆匆道了句:“就是一时没站稳。”
话是跟春祺和冬禧说的。
她知道,纵是萍水相逢,但既然大家已经结伴同行,她都该客气的颔首跟秦照打个招呼以全礼节,可眼前却是的的确确做不到了。
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再没敢多看秦照第二眼便由两个丫鬟搀扶,埋头转身快步进了驿站之内。
秦照的随行人等很是得力,已经同驿站管事交涉给众人安排好了房间。
沈阅没在楼下停留,直接上二楼进了分给她的房间。
其间头也不回,脚步匆忙的就仿佛背后有恶鬼在追。
秦照瞧着她的背影,也是觉得莫名其妙。
他的亲卫自后院另取了一件披风给他拿过来,见他侧目盯着二楼的楼梯口看,不禁奇怪:“主子,您瞧什么呢?”
秦照收回目光,低头自己将披风的带子系好。
他手指修长,指尖灵活的在两条黑色的带子中间穿过,明明做的是一件微末小事,却每一个细节都透着从容优雅。
亲卫刚要离开,就听他突如其来问了句:“长赢,本王这张脸长得很吓人吗?”
“啊?”长赢被他问住。
眼神不由的往他脸上瞄。
因为某些原因,秦照十二岁就去了军中历练,常年与一群军旅粗人打交道,纵然他在边城有自己的王府也偶尔和当地的官员贵族之间有些逢场作戏的人情往来……
一个大男人,一位身份尊贵的亲王,谁会过分在意拿着他的长相说事儿?
当然,如若要论长相,他家主子也称得上姿容绝世,当真一副好皮囊,只要不是上阵杀敌时的凶狠模样,偶尔街上行过就能虏获一干大姑娘小媳妇芳心。
可是――
他平时从来并不在意这一茬儿的。
长赢一时迷茫,心道难道是因为马上要回到京城这纸醉金迷之地,他家主子也变矫情了?
当然,秦照不过随口一问,也没指望他回答。
长赢随后便走开了。
秦照依旧站在门口,心里想的是方才仅有一面之缘的沈阅。
不过初见而已,可是人的眼神和身体下意识的反应骗不了人,那姑娘……
她怕他?
不是一般见到陌生人之后的生疏胆怯,而是恐惧到骨子里的深深的忌惮!
为什么?
彼时的楼上,沈阅由两个丫鬟伺候着换下了弄湿的鞋袜,泡了脚又煎服了一副治风寒的汤药,临近傍晚就直接躺下睡了,晚饭也没吃。
秦照虽然身份尊贵,但军旅出身,现在出门在外他也没什么讲究。
一行人,晚饭时除了甘夫人的饭菜是送去楼上房间给她单用的,其他人都在楼下的大堂一起吃。
其间,春祺和冬禧下来,却既不见她们往屋里送吃食也不见沈阅下来。
秦照抬眸去看,却发现那屋子里已然熄了灯。
他也没多事,只埋头安静吃饭。
片刻,上楼给自家夫人送饭菜的甘参将下来倒是关切问起:“闻家姑娘未曾用饭?”
冬禧道:“我家姑娘染了风寒,最近一直断断续续病着,精神不济就先睡了。”
甘参将有些过意不去:“要不是被我们耽误了行程,你们倒也不必在此处落脚将就,明日一早我请这里的厨子给姑娘单独做点儿易克化的饭食吧。”
沈阅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家千金,确实吃不得长途跋涉的苦。
冬禧笑道:“多谢将军好意,方才我已经同厨下打过招呼,明早借用他们的厨房,小姐的饭食我单独给做。”
甘参将于是也不便再多言。
秦照虽是武将,但是身份使然,身上依旧保留着很重的贵族习气,私下饭桌上并不喜欢众人吵吵嚷嚷的没规矩。
所以冬禧二人饭吃到一半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这一队士兵并不似以往遇见的那般粗鲁放肆。
并且一顿饭吃下来,两个丫头也收获颇丰。
她们发现这一行人里,包括甘参将在内都对那位同行的年轻贵公子十分的礼让恭敬。
明显――
他的身份更高更不一般。
只不过出门在外,一干人等都很谨慎,即使心生好奇也不随便打听。
这驿站不算大,楼上一共三间房。
甘参将一家三口一间,秦照一间,沈阅一间。
为了能够尽量多住人,每个房间里都是两张床。
他们分了最里面的一间给沈阅,冬禧二人也睡在了沈阅屋里方便夜里照应。
再剩下的人,就分别安排在楼下的房间和后院的通铺了。
赶了半天的路,吃完饭大家就各自回房早早的睡了。
秦照才刚上楼,就被甘参将叫住:“殿下,芸娘说您若是不介意的话就与我们换一下屋子吧?”
“怎么?”秦照不解的递过去一个眼神。
甘参将回望了眼最里面的房间:“那姑娘不是病着吗?芸娘怕夜里孩子哭闹再误了人家休息。”
都是同样的房间,秦照直接点头:“嗯!”
为了赶路方便,甘家夫妻带的行李并不多。
秦照不方便进他们房间,甘参将回屋,片刻之后就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拎着两个包袱出来。
甘夫人虽然虚弱,自己也能够行动的。
夫妻俩与秦照略一颔首,便搬到了靠近楼梯口的房间。
秦照回房,等长赢打了热水来他洗了把脸又泡了个脚就也躺在了床板都不怎么平的床上。
十年未曾回京,此一行他心中倒也并无几分特别的情绪,但也就是这种近乎心平气和的状态又叫他觉得很不可思议。
他向来睡不了这么早的,就双手枕在脑袋下面,放空了思维一动不动的躺着。
这一晚,他破天荒的做了一个梦。
梦里,两军对垒,剑拔弩张。
那是个阴风沉沉的秋日黄昏,漫天的肃杀之气笼罩下,样貌酷似沈阅的女子身着华服自城墙上一跃而下,落了满地破碎的残红。
秦照蓦然惊醒。
他睁眼看着头顶简陋又陌生的环境,压抑着无声的喘息。
且在彷徨迷惘时,却听见床榻里侧墙壁后头传来女子隐约的啜泣声。
一墙之隔,沈阅也是被噩梦骤然惊醒的。
她梦见这年三月里皇后的寿宴上,她被太子秦绪以一柄如意相赠,选为太子妃,之后便是十里红妆铺就的一场盛世花嫁。
这繁华迷人眼,来得快去的更快,四年以后,已为帝王的秦绪为了给他心尖子上的表妹柳氏腾地方,借着柳氏怀有身孕的契机,以子嗣为由将她废黜。
那时候她外祖父已经作古,闻氏满门也无力阻止,她以废后之身被移居到城外的善清庵,名为修行,实则软禁。
离宫那日,正值年尾,京城里家家户户准备过年,最是热闹的时候。
那一日,铺天盖地的雪,透着刺骨的寒。
随后画面一转,时间又进了次年六月里。
天气日渐燥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