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峙礼不语,只用眼光继续着他的坚持。他要她脱,有着种种私心――不仅为了图经,还因她是他的女人。
薛浅芜被他看得发碜,想要逃脱。
南宫峙礼勾住她的下颌,低问:“为何拒绝?你不是不在乎吗?不然在怡园的时候,为何自告奋勇顶替别人?”
薛浅芜不回答他,却反问道:“你这样做,还怎么拿我余下的心,换取东方爷的心?”
“你是在为我着想吗?”南宫峙礼笑道:“只要得到图经,还用拿你换他的心?那时本尊能够成就一番大业,你就不需要抛头露面了。”
薛浅芜一滞,他对她的控制欲竟那么强!
反复想了很久,她郑重而真切道:“原本我很鄙弃那些毒害封建妇女的教条,但是认识了东方爷之后,我在乎了,非常在乎……如果可以再晚一些认识东方爷,今天不消你多说,我眼都不眨一下!因为那点儿血,于我不值一文!”
南宫峙礼的脸阴郁起来,眼中邪光更加闪烁,字字切齿地道:“你的底限,敢是为他而留的?”
第十八章要有敢性,才能性感
薛浅芜看他邪火又起,真不知该实话实说激怒他,还是违背意志讨好他。索性不开口了,倔强昂头立在那儿。
南宫峙礼把她越圈越紧,最后几乎成了环抱。他的气息急剧起伏,如风一样在她耳边汹涌。
气氛降到冰点以下,两人对持很久,南宫峙礼挤出话来:“本尊不怕你鬼迷心窍,一时分辨不出自己的念。今天我脱了你,你恨我也好恼我也罢,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谁才是最适合你的人。那时你也未必,会如现在这般怨我。”
薛浅芜睁眼看着他的剑尖,即将挑破她的衣服,但是全身的力气好像被封禁了一般,一丝半毫使将不出。
“你对我做了些什么?”薛浅芜急得涨红了脸,忿然问道。
南宫峙礼嘲弄她道:“本尊无需对你作甚。就你这点只会拼蛮力的本事,本尊用自身的气场,便可震慑得你魂气全失。”
“这是妖术,摄魂/大/法?”薛浅芜骇白了脸,惊声叫道。
南宫峙礼嗤之以鼻:“不要用你那点智商来估量我。下三滥的糟粕武学,本尊还真不愿放在眼里。本尊若是摄了你的魂,你焉能有理性存在?没有理性的人,好比行尸走肉,本尊就算控制住了,也没什么意思。”
薛浅芜道:“那你用的什么?”
“笨猪,蠢得无可救药。本尊已经说过一遍,你还让重复吗?”南宫峙礼不用正眼看她。
薛浅芜不再理他,笨的究竟是谁?有他说这么多字的功夫,与重复了一遍,区别何在?
南宫峙礼被她打了个浑,一时忘了主题。这会反应过来,冷冷哼了一声,噙起一抹邪恶的笑,把剑一扔,双手停在了薛浅芜的扣子位置。
他是捉弄她的!薛浅芜明显处于劣势,什么也不能做,气得脖子上的青筋绽出。
南宫峙礼像猫戏鼠那般,揪揪她里面的衣领,摸摸她耳边的散发,十足的色狼痞子样儿。
薛浅芜饱受煎熬,忍不住吼:“要杀要剐由你,快些动手!”
“我怎么舍得杀剐你呢?我就是爱看你气呼呼的模样。”南宫峙礼呵一口气,不愠不火地道。
薛浅芜闭上眼睛,随他去吧。他若真的过分凌辱于我,我就拉他跳进这无底崖中,跟他同归于尽。
南宫峙礼面无表情,指尖却在轻颤,薛浅芜没注意到,他的嘴唇也微颤着。他在内心承受着多大的矛盾,也许只有身临其境的人才能体会。
薛浅芜的那件褐栗色外套被他解开,淡蓝的棉袍露了出来。再解一步,就是内层的衬衣了。
薛浅芜来到这个世上,从冰水里爬出之后,最常受的莫过于寒冷了,时隔几日就要重感一下,那种漫无边际的彻骨。
这次是在冰室。因为身旁的南宫峙礼,已让她心冷至极限,身上的冷倒不很明显了。
只剩一件白色单衫的时候,她的脸上显出整片无可适从的迷茫。南宫峙礼本是灵巧之人,动作却沉重缓慢了。这时的他,已然不知到底在做什么。
毫无任何预兆,一袭胭红如血的绸带,又宽又长,如同展开的大旗,遮挡在了两人的面门之间。
南宫峙礼一凛,顿时恢复一贯的警惕。以防有毒,他迅速取出一块黑帕,包着了手,紧紧捞住绸带的尾端。
让他惊惑的是,他并不占上风。这场无硝烟的拔河对抗,彼端的力量与他相当,甚至不弱于他。
不再被南宫峙礼的气场笼罩,薛浅芜的力量复原过来。当她看到这般奇异的景象,直觉天外有天,碰见隐居清修的高人了。
绸带从南宫峙礼的手里,一寸一寸的减。南宫峙礼从未见过如此对手,竟也不肯服输,不肯撒手,眼看再有半步就要越过门槛,掉入深渊中了。
薛浅芜心惊胆战,说不清是哪种力量的驱使,一把拦抱住了南宫峙礼的腰,以防他踏空了脚。
南宫峙礼刚才的凶险,在于他所处的地势不佳。此时有了薛浅芜这稳固的大后方,他又拼出一分内力,那条绸带两端的力量就平衡了,纹丝不再移动。
那边在加着劲,南宫峙礼亦然。功力使出七八成时,绸带才断裂了。
南宫峙礼拿着半截绸带,眉间乌云紧锁。普通的布料,他根本不需耗费任何真气,就能让它化为粉碎。敌人的武器可真特殊。
薛浅芜探出头来,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好奇地抓着绸带,咂舌称赞:“真结实啊,要是用它做成吊床,就算我和东方爷同时躺在里面,一准不会跌到地上摔着屁股!”
南宫峙礼也不顾得和她理论,喝骂一声“死女人”,右手一扯左臂一勾,把她固定在了身后。敌暗我明,凶吉未卜,她怎就如此的缺一根筋?半吊子的女人!
责怪终归责怪,南宫峙礼只是闷在了肚子里,并没骂出口去。不然薛浅芜又跟他吹胡子瞪眼起来,还有木有完结?
薛浅芜看他凝神静待,自己也只好安生了。
辛苦憋着气儿,时间过得真慢。薛浅芜觉得再憋下去,非得憋出内伤,尿一裤子不可。
南宫峙礼按住了她的身,还能管制她的嘴吗?薛浅芜义愤填膺,直抒胸臆喊道:“鬼祟的东西,一看绸带就知你是女的!你是不是长的太丑,没脸出来见人啊?我敢打赌,怡园的柳老鹁柳大妈,都比你长得俊!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不敢出来吓人就是你的错了!来世一遭实在不易,虽然丑了点吧,但是要有敢性,才能活出性感!”
南宫峙礼想要捂她的嘴,可惜来不及了,她已珠溅玉迸,乱糟糟的说了一堆。
“好个‘要有敢性,才能性感’!”清扬的笑声响起,一波一波萦绕在山涧中,长久不散,绵远不绝。
薛浅芜惊讶道:“这个女人,怎么这种笑法?莫非她半辈子都没笑过了,一发不可收拾?”
正在猜测,半谷间的悬棺里,不知何时立起了位烈焰般的女子。她身穿着火红如血的衣裙,满头雪白的长发,垂到了腿弯处,好似披着一背银色的瀑布。
冰天寒涧,空谷阵风猎猎,飘的是衣是发,是人是魂?全然辨不出了,唯有永恒不灭的影像。
薛浅芜呆住了,她从未想过,红和白的搭配,竟可产生如此意想不到的效果,恣意中带了几许沧桑,热闹中流出一抹孤寂。
“你们是何许人?”漠情的声音不含任何纷扰。
南宫峙礼遥遥望着那个红衣女人,神情沉悟似有所思。
薛浅芜以为他玩遍天下女子,却未见过奇特如斯的佳丽,一定是丢魂了,在遗憾着那种“她生我未生,我生她已勘破尘”的错过。
人家都问话了,不答多没礼貌啊!薛浅芜虽爱美色,但对女人的美,除了欣赏之外,还是有着很强抵御力的。
薛浅芜朝下看,傻傻的反问道:“你是何方仙女?是神仙还是魔仙?”
红衣女子的清冷轮廓,淡出若隐若现的柔和,幽谷天籁的遗世脱俗之中,言语恬恬地道:“你这丫头,灵异志怪小说看多了吧?”
薛浅芜愣了半晌,这个时代已经有这类小说了?
“我是这儿的守墓者,一晃十好几年,都没见过人了,更别提说笑了。”红衣女子淡然说道。
薛浅芜看了南宫峙礼一眼,悄声问道:“她是薛将军的亲戚吗?估计她才是薛家女的正宗传人啊!”
南宫峙礼依旧不语。红衣女子听了薛浅芜的话,说了一句:“你是个有趣的人,不然我是不会出来见你们的。”
薛浅芜瞧着无处立脚的悬崖峭壁,又起疑问:“你在哪儿住的?你就不睡觉吗?”
红衣女子一指悬棺,说道:“我在棺里住啊!你没看到棺盖开着的吗?”
南宫峙礼和薛浅芜同时变了脸色,她会开棺?那个冰盘机关呢?薛大将军的尸体呢?
红衣女子矮下身子,静静没入棺中。他们看得仔细,冰盘仍在棺盖正中央的位置!
“悬棺分为两室,那位女子居在其中一室,薛将军的那室并没打开。”南宫峙礼缓缓说道。
“好聪明的娃儿,一眼就看破了关键!”红衣女子平躺着,把那棺盖从里推上。两半棺盖重新契合,好似不可分割的整体。自始至终,冰盘坚固冻结在原位置,不随半扇棺的开合而有丝毫滑动迹象。
红衣女子最后的逐客令,化成余音消散:“你们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薛浅芜“喂”了一声,急忙喊道:“你不出来么?终年在里面闷着,会发霉的!你和我们一起走吧!薛大将军没了,我养活得起你!”
寂然没有回应,红衣女子仿若一朵云彩,从哪里来,又归哪里去了。
南宫峙礼拉着薛浅芜,平静说道:“我们去吧,不要打扰她了。也许,这是她自愿的选择。”
薛浅芜睁大眸子,他转念了?费煞心思寻至此处,他竟这么容易的放弃?
南宫峙礼淡定如常,只叹息道:“不是半途而废,而是时机未到。我需要揭密的还有太多,包括那个女子的身份。”
薛浅芜闻听此言,急切地道:“不管以后发生什么,请你不要杀那女子。”
“她的生死,与你有干系吗?”南宫峙礼回转过身,满含深意地道:“你说仅凭本尊现在的实力,有胜算杀得她吗?”
薛浅芜想起他们较量的那幕,摇了摇头。想了一会儿,复又求道:“她的年龄大了,武学已到了瓶颈期,而你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应该会超越她……但我还是要说,念在今天我救你的份上,请放过了她吧。”
南宫峙礼停住脚步,眉梢桀骜皱着,半笑不笑问道:“是啊,你为何要救我呢?如果我死掉了,你为世间除却一大祸害,功劳甚大啊!”
薛浅芜道:“没有缘由,本心使然。就像我不想你杀那女子一样,其实你们的生死,于我并没什么利害,但我既然遇到了一些人,心里曾产生过一种难言的感情,就不忍看到有谁在我面前消逝。”
“仅仅是如此吗?对我也是一样?”南宫峙礼踱了几步,忖思说道:“看情况吧,只要她别挡我的道儿……并且那个女子,我总觉得在哪见过。”
薛浅芜大笑道:“你别往脸上贴金啦!那位守墓女子,一二十年未入尘世,那时的你就算打娘胎里坠地,也不过是个没长牙齿的娃娃,怎会记得她呢?”
南宫峙礼无声蹙眉,似被什么断节的思绪困扰,沉默背起薛浅芜,遁水出了冰棱潭。
第十九章娇嫩新妇,感情遂愿
薛浅芜在胭山经历此番离奇之后,并没退缩,她对这片神秘的地方,仍然存着深入骨髓的妄念。
据传薛大将军葬身的墓地,乃是一位隐世高人所选,世间并没几人知道具体位置,不想竟在胭山。难不成在此建寨,是早已注定了的,以让她这名义上的“女儿”,实际上的“孙女”,为他尽孝守灵吗?
冥冥自有天意。不过一切还早着呢,先把仙寨的事务弄好再说。
南宫峙礼似乎很忙,自从把薛浅芜从冰棱潭带出来后,就又玩起了失踪。他的神出鬼没,渐渐让薛浅芜习以为常。
一晃数日过去,烟岚城亦发生了一些异样。小道消息,满耳乱钻,皆说那高府衙没有享到义子的福,不到三天就死翘翘了。
薛浅芜觉得这很正常,却又隐约透着诡怪。高府衙痛失爱女,诚然脏腑悲摧,但总不致于随女而去啊。
烟岚城没了官首,人心惶惶。薛浅芜总想着为高府衙送程,顺便打探一下事情的原委。
来到高府,一片萧条,丫鬟小厮全是一副嫩生生的面孔,似乎都是新人。高家偌大的祖业,也是挥霍惯了的奢侈,想必原来奴仆成群,怎就连一张老脸都找不到呢?
正在东张西望,苏喜儿听到报信,笑盈盈地出来迎接。
才多久的光景,苏喜儿的变化直让薛浅芜眼馋。她梳起了高耸入云的妇人髻,脸庞红润丰腻很多,一身锦绣绫罗裹着窈窕身段,款款之间尽显主妇的派头。
看来女子在爱情的滋润下,变成女人之后,真的会有脱胎换骨之变,那肌肤,仿佛用针一扎,就能涌出水来。
薛浅芜打趣道:“变了变了,遂了感情夙愿的女人,恰似盛开的花,就是漂亮得不同凡响啊!那是任何涂脂抹粉,都比拟不了的娇艳!”
苏喜儿羞嗔道:“你再胡说,看我不拧你的嘴!隔墙有耳,仔细被丫鬟们听了去,背后又该嚼舌根了!”
“谁还敢嚼你的舌根?”薛浅芜道:“妹夫若敢饶她,我还不饶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