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下人没想到平日小绵羊般的二小姐发飙起来,是如此的吓人,心里都生出了几分怕来,只是大夫人的命令,谁敢不从,只好鬼哭狼嚎的,捂着额头上前。
锦好脚下一勾,踢飞了梨花木的椅子,狠狠地砸向那群丫头婆子。
“啊……”瞬间就击中了几个,顿时就瘫在地上起不来了,捂着腿:“我的腿……断了……腿断了……”
任清凤冷冷一笑,又伸腿勾起一张椅子,准备再次作为攻击武器扔过去,却见手臂被人拉住,任清凤转头,那拉住她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任清云。
“何事?”任清凤挑眉。
任清云一开始是被任清凤的动作吓呆了,可是醒过神来之后,却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我来。”任清云从任清凤的脚下,搬起凳子,脸色虽然惨白,带着几分惊惧,却还是坚定的说道:“打架是体力活,姐姐大病初愈,还是我来比较好。”
就是大夫人事后追究起来,也会针对他,说不得姐姐还能因为躲过去。
多年的生活,让任清云知道,事情闹成这幅模样,今儿个他们姐弟想要全身而退已经不可能了,与其到时候赔上二人,还不如他一人担了下来。
任清凤的心里全是暖暖的感觉,却灿然一笑,如春花漫开的样子:“没事儿,我身子虽然弱,可是教训几只哈巴狗,却还是有力气的。你若是闲着没事,不如来帮把手,该砸的,该扔的,都让这些哈巴狗好好的尝尝,砸死了,打死了,是她们命不好,若是缺胳膊少腿,反正有任家养着,与我们没有关系。”
她看了任清水一眼:“这些势利的东西,这么些年来,没少欺负我们姐弟,今儿个你就好好的还回来。”
任清云瞧向地上不停打滚的大夫人三人,因为地上到处是碗盘的碎片,三人痒的无法控制,滚了上去,没一会儿,三人就成了血人,吓得胆小的丫头婆子,尖叫着,晕了过去。
实在是太恐怖了!
任清云似乎还想要劝说,却见任清云斜睨着他:“怎么?你不敢是不是?五弟,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咱们姐弟忍了这么多年,这些奴才哪一个没欺凌过我们?现在给你个报仇雪恨的机会,你居然像个软蛋似的,你这样的懦弱,如何当得起男子汉的称呼?如何――给我依靠?”
任清凤的话刚落,任清云原本颤抖的瘦弱身子,顿时不再颤抖了,他举起手中的椅子,目光仇恨的看着那些扑过来的女人,狠狠地砸了过去。
他将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不过比起任清凤的本事,他有些不足,只砸了一个仆人,但却很有力道,只砸的脑袋差点开花,一头的血水。
“孽种……你们……”大夫人没想到胆小懦弱的任清云居然也敢动手,这姐弟二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
看着杀神附体的任清凤姐弟,其他的人都惊的不敢靠近,虽然大夫人的命令很重要,可是保住命就更重要了。
“砸的好!”任清凤对任清云竖起了大拇指:“继续砸,就像这样砸,今儿个咱们好好出出多年的恶气。”
“还要砸?”
“当然,咱们被欺负了这么多年,好多次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又回来,那些罪难不成这样就算了?”任清凤冷笑,伸腿勾了一张椅子,塞给任清云:“既然脸皮已经撕破了,怎么着也要砸个够本才好?”
任清云想着今儿个事情闹成这样,他们姐弟两个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活路,既然如此,还不如随了心,狠狠地发泄一番,也算是对得起自己。
这样一想,手中的椅子就砸了出去,顿时又是一声惨叫。
任清凤点头,哈哈大笑,跟着任清云,不时的递上称手的东西,姐弟二人合作无间,将屋子里的下人,砸得鸡飞狗跳。
一乱就容易出错,原本众人还避着地上痒得打滚的三位主子,可是此刻,只顾着躲避,尖叫声,人推人,人挤人,哪里还顾得上脚下,于是大夫人的脸被踩了,任清水的胸被压了,任清寒的肚子上也站着个丫头了。
于是,尖叫声,咒骂声,痛呼声,声声入耳,任清凤点头含笑――真是好听。
任清云心中升腾着迸发的快感,想到这些年过的生不如死的日子,更是疯了般,砸着,扔着。
被打得落花流水般的丫头婆子,此时知道小绵羊变老虎,治不住了,有人忙扯开嗓子:“救命啊……二小姐……五少爷……杀人了……救命啊……”
边喊,还边往外面跑,一副搬救兵的样子,其他的丫头,有样学样,也喊着往外跑。
“救命啊……三小姐……五少爷……发疯了……救命啊……”
任清云脸色顿时一白,心中害怕了起来,若是引来任丞相和侍卫,他们姐弟……
“别怕!有姐姐在呢!”锦好冷冷的一笑,看着地上滚个不停的血人,眼底暗光一闪:“打死了也白死!”
她敢在今天动手,自然早就算准了退路。
正文第七章妖男
闹出这么大动静,任碧波就是死人也该吵醒了。
任碧波虽然人到中年,却不得不说长的不错,算是个中年美男,玉面金冠,宽大的额头,深邃的五官,即使任清凤对这任碧波很不待见,却也不得不承认,他有一张好皮囊,只是可惜,破囊虽好,却是个烂心的。
任清凤微微的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情绪,拉着任清云,静静的站在那里。
“你是清凤?”任碧波皱着眉头,看着任清凤,眼眸之中有着一股显而易见的嫌恶,声音更是冰冷的如深潭之水,带着可以冻僵一切的犀利:“怎么这么喜欢惹事?是不是非要将这家闹得鸡飞狗跳,才会甘心?”
什么都不问,一耙子就定下她的罪名,也难怪大夫人敢三番四次的谋算他们姐弟,谁让这个男人对他们姐弟半点疼爱之意都没有?
任清凤的眼中一闪而过的寒意,冷冷的看向任薄薄,那黝黑的眼眸若深潭,藏着可以吞噬天地的力量。
这种隐藏在外表之下的气息,让这空气中不自觉的发生了些许的变动,沉重了几分。
任碧波对上任清凤的眸子,突然打了一噶寒颤,那眼底似乎无法见底,让他止不住生出寒意。
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眨了眨眼睛,定眼再看过去的时候,却有发现任清凤的身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寒冷的气息,平淡的一如往常。
根本还是那个懦弱胆小,无用任性的任清凤,想到外头的那些传言,任碧波对任清凤是除了嫌恶,还是嫌恶,为了这个女儿,他在人前受尽嘲笑,心里原本那点父女之情,早就被磨光了,连带着对任清云都不喜起来。
这次任清凤落水,他甚至有种轻松的感觉,若是任清凤就此一命呜呼,他日后也就不用再受人嘲笑了。
谁知道,一转脸之间,她居然又能生龙活虎的来闹事了,这算不算是祸害一千年。
当任碧波的目光扫到任清水的时候,想到自个儿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居然如此狼狈,整个成了血人,更重要的人,他那冰清玉洁的女儿,此刻居然衣不遮体,而这样狼狈的还不止任清水一个,连他那往日最重规矩的夫人和那乖巧甜美的四丫头任清寒也是如此。
简直丢尽了他的脸面,若是传扬出去,岂不是又要让那些人笑话他了。
“你们都给我滚出去!”他转身,对身后有些惊呆的侍卫,怒吼着。
那些侍卫顿时收敛了心神,赶紧退了下去,有几个聪明的更是脸色发白,脚下无力:该死的,他们看了夫人和两位小姐的半裸的身体,只怕丞相大人容不下他们了。
“父亲!”任清水见到任碧波来了,哭嚎着:“父亲……救我……痒死我了……”边哭边抓,如同一只卖丑的猴子。
这还是他那个惊艳鲁国的女儿吗?
顿时一腔的怒火冲天:清水容貌美丽,才情出众,对这个鲁国第一美人的女儿,他一向宠爱,见任清水如此,怎么能不怒火三丈?
“你这个孽障,你对你清水做了什么?”
大夫人也不等任清凤开口,边拼命的挠着早已破烂不堪的身体,边摇头道:“老爷,妾身可教不了这对顽劣的姐弟了,他们……他们居然要弑母杀妹啊……”
“弑母杀妹?你们死了没有?没死就不要乱说话,我可没这个打算。”任清凤抬眼看着任碧波轻哼一声,冷冷一笑:“我觉得比起追究我和五弟的责任来,还是先让人请大夫来,这般再抓下去,只怕就是有什么灵药,也无法让肌肤恢复如初吧,三妹妹可是天朝第一美人,若是毁了容貌,岂不是让人惋惜?”
任碧波在朝堂上多年,虽然为人风流了点,只是轻重缓急还是清楚的,知道任清凤说得有理,忙让人架了大夫人三人入了内室,绑在椅子上,又让人去请大夫。
而他忙活的时候,任清凤一直抓着任清云微微颤抖的手,静静依靠在门上,就如同老僧入定,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原本那些下人还担心她和任清云会逃跑,可是瞧着她这样子,似乎没有逃跑的打算,再说刚刚也被打怕了,谁也不敢过问,都装着视而不见一般,忙活起来。
午后的阳光,照在任清凤姐弟的身上,感受到任清云内心的恐惧,任清凤忽然开口,浅笑:“清云,今儿个吃的可饱?”
任清云不妨她忽然开口说话,而且还是说着这么个话题,一时间表情呆怔,有几分傻样。
任清凤瞧着少年那傻乎乎的脸庞,嘴角勾了起来,弯成一道美丽的月牙,比起午后的艳阳,还要让人炫目,这抹笑,让她那不堪出色的脸,多了一份绝艳的风华。
“我若是你,就先将掌心的残留枸树、蓖麻、地肤的花粉洗去。”一道懒洋洋的声音,突然在任清凤的耳边响起,来的突如其然。
任清凤心中一惊,什么人,居然能看错她的把戏,还能如此悄无声息的如此接近她,而她居然没有发现。
听他说话的声音,似乎将此事,从头到尾看在了眼里,而这么长的时间,她居然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看来不是她刚换了身子,又忙着收拾那几个女人,敏锐度降低了很多。
唰的一下子抬头,那枝叶茂盛的树桠出,一身淡青色的男子,一身的青色,让他整个人都同和绿叶混为一体,此刻正悠闲的坐在树梢,面白如玉,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唇形秀美,五官分明,如鬼斧神工雕刻……
说不出的迷人,但最美的不是他的容貌,而是他透露出来的气质。
那是一种从骨子透出来的妖气,让他的整个人都充满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他的容貌,在他的妖娆气质之中,反而显得不那么醒目。
若不是任清凤能感受到男子身上传来的人间气息,她都要以为这男子是个树妖!
正文第八章准你喜欢我
这男子如此一身妖气,若他是个翩翩正人君子,她就将眼珠子抠下来送给他。
“你是……谁?”任清云将任清凤藏在身后,左右瞧瞧。
该死的,这院子里的人都忙着伺候大夫人等人去了,此刻只剩下他们姐弟二人。
若是这男子对姐姐存心不轨,可如何是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任清云多心,明明是阳光漫天,可是这个男人的身后,却是一片黑暗,透着股邪恶的气息。
即使这一刻,艳阳高照,可是他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暖。
任清云虽然年少,可是长久的欺压,却让他对危险有着一种近乎野兽的本能,他觉得眼前的男子,几乎就等同于危险二字,说不得下一刻,就能被他吞噬了一般,尸骨无存。
任清凤安抚的拍了拍任清云的肩头,跨步而出,上上下下,将男子打量了一番,每多看一眼,她的眉头就多皱了一份,到最后,表情居然是厌恶。
风流韵第一次受到这等待遇,以前的女人见了他,哪个不跟蜜蜂遇见了花一样,绕在他身边不肯离开,可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居然是一脸的厌恶。
有没有搞错?居然会有女人用一种看蟑螂一样的目光看他风流韵,实在是荒谬之极。
他,风流韵居然有一天也会从女人的眼中看到厌恶,而最该死的是,这个女人还是传言中,十恶不赦,丑名天下皆知的任家二小姐。
若不是亲眼所见,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相信的。
而这厌恶的光芒,还不是最令他难以忍受,最令他难以忍受的是,这个少女只那么打量他一番,他却有种被扒光了衣服,赤裸裸的暴露在阳光下的错觉。
这种感觉非常的不妙,他能感受到他的血液在喧嚣,让他快速的离开,这个女人实在太过危险。
可是,他的身体却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死死的钉在树上,让他就这么暴露在少女的目光中。
这个少女浑身上下都充满着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神秘,目光如炬,在她的面前,似乎一切都无所遁形,就他这个人而言,仿佛已经被看的透透彻彻,无一丝一毫的伪装。
“你若是对鲁国第一美人有什么打算,请自便!”锦好的眼底闪过一道冷意,染上一层冰封:“若是想多管闲事。”冷哼一声,脚下一动,一颗石子,如流星般直射风流韵的命门。
“你这个女人……”风流韵身形一动,躲过那颗石子,脸上妖娆的笑意一顿,险些从树上掉下来,瞪大一双妖气重重的凤眸,不敢置信的看着任清凤:这女人居然警告他,他耳朵没坏吧!
“喂,我若是想要揭穿你,早就揭穿了,干什么要等到现在?”
他今儿个来,原本是想要瞧瞧鲁国第一美人,若是觉得有兴致的话,他不介意来上一段风花雪月,只是没想到会看到这么一场好戏。
鲁国第一美人的确是挺美,只是和他见过的诸多美人一样,木头般无趣,让他提不起半点兴致。
原本他已经要离开,可是却瞧见缓缓而来的任清凤暗下掐花的动作,让他又生出了一丝兴味,她居然懂毒――枸树、蓖麻、地肤的花粉糅合在一起,会让人瘙痒无比,症状同麻疹。
这个恶名天下皆知,丑名世人皆晓的任家二小姐接下来没有让他失望,又恨又妒,还聪明的让人忍不住想要鼓掌。
他风流韵向来喜欢美人,只是不知道怎么的,眼前这个身子瘦弱,面色蜡黄,身材糟糕,表情太冷,眸光太暗,手段太狠,心肠太黑的少女,却让他移不开目光。
风流韵看着眼前的少女,啧啧的砸了嘴巴,这十恶丑女,果真是名不虚传,一句话不合,就要动手,若是刚刚他被她那颗石子打中,从树上摔下去,不缺胳膊少腿,只怕也要半身不遂了。
如此心狠手辣――他喜欢!
“既然如此,那就不奉陪了。”任清凤微眯了眼睛,拉着完全状况外的任清云,转身,将那满腹委屈的男子,独自扔了下来。
想想,还添加了一句:“你的脸让我有暴打的冲动,以后最好别让我遇见你。”
潜台词:见一次,打一次。
风流韵的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眼中的光芒却亮的惊人:眼前的少女,是真的,真的厌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