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缉队队部。
“笃笃!”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来。”姜新禹一目十行,浏览着今天的报纸。
负责后勤的组长推门走进来,姜新禹放下报纸,说道:“有事吗?”
“队长,后勤新来了几个杂役,这是他们的资料,要是没问题的话,我让他们明天正式上班。”后勤组长把一叠资料放在桌子上。
姜新禹拿起来,随手了翻了几下,说道:“身份背景核实了吗?”
“您放心,核实过了,都是安分守己的良民。”
“怎么还有锅炉工?我们缺锅炉工吗?”
“哦,原来烧锅炉的骆驼辞职不干了。”
“他为什么辞职?”
“听说有亲戚来找过他,说是介绍更好的工作。”
“他人呢?”
“昨天就走了,不知道去哪了。”
“好,我知道了。”
“那这些新人……”
“平时要多留意他们,发现不合格的,一律辞退!”姜新禹拿起钢笔,在每一份资料最下面批注“同意”二字。
“明白。”后勤组长接过资料,躬身退了出去。
姜新禹心里很清楚,骆驼突然辞职不干了,十有八九是和曹云飞接上了头,继续上山打游击去了。
自从出了常红绫事情之后,服部彦雄要求所有警察以及特务部门,重新审核在职人员身份背景,最大限度防止有反抗分子混在其中。
以骆驼的性格,本来就不适合做情报工作,弄不好露出马脚也说不定,这么一走了之,也算去了姜新禹一块心病。
下了班之后,姜新禹来到十八街,他准备再嘱咐一下三胖子,勒索田俊生的事,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
来到一条巷子口,把车停在路边,姜新禹迈步走进巷子,三胖子和大强住在第三家。
院门没锁,姜新禹推门走进去,大强一脚门里一脚门外。
“呦,姜队长,您怎么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姜新禹四处看了看,问道:“三胖子呢?”
“有日子没见着三哥了,不知道跑哪逍遥去了!”
“这家伙整天游手好闲,在这么下去,彪子这点家底儿,早晚折腾光了!”
“谁说不是呢,前一阵子,见天儿往大洋马那跑,劝他也不听。”
“我要的白糖弄到没有?”
“好像是没有……”
看大强支支吾吾的表情,姜新禹知道,三胖子总算是守口如瓶,没有对外人提起那件事。
“三胖子要是回来,告诉他到侦缉队找我。”
“是是,我一定告诉他。”
姜新禹转身走出院门,大强跟在身后,一迭声的说道:“姜队长,我送送您。”
“好好干,等彪子回来了,不会亏待你们。”姜新禹边走边说道。
“姜队长,彪哥啥时候能回来?这都大半年过去了。”
“快了吧,他们的合同好像是一年……”
开到轿车跟前,姜新禹刚要准备上车,低头一看,后车胎瘪的一点气也没有,车身还被硬物划了一道白印。
大强破口大骂道:“这他吗哪个孙子干的!有种给老子出来!”
姜新禹摆了摆手,说道:“算了,人早跑了!”
他心里很清楚,这种事没必要大惊小怪,尤其是在平民区,那些有心反抗又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别的不敢做,只能搞搞破坏,以解心头之恨!
大强看了看车胎,说道:“您的车咋办?”
姜新禹裹紧外套,说道:“帮我给修理厂打电话,让他们派人来补胎,明天我再来取车。”
“我这就去打电话!”大强快步向街边电话亭走去。
姜新禹沿街走了一会,招手叫了一辆黄包车,说道:“去桥东路。”
路上还有积雪,车夫一边拉着车一边说道:“先生,您千万抓稳了,刚才我拉了一位太太,差点从车里掉下去。”
姜新禹笑道:“没关系,你小心一点就行了。”
“得嘞,您瞧好吧!”车夫心里没了顾虑跑的飞快。
姜新禹心里忽然一动,因为他发现车扶手居然是空心,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是竹子缠裹一层棉布。
“车夫,怎么黄包车都用竹木做扶手吗?”
“您好久没坐车了吧?”
“对,有两年没坐了。”
“那就难怪了,您想啊,竹子比木头便宜,而且分量也轻,我们也是为了省力气,跑的更快一点!”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竹子其实比木头还要结实耐用,而且造价也更低,对于车行或者车夫们来说,自然更喜欢物美价廉的黄包车。
姜新禹回身摸了摸,发现靠垫后面也同样是竹子,粗大的竹筒里面,甚至能塞进去一包香烟!
回到家里,他马上找出常红绫拍的那张相片,沉思了半晌,心里渐渐解开了疑团。
――可能是担心胶卷藏在家里不安全,也可能是别的原因,常红绫灵机一动,把胶卷藏在了黄包车的竹筒里!
――下车之后,估计是担心自己记错车牌号,所以她才拍下了那张照片,第二天在想办法通知李献策,找到那辆黄包车,顺利取走胶卷!
这可惜,千算万算,没算到服部彦雄已经找到了证据,常红绫当场毙命,这个秘密就再也没有人知道!
除非有一天车夫心血来潮,要去检查一下自己的车子,这种概率短时间不太可能出现。
相片里的黄包车车牌号是0207,只要有了车牌号,找到这辆车很容易,以特工人员的手段,拿走藏在车上的胶卷并不是一件难事!
按照李献策留下的电话号码,姜新禹拿起电话拨了过去。
“这里是堰津日报报馆,请问您找哪位?”电话里是李献策的声音。
姜新禹看着桌上的相片,说道:“我想订一份全年的报纸,现在优惠还有吗?”
“有,您说一下地址,明天我们就派人上门办理手续。”
“桥东路19号,我姓姜。”
“好的,姜先生,明天见。”
“再见。”
放下电话,姜新禹坐在沙发上想着心事,自己和组织断了联系,即使有相关的情报也送不出去。
只能寄希望远在苏联的卢秋生,他是唯一的证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