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再接再厉。”
“嗯。”阿圆得了鼓励,重重点头。
萧韫笑了笑,顺手把帕子放进袖中,少顷,又悄悄拿出来,不着痕迹地放进抽屉里。
过了会,陈瑜说饭菜准备好了。
萧韫起身,带着人去了小厅。
阿圆很饿,但没什么心情吃饭,她心里还装着件事。
咬着筷子想了许久,最后问道:“沈哥哥,你到底欠了多少银钱?”
“嗯?”萧韫抬眼。
阿圆继续问:“沈哥哥每月能有多少进项?”
“问这个做什么?”
“只是想帮哥哥算算够不够还债,若是不够......”
“若是不够你当如何?”
“我.....”阿圆拧眉,像下定重大决心似的,说:“我每月有例银,回头存起来帮哥哥一起还。”
存例银这事她也不是一时冲动,之前就冒出过这种想法。沈哥哥是这么好的人,若是能早日还清债,想必日子会过得轻省些。虽然只是杯水车薪,但总比没有的好啊。
再加上她今日见沈哥哥这般被人追债,实在心疼得很,只恨自己不是个富商的女儿,否则定要一掷千金为沈哥哥。
却不想,萧韫听后竟是愣了愣。
继而,肩膀微微颤抖,边抖边问:“小丫头例银有多少?”
能有多少?
褚大人是个五品官职,每月俸禄也就几两银子,褚家又没什么其他进项,一大家子的开销也就靠这个,以至于阿圆跟她姐姐每个月的例银也就只有半吊铜钱。
阿圆被他这么一问,脸红红地回道:“半吊钱。”
很快又补充道:“沈哥哥莫嫌少,所谓积少成多,慢慢的也是一笔银钱呢。”
她话落,萧韫肩膀抖得更厉害,之后便是大笑起来。
阿圆被他笑得有些恼!
这人......
是何意?
她有心帮他,居然还笑话她。
见他并没有停下来的架势,阿圆气咻咻地放下筷子,起身欲走的架势。
“别.....”萧韫忍着笑,拉她坐下。
他力气不大,但阿圆也只是作势起身而已,他这么一拉,她就立马坐下去。
别过脸。
许是笑得过久,拉扯了伤口,萧韫“嘶”地一声。
阿圆赶紧转头:“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随即她嘟哝:“这有什么好笑的嘛,若是沈哥哥嫌少,大可不要。”
萧韫坐直,缓缓收住笑:“那就这么说好了。”
阿圆气鼓鼓瞪他,就听萧韫问:“不过你例银都存起来了,往后如何买零嘴?”
“我......”
天啊,她居然忘了这事。
那现在重新商量,每月分出来一点点买零嘴行不行?
见她犹豫,萧韫又想笑,但还是生生忍住,说:“这样,你帮哥哥存银钱,哥哥送你吃食。”
“这又得怎么算?”阿圆抿唇:“我这边存钱,沈哥哥花钱,这一进一出不等于白存了吗?”
“非也,”萧韫说:“哥哥不用花钱。”
“为何?”
“哥哥给人做文章,自然能收到不少好吃好玩的东西,届时送你就是。”
“哦。”阿圆点头:“原来如此。”
一大一小在饭厅里谈还债的事谈得无比郑重,而陈瑜站在外头沧桑地望月亮。
心想,他家殿下这是彻底不要脸了,连人家小姑娘的例银都诓。
第28章
萧韫遇刺杀的事, 次日一早便在朝堂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以顾丞相为首,连着御史台出面,弹劾三皇子残害手足、狭隘悖逆的折子满天飞。
搞得三皇子一脸茫然。
别说三皇子, 就连贤贵妃和信国公也茫然得很。
下朝后,信国公立即赶往三皇子府邸, 问他:“你为何又去刺杀景王?”
三皇子跳起来, 无辜道:“舅舅, 你为何不信我,我根本没派人去刺杀他。”
“那些江湖刺客是怎么回事?”信国公道:“顺天府查出来那些刺客跟此前你派去刺杀鄂国公家眷的是同一批人。”
三皇子气得胸口疼:“我没有刺杀鄂国公家眷。”
“行,上次就算是个误会, 那这次呢?那些人真不是你派的?”
信国公也恼火得很。
天知道此前刺杀鄂国公家眷的事, 他费了多大力气才勉强保住三皇子, 为此,贤贵妃那边差点就要暴露李茂彦。
事情好不容易缓口气,想着虽然此次三皇子入不了朝堂, 但往后有的是机会。只待他们养精蓄锐则可。
竟不想,才过去没多久,又扯出景王光天化日之下在酒楼遇刺的事。
而且还是同一批刺客, 这不是明晃晃地诏告是三皇子做的吗?
眼下好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若不是只有这么个外甥,信国公真想踹死这不成器的。
“一定是他陷害我!一定是!”三皇子急道:“舅舅, 我们要反击,不能让他得逞!”
信国公压下怒气, 闭了闭眼, 拂袖而去。
.
那边, 贤贵妃和信国公忙得焦头烂额, 而澜苑里,萧韫优哉游哉地享受阿圆的“精心呵护。”
这几日,阿圆每天下学,就会赶来澜苑看望萧韫。
起初她自己雇轿子,后来萧韫得知后,让陈瑜派人每天接送。
阿圆担心萧韫,总想为他做点什么,可萧韫这里什么都有婢女和小厮做,倒是令她无处施展。
后来,陈瑜知晓了她的想法,于是悄悄地派了个任务给她,那就是――督促萧韫喝药。
萧韫此人挑剔,不喜吃甜,当然也不喜吃苦的东西。最主要是觉得自己受的伤并无大碍,便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有时候婢女端药进去,那碗药他能无视一整天。
再加上没人敢催促他吃药,以至于大夫后来给他查验伤口时,发现有些炎症。
因此,陈瑜思忖许久,觉得此任务交给阿圆最合适不过。毕竟天底下,敢管他家殿下的可没几人。
阿圆听了陈瑜的话,郑重其事地点头:“陈大哥放心,我定会督促沈哥哥好好吃药,保准顿顿不落。”
于是,每回药熬好后,阿圆就会亲自端去给萧韫。
这日,阿圆刚从书院回来,就跑去查看煎药的情况。她蹲着守了会,得知萧韫在书房,于是立马端药过去。
书房里,萧韫正在看各处送来的密报,听见敲门,便知又是那小丫头过来了。
他头也未抬:“进来。”
果然,下一刻门打开,一股浓郁的药味便传了过来。
萧韫下意识地蹙眉,面色肉眼可见地排斥。
“沈哥哥,喝药啦!”
阿圆小心翼翼地把碗放在桌面上,见他不紧不慢地收拾信笺,催促道:“要趁热喝哦,不然冷了会苦的。”
萧韫抬眼:“难道热的就不苦了?”
“热的.....”阿圆歪了歪脑袋,强行谬论:“喝热的,苦味散得快些啊。”
萧韫似笑非笑,视线缓缓挪到药碗上,里头黑乎浓稠的东西,令他直皱眉。
阿圆牢记使命,大眼睛盯着他,似乎要看着他喝下去才放心。
“小丫头喝过药吗?”
阿圆点头:“喝过的。”
“不怕苦?”
阿圆暗暗挺直身板:“不怕啊,若是苦,吃颗蜜饯就好了。”
“蜜饯?”
“嗯,”阿圆伸手进布袋里扒拉了会,然后扒拉出一个纸包,说:“呐....就是这个,沈哥哥若是怕苦,也可以吃蜜饯。”
萧韫抬手捏她脸颊:“谁跟你说我怕苦?”
“既是不怕苦,为何不肯吃药?”
“.....不是不肯,而是.....”萧韫淡淡道:“没必要,我伤势已好。”
“哼!”阿圆撇嘴,揭穿他:“竟不想沈哥哥为了逃避吃药,都开始撒谎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