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呢,看来华夏人民自古便有过“黄金周”的传统嘛。
郑飞细细回忆一番孟元老的《东京梦华录》,里面倒确有对东京汴梁上元节的记载,这上元节乃宋朝开国皇帝赵匡胤亲自定下的“国家法定狂欢日”,为了体现它的重要性,皇帝甚至规定了上元节之日,凡事百无禁忌,只要玩的痛快就行!其中所描述的热闹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虚传呢!
王进又道,“主人要是有兴致,等到了晚上,我带您去逛一逛这东京城的上元夜灯会,那才叫一个热闹。”
郑飞点点头,这东京花灯自己曾经在不少著作中看过不知多少次,神往已久,今天既然有机会,说什么也得去看一看。
就在此时,只听得一声吆喝传来,便见一名店小二快步走到了郑飞几人的桌边,满脸堆笑道,“招待不周啊招待不周,诸位客官请见谅,请问几位来点什么?”
郑飞笑道,“我等是第一次来东京汴梁,你这店里可有什么名吃?”
那小二一听立刻笑道,“诸位客官来的真是来巧了,我们遇仙楼可是东京汴梁的百年老店,东华门大街上大街首屈一指,本店的美食也是花样繁多,什么酒醋白腰子、土步辣羹、煎三色鲜,什么鹿脯浮助河鱼、酒醋蹄酥片、汁清杂胡鱼……”
还未等小二把菜名报全,便听得一声响,郑飞已经将一锭银子拍在了桌子上,郑飞笑道,“好酒好菜尽管上来,就上你刚刚说得这些!一样也不准落下!”
小二面色一喜,伸手拿过银锭,掂了掂又一声高高的吆喝道,“有贵客在此,伺候好着。”说罢,一溜烟便下了楼去。
朱武看了看郑飞,笑道,“主人兴致怎么这么高?”
郑飞笑笑道,“前几天大年夜咱们借宿人家才混了顿年夜饭,没想到还……”郑飞本想说“杀了一夜的贼”,但话到嘴边却心中一动猛地停住了,此地乃是东京,众人又深处一个热闹的酒楼里面,周围都是食客,这话可不能再乱开口了,以防“桌”有耳,随即改口道,“……今个儿又难得巧遇佳节,怎么也得庆祝一下当做补偿。”
说罢,郑飞又将目光从窗口看向远方,嘴角虽然微微笑着,但心中却有着一股难以言明的苦涩……。
深处异世的父母、家人和朋友们,还有那个让我在孤独的夜里不知撸过多少次管的校花,你们都还好吗……?
郑飞正想着出神。
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一个女子低低的声音,“外面那个人真有意思,也不知几个人,居然要那么多菜,能吃的了么?不会是饿死鬼投胎的吧。”
语毕,此女似乎觉得这最后一句话很有意思,倒把自己给逗笑了,发出了一串低低的银铃般的笑声。
这个声音虽然不大,却是极为清脆圆润,如同水珠轻轻滴在一汪春水之中那般动听,最后的那一笑也是如莺歌燕语一般悦耳,令人不禁心中为之微微荡漾。
郑飞心中一动,只见朱武等人似乎也听到了,各自都是一脸的疑惑,郑飞转头一看周围,只见离此不远的三五个酒桌上坐的都是男人,哪有什么女子?倒唯独在自己这桌边上两步远的角落有一个三面的屏风,将那角落围绕起来看不见其中的光景。
莫非……是在这屏风后的女客人刚刚听到自己与小二的对话忍不住取笑自己?
紧接着,便又听到另一个女子同样低低的声音也自屏风后传了出来。
“灵儿,不准乱说,被人家听到多不好。”这个声音也是极为好听,轻柔却不失沉稳。
“哦,知道了姐姐。”刚刚那个发笑的女子立刻乖乖的回道。
原来第二个女子是第一个的姐姐。
郑飞朝着朱武等人一笑,原来不过是小女孩子调皮罢了,便也没太在意。
可就在此时,又有一名男子的声音在屏风后响起,“怕什么,不过是乡下的乡巴佬初来东京摆阔罢了。”
郑飞一听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旁边庞万春脸色接着一沉,刚要发作,便被朱武伸手一按。
只见朱武对他摇了摇头,轻声道,“管他作甚,一条狗冲你叫你也要还回去吗?”
朱武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可以传到那屏风的后面,听着朱武沉沉的语气,郑飞不禁心头一跳,显然朱武也动了些许的怒气!
朱武这人什么都能忍,却最是看不得、听不得也忍不得“人生有贵贱”之类的言论,这也是由他寒窗苦读、满腹才华却只因出身不好而不能参加科考所致的怨恨!
只是听到朱武的话,屏风后面的人又该作何反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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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打油诗巧骂恶男,郑屠户终见易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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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朱武话语刚落,便听屏风后传来一声怒哼,刚刚说话那男子怒道,“哪里来的刁……”
但他话到嘴边还未说完就又戛然而止,似乎是被什么人给拦住了,接着就听刚刚那女子的姐姐低声说道,“夫君,自从进了东京这几日,你的心情就变得很差,你这又是何必呢?”
那女子又提高了几分音量说道,“我家夫君多喝了几杯,出言冒犯之处还请外面的客人见谅。”
原来这名女子是那男子的妻子。
那男子似乎很听他娘子的话,听了那女子所说只是叹了一口气,虽然气息之中依旧可以听到些许的怒意,但也没有再说些什么。
郑飞无奈的朝着朱武和庞万春笑笑,既然小娘子已经诚心诚意的道歉了,那就算了吧。
庞万春则冷哼了一声,算是也给了对方一个回应。
正在此时,小二正好送上来两盘菜,小二一边将菜放在桌上,一边报着菜名,“客官请先用着,别的菜稍后就到,这两道分别是酒醋白腰子和清蒸河豚。”
郑飞闻言就是一愣。
什么?河豚?这玩意不是据说有剧毒吗?
郑飞赶紧叫住正要走的小二道。
“这河豚……能吃吗?”
小二看着郑飞一笑道,“看来客人是没吃过这河豚了,河豚味美确有剧毒,只是小店已经用特殊的法子去了毒,还不会影响到河豚的美味,客人尽管放心品尝。”说罢小二便转身走了。
郑飞其实也知道人家既然敢卖,就肯定没毒,只不过就是不问一下再得到个肯定的答案心里有点不踏实罢了。
众人相视一笑刚刚拿起筷子正要品尝。
突然,又听一声讥笑自身后传来,那个男子的声音再度响起,“乡巴佬就是乡巴佬,连个河豚都不敢吃。”
郑飞心中猛然一怒!暗道这屏风后面之人怎么如此讨厌!刚刚已经不与你计较了还要再出口伤人!是可忍熟不可!
啪的一声!庞万春一拍桌子噌的也站了起来。
原本喧闹的整个屋子顿时便是一静!其余桌上所有食客都满脸惊讶和困惑的看着这边。
庞万春看向郑飞,就待郑飞点个头他就要去扯了那屏风,看看后面坐的到底什么人,居然如此下作没事找事!
可就在此时,那个女子又说话了,只听她深深的叹了口气,似有万般的失望并怜惜的说道,“夫君……我知你与我这三年隐居青州心中苦闷,可你也……,唉!”
只听她又向外说道,“外面的客人,都是我们不对……”
可她这次话还没完,那男子再度说道,“娘子不要再说了,我便说了又能怎样,我斗不过那人,难不成还怕了几个村民野夫?”
庞万春面色又是一变,正要动身,却又被人拉住了,庞万春回头一看就是一愣,这次拉住他的却不是朱武,也不是郑飞,而是王进。
郑飞看向王进,只见王进微微皱着眉,似乎在想着什么,郑飞奇道,“王哥,你……?”
便见王进压低声音道,“这人的声音很耳熟……好像是认得。”
郑飞一愣,暗道王进乃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久居东京,这城中的各色人物肯定认识不少,莫非里面那人还是他的熟人不成?
这就……万一那人真是认得王进的话……莫要再惹出什么乱子的好!毕竟王进可是高俅的眼中钉!
郑飞想到这里,也朝庞万春摇了摇头。
庞万春反应机敏,立刻悟出了郑飞二人的顾虑,虽然不甘,但还是重新坐回了位上。
却不料!里面那男人又说话了,只听他讥笑道,“娘子你看到没有,你若强势一些别人才不敢欺负你,当日里咱们就是百般思虑,才被那人占了先机,落得如此下场……!外面的人听着,你家赵爷爷在此,不服气便尽管过来吧!”
所有人心中都是微微一惊,此人姓赵,当朝皇家也姓赵,莫非……是什么皇亲国戚?
那女子也有些着急了,“相公,你……别胡闹了……”
郑飞听了心头却是大大的一动!
这对夫妇两三年重来东京……又隐居青州……王进还认得……并且姓赵……!
除了他们……还能会是谁呢?
原来是他们啊……真是好巧……!
而王进的脸上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冲着郑飞笑着摇了摇头,显然也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并且也确信对方不会给自己造成麻烦。
郑飞心底一声冷笑,暗道如此便好,遂打定主意开口朗声道,“里面的赵姓阁下,在下这乡巴佬有一首诗想送给你,不知你愿不愿听呢?”
里面那男人好像是一愣,但接着又讥笑道,“乡巴佬也会作诗?说来听听。”
郑飞高声道,“屏内乃是豪中杰,屏外却坐乡巴佬。”
那人一听便笑道,“好好好,你承认自己是乡巴佬便好。”
郑飞却没有继续朗诗,而是语气一转像个在说相声似的问向朱武,“你道为何?”
朱武立刻会意,装作十分不解的大声回道,“却是为何?”
郑飞哈哈一笑,高声道“只因……,眼中有屎只见屎,心中有佛便见佛。”
噗!一声喷水的声音却是先从屏内传了出来,那个说话声像银铃的女子大笑道,“哈哈哈……,姐夫,他说你是……,哎呦差点呛着我……笑死我了……”
听那女子这么一说,屋子中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顿时满堂便是一阵哄笑。
这哪里是诗,只是一首打油乱吟罢了,但被郑飞分开一读,却是这般有趣。
众人正在大笑,只听一声拍桌子的声音突然自屏风后传出。
板凳声一响便自屏风边上冲出一个男子,只见此人年约三十出头,白皙俊美的脸庞上泛着一片酒醉的红晕,他一脸的铁青之色怒气冲冲的伸手一指郑飞等人的酒桌大喝道,“刚刚说话的那人是谁?!”
只见王进一拍桌子便站了起来,冷冷的看向了他。
那人一见王进,再细细一看他脸上那道深可见骨的刀疤似是被吓了一跳,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半步,一丝惧色在脸上一闪而过。
郑飞心中一声冷笑,暗道历史上关于你临阵弃城,只管逃命的记载果然不假,王进只是一吓你便怯懦如此,就凭你这破胆,要你去守城不投降才怪!
郑飞站起身来,拍了拍王进的肩膀,王进这才坐下,但犹自冷冷的看着那人。
郑飞看着那人一笑道,“是我说得。”
“你?”那人仔细看了看郑飞的样子,一丝惊讶闪过眼中,似乎是奇怪长得如郑飞这样粗俗的人怎么也会作诗?
但一想到那诗,这人又是勃然大怒,刚要说话,却听屏风后传来一个女子悠悠的叹息声,“夫君,你还要一错再错吗?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一听这话,此人就是一惊,脸上立刻闪过一片慌乱,却又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了面子。
正在犹豫之间,便见在屏风上,一个女子瘦弱的身影倒映出来,慢慢的向外走来。
不知怎的,郑飞看着那女子的身影,心中竟怦怦的乱跳起来。
会是她吗……?
终于,一个女子走出了屏风。
郑飞一眼望去,刹那间忽然有了种窒息的感觉。
她是那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那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她又是那见有人来,袜剗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