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摔,这算哪门子授业解惑啊。又及,您还真的准备走上天桥算卦骗人这条不归路了吗?!
闻小欣同学……则在一边捧腹哈哈大笑,前仰后合的直至眼泪出来了才算停。
左之回以“= =”的费解表情,至于笑成这样嘛。
说实话,皇帝也是很可怜的职业,身为孤家寡人的娱乐生活其实是少的可怜的。歌舞戏剧杂耍,除了这种只能远观的表演以外,还能有什么?朝臣连个笑话都不敢在皇上面前浑说的,这也就造成了闻欣笑点极低的囧局面。
好吧,事实上闻欣本身的笑点就不高。
而这样的笑点,直接导致了“闻欣难得和不怎么怕的人聚在一处谈笑时,大将军说了个冷笑话,闻欣就能够笑到抽过去,剩余人等,包括大将军,都会是一副“←_←”的表情看着他”的囧局面。
“那么,兄长,你是想破一笔小财呢,还是一大笔?”左之继续一本正经脸。
闻欣终于笑好了,也跟着逗趣,严肃脸回说:“最近国库空虚,朕手头有些紧俏,大师可通融一二?”
“来人啊,乱棍打出。”左之回说。
闻欣抬手,给了还赖在他身上不肯离开的左之一个脑瓜崩:“你个死认钱,真好意思说你是出世之人,不沾染红尘。”
“佛家是怎么说的来着?钱即是空,空即是钱啊。”左之摇头晃脑,只为博君一笑。
“哈哈,有理,有理。咳,是这样的,我最近总是梦见自己被人以不同的方式杀死……”如此这般,这般如此,闻欣虽然明确的知道他重生了,但他也不会傻到真的去和左之去说,我重生了,还重生了好几次,倒不是考虑到什么泄密的问题,而是他不被左之笑死,那就不是左之了。
左之听后,却一反与闻欣嬉皮笑脸的常态,皱起眉头,很是严肃的看着闻欣说:“那……梦醒之后你可有什么不适?”
闻欣茫然的摇摇头:“除了不想梦想成真,再继续这么死下去就没有别的感觉了。”
“那么简单,现在就招大将军回来。”左之献计。
“诶?”这是什么鬼主意啊,加快自己的死亡速度吗?闻欣很是不理解。
“然后我去宫中陪着你住上一段时日,等大将军带人回来,我亲自护着你斩杀了那妖女……妖男,再没有什么是比亲眼看见的更加真实了,不是吗?待那人死后,我也继续陪着你,直至你梦中的死亡之期过去,我再回来。”左之回答。
刚好处于中二年纪的左之少年一贯奉行的就是“在绝对力量的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会毫无意义”的信念。
“一刻不离的跟着?这也未免太较真了吧,咳,那只是个梦而已。”虽然闻欣是真的很想立刻就打包左之跟他回宫的,但……虽然左之比右之看上去更加冷静一些,但是国师三年前在他们下的禁令,可不是只对右之一人,而且,那个禁足令至今还未消除。
“师父正在闭关,他管不住我的。”左之知道闻欣的顾虑,摆摆手,回答的很是豪迈。
关于国师离境的禁足令,就还要从三年多以前的天佑三十五年说起,那个左右二人还没有禁足令的时候。
皇六子闻欣每月一次的来接弟弟下山放风,呃,不对,是去山下游玩的日子又来了。这次轮到了右之,但左之也想去,于是左之就扮作他人一起混下了山,三兄弟手拉手逛……青楼楚馆,不为别的,只为长长见识。
后来发生了什么?全华都的人都知道了,最大的小倌馆“饱暖”走水,烧的什么都不剩。
此事一出,举城震惊,百姓无不拍手称快,说这个贼窟终于遭到了报应,而好这一口的朝中重臣无不痛心扼腕。
闻欣觉得这会是挂在他人生的长廊里,被他骄傲一辈子的事情。因为……那大概会是他做过的最狠的事情,会是涂抹在他人生画布上最浓墨重彩的一笔。这种毒瘤不除,实在是难消他心头之恨啊!被当做小倌让人调戏了什么的这种事情,你以为他会轻易说给别人听吗?!
如果事情只是就这样完了,那么也就不会有禁足令了,戏肉高潮还在后面。
不知道是哪儿的一阵邪风,把已经只剩下了火星的苗子带走,蔓延的势头无法控制,漫天的大火烧了三天三夜,那是一场全城性的灾难,损失不计其数,很多百姓流离失所。
自此,双生不祥的传言被彻底坐实,因为最糟糕的是,先帝就是在那个时候驾崩殡天的。
诸皇子之乱爆发。
“这是业障,损功德的事情。”国师离境下山带走双生子的时对闻欣说,声音一如既往的神棍,“天道好轮回,因果报应不爽,早晚殿下会知道,心魔不除,必成大患。”
作为离境口中的报应,双子得到了日后不许再下山的禁令,并且还要去深山中面壁,甚至双子是被分隔开的,整整一年。好吧,事实真相是,左之因为表现良好量刑到了三个月,右之则因为不尊师重道追加到了一年半。闻欣则在颠沛流离、命途多舛的生活中理解了离境的话,他要为他的业障赎罪,什么时候罪受够了,什么时候才会转运。
闻欣本以为转运就是他登基之后,却不成想,原来真正的报应在这里等着他,四月一日,天佑三十五年的四月一日,正是饱暖大火的那夜。
但闻欣却从未后悔和左之右之合伙烧了那个贼窟,他只是后悔当时他们太年轻,太中二,根本控制不住一些不可抗拒的自然外力,烧过界了而已。往事回忆结束,闻欣坚定的拒绝了左之的提议:“白天你来可以,但晚上你必须回到山上。”
不是闻欣也信了双生不祥的说法,他仅仅是在用他笨拙的方式保佑左之。
因为只要左之一出现,不论人们身边发生什么坏事情,他们都会不自觉的联想到左之。他受够了左之再被那些目光误解,那是他的弟弟,不是什么代表着厄运的衰神!、
只要左之和右之不一起出现,不在晚上出现,闻欣就可以搬出国师的禁令来让人们闭嘴!
“晚上才是刺杀的高发时间吧?”左之不是不理解闻欣对他的回护和善意,只是他实在是觉得闻欣想的太多了,他才没那个闲工夫去在乎别人的想法呢,吓死他们最好!
“你可以和大将军轮着来,白天是你,晚上是他。”闻欣眼神一亮。
左之却顿时拉下了脸来,但也没说什么大将军不好的话,毕竟他和大将军没有什么特别深的矛盾,甚至可以说,大将军代表的军权暂时还和国师离境代表的神权互为盟友,共进退中,断没有说自己人不可靠,拆自己人的台的。
闻欣点点头,很是高兴,为他能够想到这么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把大将军放到身边,也是为了打压闻欣自己心中关于大将军的小疑惑,证明……阿律是最值得信赖的,他怎么能怀疑阿律呢。
计划是好的,可惜现实是残酷的。
在左之和闻欣一起出门的时候,同样一身青袍的青年冲二人拱手,坚定不移的堵在了两人准备离开的正前方,意思明确,闻欣这个皇上可以走,左之这个……咳,身份特殊的人不行。
13、第四周目(六) ...
双子中的左之其实就是可以笑着说“麻烦你去死吧”的类型。
“清明,你挡住我的道儿了。”左之笑着对突然出现的青衣男子道。
“小师叔,师祖对您的禁足令还没有结束。”叫清明的青年一拱手,很是恭谦严谨的回答道,一如他纹丝不乱的发型,和盘扣扣到领口的道袍。
“是吗?^^真是谢谢你提醒了啊~原来我的禁足令还没有结束,那我就回去吧——”左之一边笑着,一边走近叫清明的青年,然后直接拔剑架上了清明的脖颈,“——难道你真的指望我会这么回答吗?你信不信我当场就可以杀了你,师父顶多也就是关我面壁而已?我再说一遍,你挡住我的道儿了,清明。我是你的师叔,不是你的师弟,你打算欺师灭祖吗?!”
=口=闻欣在一边彻底吓傻了,这还是他弟弟吗?以及,尼玛你是道士啊,你从哪里整出来的玄铁剑,一般道士拿的不都是桃木剑吗?!
左之回身冲闻欣一笑,依旧是那么人畜无害。
闻欣拍拍自己的小胸脯,努力安慰自己,左之只是吓唬吓唬人而已,哈哈,他怎么这么胆小呢,总是会被弟弟吓到。
“不敢,请小师叔赎罪。”一丝不苟的青年立刻就跪下去请罪,但位置还是那个刚好挡住了左之的地方,脊背挺直,脸色耿直,面对利刃的威胁纹丝不动,“徒侄可以随便小师叔处置,但也烦请小师叔不能离开坐忘心斋半步。”
“你!”左之紫眸一眯,凶光外露,手起刀落,真的准备动手了。
关键时刻,还是闻欣出声拦下了剑拔弩张的场面:“左之!”
叫左之的少年硬生生的在当空停住了自己已经下了狠劲儿的迎头一击,胳膊因为两个力的互相施压而微微颤抖。紫眸少年回眸,笑容在阳光下闪耀:“恩?怎么了,哥哥?”
“算了,算了,没事,那只是个梦而已,不是吗?而且我想我最近暂时还不会有什么事儿的,我这就写信给阿律,他很快就会回来。”闻欣就是个很好说话的软包子,如果不是威胁到他的性命,他一般是不会想要看着有谁真的死在他面前的。
左之歪头一笑:“我什么都听你的,哥哥。”
然后,左之就依言放下了手中的剑,削铁如泥的剑尖缓慢的从清明白玉般的脖子上划过,留下一道开始流血的划痕。他毫无歉意的笑着说:“啊,真是对不起,我的错,你看我,总是笨手笨脚的。”
——擦,这哪里是笨手笨脚,是控制的恰到好处吧!不会有人信你不是故意的!by:围观群众心声。
“左之,你也真是的……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呃,清明,是这个名字吧?你没事吧?”还真就信了左之的闻欣,对“意外”受害者表达了来自当事人兄长的歉意。
——这是没心没肺呢,还是心眼子太多?!by:围观群众不禁再次在内心咆哮发问。
“他当然没事儿,只是个小口子而已,对吧,清明?”左之代清明先开口。
老实青年清明闷声点头,多年来的经验告诉他,左之小师叔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好让他当场就把仇报了,否则后果会更不堪设想。
“哦,那就好。”闻欣笑笑,是真的信以为真的那种,笑的十分放心。
——喂喂喂,他脖子上还在喷血啊,你选择性无视的吗?!by:围观群众已经吐槽无力了。
“既然我无法陪着哥哥回宫,护卫哥哥的安全的事情……唔,清明你一定会乐意替我这个师叔代劳的,对吧?”左之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出了他最后的决定。虽然他看清明不顺眼已经很多年了,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清明的的实力还是很值得信赖的。
好像全然忘记了脖子上还有伤,清明青年跪着领命:“谨遵师叔嘱咐。”离境闭关时,身为朝廷的纯亲王,左之的地位总是超然的。
左之勾起一丝得逞的笑容。
“在徒侄离开的时间里,就让河图来服侍小师叔吧。”清明表示,虽然他是个性格严谨的人没错,但那可不代表着他是傻子。师祖带着另一位小师叔突然决定闭关时就曾对他和他的师弟下过死命令,绝对要看紧了左之,不让他离开坐忘心斋半步。
清明和河图是离境第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第二代弟子要么不争气撑不起门面,要么争气过头自立门户,现在能指望的也就是这两个第三代弟子了。
至于左之和右之,他俩天赋是有的,能力也是有的,但心性的不定,足够泯灭一切优点。
于是,闻欣就这样带着他的新队友清明下山杀怪去了。一下山,走出了左之的视线,闻欣就着人把他放在龙辇里预备给自己治愈伤口的金疮药、止痛镇定的天竺葵,和布做的绷带送给了清明,并让身边伺候的人给清明做简单的伤口处理。
清明诧异的看向闻欣,声音略微犹疑;“陛下?”
“抱歉啊,左之不懂事,而刚刚我为了哄他高兴,也只能那么配合。”闻欣很是真心的表达了他的歉意,然后在请清明与他同辇回宫时还不忘游说清明,“你不要生左之的气,他对你没什么恶意的,只是,做事有些不知轻重。”
前面说过了,闻欣是个口舌略微笨重了些的人,他道歉时,只会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你别生气。
清明看着很是认真这么跟他说话的闻欣,摇头表示,他根本就没有介意过,又不是不知道左之和右之的为人。只是他很诧异,那样的左之和右之,会有这么一个过于纯……纯粹的当帝王的兄长。真是神奇的品种。
闻欣见事情解决了,也就开始很高兴的给司徒律写信,意简言赅的表达道,不论司徒律这个时候在做什么,他都必须立刻放下手头全部的事情,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他需要他。
至于这一句“我需要你”让在军中一向冷面铁血的司徒大将军的脸红到什么少女怀春的程度,小心脏又飙升到了多高的频率,以及累死了多少匹宝马日夜兼程的赶回华都,那就不是我们需要关心的事情了。
闻欣陛下回宫第一件事……去看陆基——
——别开玩笑了。
身为一个注定是这个世界上短时间内的限量版,帝国第一人,闻欣的排场是很大的,即便他已经很努力的把这个排场缩到了最小。
回宫第一件事情还是……换衣服。
没错,换衣服,虽然皇上的标准套装也就那么几款样式,但每件衣服都是限量版,独此一件。至于闻欣那一屋子乍看上去好像一样的衣服,也会有内务府的专业人士跳出来告诉你,不许质疑他们的业务能力,那些衣服袖角的花纹是不一样的!
什么叫低调的奢华,什么叫闷骚,什么叫铺张浪费,这就是。
皇上的衣服虽然都差不多,但也是有不同的名字的,好比冕服、吉服、行服、也好比常服,闻欣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把行服换成常服。
洗漱换衣服完毕,他还要吃点小吃垫肚子,然后喝药吃糖,最后,才是去看陆基。
去偏殿前,在吃点心的时候,大太监赵谨言就已经来跟闻欣禀告过了,说是洛川殿的苏贵妃执意要来看陆博士,他们怎么拦都拦不住,现在人就在偏殿呢。
闻欣对此到没有什么特别的意外,以苏姬的那个性格,她要是不来才会显得比较奇怪。甚至陆基晕倒在长门外时,闻欣还在奇怪苏姬怎么没有直接带人杀到宫外去。至于男女大防的问题……闻欣思路很歪的特别有优越感的想,他知道了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包括阿律。
咳,说回苏贵妃。说实话,闻欣一直在避免与她见面,这么久之后,闻欣开始有些想念她了。
这个时候他们应该还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对吧?闻欣很是高兴的发现了重生回档的好处,那就是很多不愉快的事情都可以直接被擦干净了,就当从未发生,是的,那些糟糕的记忆是真的从未发生。
兴冲冲的闻欣就直接赶赴了偏殿,并做了一个他恨不能重新回到过去掐死那个时候升起这个蠢想法的自己——
——悄悄去,不惊动任何人的……听壁角。
无数的前辈先驱都用血的教训告诉了我们,壁角不能听,特别是老婆的壁角不能听,听了是肯定要出事的,出很大的对于精神上的打击。
回到闻欣还不知道接下来他要面对什么的现在,闻欣心想,咳,倒不是说他对人家兄妹的隐私有多大的好奇心,而是……他心中的那条尾巴翘了起来,晃了晃,心想,我如今做到这一步,苏姬会不会,呃,感激我?说不定还会,嘿嘿,小小的表扬一下我~
做好事不留名什么的,那根本就是闻欣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