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丘心中微动,原来那小子还没达到神道修为,所以才会对力道控制的这么差,如果换成聂啸林之流出手,只会震碎老鬼子的内脏,根本不会伤及骨头。只可惜不能亲眼看一下长泉的尸体,很难形成更直观的判断。
张铁军问李虎丘:“兄弟,你现在做什么呢?还在干老本行吗?”
李虎丘点头道:“一辈子贼骨头的命,不想改了。”
张铁军鼓励他:“英雄不问出处,鸡鸣狗盗也不见得就没出息,但你不能一辈子在铁路上厮混,中亚的铁路线上能有多大油水?我要有你的本事就去欧洲,豪华列车上全是中产阶级有钱人。”
李虎丘笑道:“我一直在努力使自己变的更好。”转而又问:“你的日本朋友挂了,接下来你打算去哪混?”
张铁军道:“还能去哪?我他妈在日本呆了五年,就学会两句米西米西和塞尤娜拉,这帮孙子现在对我毕恭毕敬,等跟我在一起久了,就会发现大愚禅师的其实是百尺高楼下边藏了个茅坑做底子,还不得把哥哥吹灯拔蜡?我打算再最后骗一笔钱,接着就回国发展,弄个旅日高僧的头衔,再去普陀山挂单镀镀金,到时候天底下有的是大款等着把钱交给我破财免灾。”又道:“你身手不赖,要不给哥哥当保镖得了,咱们哥俩一起继续混江湖,吃香的喝辣的,看在往日情分上,有哥一口就不能让你饿着。”
李虎丘颇为感兴趣的问:“这最后一笔钱你打算怎么骗?”
张铁军左右看了看,道:“这帮小鬼子全是富豪之家出身,在日本,师从长泉信斋这样的剑道大师是极为光荣的经历,只有富家子弟才支付得起昂贵的兵器价格和道场里那些难吃之极的营养餐费用,这帮小子对老鬼子的信仰极为虔诚,所以我打算让他们出钱修一座庙。”
李虎丘道:“能不能说的具体点儿?”
张铁军的计划很简单:“在日本,修庙占地是有严格规定的,需要很大一笔费用,看见那六个盒子没?里边装的是长泉的尸体,棺材太大了不方便携带,他们想就地火化,被我拦下了,我打算哄他们给长泉修庙,必须要囫囵的尸体才行,所以把尸体化整为零,弄回日本之后再缝到一起,然后就可以修庙了,我打算只要拿到修庙钱,咱们立马卷包会。”
李虎丘听到盒子里是长泉的尸体,心中一动,摇头说:“不好,让人笑话咱们华夏人做事不够光明磊落,给祖宗丢人。”
张铁军问道:“你有什么高见?”
李虎丘笑嘻嘻道:“我现在去把他们的骨灰盒抢走,你负责跟他们要钱,你看可好?”
张铁军吓的面色如土,“你是没见过这帮小鬼子残忍的一面,所以才会胡吹大气,这事儿我可不敢干。”话音刚落,李虎丘已经起身问道:“哪个盒子里装的是长泉的身体部分?”
第472章 暗之忍者
在火车上办事,李虎丘宛如主场踢球,最是得心应手。遇见张铁军这件事勾起了他少年时的回忆,那些惊险的,激动人心的刺激场面仿佛历历在目。那时候他的偷窃技巧炉火纯青,但功夫未成。那时候铁路公安局有盗门老三杨牧峰训练出的一批反扒高手,常年在铁路线上便衣埋伏。李虎丘有过几次被盯上的经历,从铁路公安布下的天罗地网中挣脱出来的过程非常刺激。如今的贼王功夫已成,内外通神,在戒备森严的中东银行地下金库中盗一千七百吨黄金竟如探囊取物,却再难找回当年的兴奋与激情。
张铁军的出现让李虎丘心血来潮突发奇想,在昔日故友同道面前展示自己出神入化的身手,让虎丘的心中产生了一种衣锦还乡的另类兴奋点。
张铁军试图阻止李虎丘去招惹这些年轻的日本武士们,却哪里阻拦的住?连李虎丘的衣角都没碰到,眼睁睁看着他走到日本武士的座位前。
几个日本人正在食用自带的竹筒饭。出门在外只吃自己带的食物是日本一些剑术流派的规定,为的是防范对手下毒暗算。日本是最发达的国家之一,却也是个尊敬传统的国度。在华夏武术界的坚守传统者或隐居山林或移居海外时,日本武术界人士仍然活跃在日本社会中,并且始终严苛的敬守着许多传统。
李虎丘问:“你们是哪个流派的剑士?”
之前和张铁军说话的那人起身道:“你不是大愚禅师的朋友吗?打听这个做什么?”
李虎丘一指桌上的骨灰盒,“这里放的是长泉信斋阁下的尸体吧?我想求借身体部分一观。”
一句话出口,立即引得这些武士纷纷站起,怒视李虎丘。会说华语的日本人面色森寒,手按在腰间小刀上。语气森然道:“那里是先师遗骨,已经封印在内,岂能容人随便侵扰?”
李虎丘眯起眼看着他腰间的小刀。日本武士的佩刀通常为一长一短,这把小刀却比小太刀还要短些,插在腰间装饰的作用似乎远大于作为兵器的作用。银灰色的刀柄上挂着血红的灯笼穗,刀鞘上刻画着黑龙装饰,打造的非常精巧。李虎丘博闻强记,当年在南洋时曾听李罡风详细介绍过日本剑术流派中有丹羽一门以短刀流称著,本部朝就擅长其门下的小太刀流。丹羽一门的刀法凌厉凶狠,是近身搏命杀法,号称越短越险。
梳着大银杏发式的为首者面色沉重,以眼神向另一名武士示意。
武士站起身,拔出腰间短刃,李虎丘注意到他握刀的手法很讲究,无名指和小指紧握刀柄,拇指和食指轻捏,而中指则不紧不松地搭于柄上。他走向李虎丘,步法坚定,后踵重踏,让脚趾留有活动余地。为的是根据情况不同,进攻的步幅可大可小,可快可慢,进退自在。在丹羽一门,这套步法叫做阴阳步。
李虎丘轻蔑视之,不是因为他狂傲,而是因为这实在不是什么势均力敌的较量。
阿富是个汗地广人稀山地居多的国家,战争期间更处于无政府状态中,目前是美军和联合国军控制着这个国家。国家的混乱让这里的人对于纷争和厮杀早已见惯不怪。似这样动刀子的举动在乘车的当地人眼中简直是小儿科。他们一个个不动声色的让出战圈,但并不打算远离。
车厢里气氛热闹,乘客们议论纷纷。
战圈中,气氛庄重肃然。日本武士突然脚下移动加速,在狭窄的过道里左右腾挪不便,他笔直的奔向贼王。近身的刹那,猛然拔刀!
刀光如雪,看热闹的乘客们都被刀光晃的一眨眼。心中均在赞,好快的刀!都不看好李虎丘能胜。
双方一触既分,一个人倒着飞了出去,当然是那日本武士。
比武开始的快,结束更快,结果令看热闹者们大跌眼镜。飞出去的武士被自己的刀鞘击伤,手上已经空空如也。
漂亮的短刀在李虎丘指间翻动,他说:“刀法凌厉迅捷,简单实用,的确是好刀法,可惜你差的太远。”问道:“还有谁要比划一下的?”
华语说的最好的武士想要上前来,却被梳大银杏叶发式的武士拦住,用日语说了句:丹羽君,你不是他的对手!
李虎丘笑眯眯看着对方,这人功夫境界已近化劲,身躯肥大,步法却要比刚才那人轻盈百倍,进退有度,举止做派已具备几分名家风采。他向李虎丘躬身施礼,用笨拙生硬的华语断续说道:“丹羽短刀流门下长泉信雄向足下挑战!”
李罡风介绍过,在日本武术界,华语的普及度很高,因为古代日本一切高深学问都是用汉文字书写的。这些传统武士家族的后裔会说几句华语都不足为奇。
李虎丘道:“我只想看看长泉先生遗骨受伤的那部分,目的是了解一下伤他之人用的是什么功夫,绝无半点亵渎之意,你的剑术修养的确比刚才那位强过一筹,不过还不是我的对手。”
长泉信雄道:“足下的确很强,但我等追随先父学艺多年,就算战死也不会允许你碰先父遗骸一指,你若再逼迫,我等不是你敌手,只好群起而攻。”
李虎丘道:“这么说来,不把你们全部打趴下,我就别想看到长泉先生的遗骨了?”
长泉信雄道:“就是这样!”
他说完这句话,立即动手,武器是腰间的扇子,拔出来对准李虎丘,砰的一下发出一声巨响!
这一击志在必得!长泉信雄自信满满,在此之前他曾坚定不移的认为这个世界上没人能避过暗之忍者的歹毒暗器。以扇子作伪装的暗器叫做“乱舞毒絮”。所谓毒絮是指喂过剧毒,细如牛毛的金属絮丝混在石灰中,被藏在扇骨里。扇子的底部手柄有一个可以容纳高压气体的金属罐子,每次使用前用空压机将高压气体压缩到其中,发射时,高压气体骤然释放,将金属飞絮和烟尘一起吹出,石灰可以迷人眼睛,飞絮如果被吸入体内便会跟着血液流到心脏,毒素是中含有大量溶血酶,来自一种产自琉球的剧毒蛇类,中者会导致大量内出血,几乎必死无疑。
烟尘散尽时,有几个靠近战圈的乘客吸入了一点点,立即感到不适。看热闹的人们这才知道并不是只有挥舞着ak47的暴力分子们才够可怕。所有人狼狈的后退,几乎让出整节车厢给他们作为战场。
长泉信雄忽然发现面前的对手消失了。
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凭空消失呢?
李虎丘的声音在头顶传来,“好歹毒的暗器,原来你还是一个暗之忍者。”
众武士循声仰首观瞧,汉语说的最好那人叫道:“支那人在上边!”
长泉信雄抬头一看,只见李虎丘倒贴在火车顶部,像一只大守宫。不禁勃然变色。
忍者的功夫是刺探和暗杀的艺术,其中隐匿行藏的方法是最难练习的,其中最高境界便是倒悬和无迹,倒悬是指不借助任何道具,只凭真功夫便能吸附在光滑的墙壁上,这是一门绝顶轻身技术,人的手掌吸附力有限,要想吸附在光滑墙壁上,就得靠升腾气血来减轻身体的分量,将气血控制到如此裕如程度,只有极高的武道境界者才能做到!相比较而言,无迹则更容易做到些,因为那是一门模仿装成别人的技艺,并不是易容那么简单,而是通过短暂的接触就能掌握某人的举止习惯,发声特点,身上特征等要素,利用人的思维习惯和视觉盲点装扮成某人而不被发觉。
在华夏武术界有一套轻功叫做,仙人挂画壁虎游墙,练到最高境界便是仙人倒挂。几百年来做到的人寥寥无几,传说近代史上只有民国形意大师神猴孙禄堂曾经做到。李虎丘这一下端地是神乎其技,把长泉信雄震的目瞪口呆。
李虎丘身子一翻跳到长泉信雄近前,伸手一捉,已将他肩头拿住。足下微微一顿,用的正是新近跟聂啸林学到的崩劲打法。
这一下只发生在电光火石间,长泉信雄的心神未稳,便已被崩出十几米之外,狠狠撞上关闭的车厢门。竟将金属叠加制成的门户砸出个巨大凹陷来。李虎丘昂首阔步,追击过去,真如天神一般。他看来已动了真怒,不因为别的,正是由于长泉信雄用的是令他痛恨的暗之忍者流的招牌暗器。
关于暗之忍者的来历李虎丘也是听李罡风说起的。当时李罡风比剑输给本部朝,全仗宝剑锋利才保住性命。养伤期间,李虎丘多次与之交流。李罡风对于剑法极为痴迷,学贯东西,对于日本剑术流派有极深研究。据他讲,忍者这个称谓开始于日本江户时代,主要分为上、中、下三个等级。
上忍一般是家族首脑,同时也是封建领主,他们负责洽谈和安排任务,很少亲自出马;中忍是秘密任务的指挥者,相当于中层干部。实际执行工作和替死鬼、炮灰都由下忍来充任。下忍也因专长和担负任务的不同,划分为许多种类,并非人人都能蹿高伏低。比方说,主要担任情报搜集工作的下忍,所必须掌握的就是化妆术和口才,要装谁象谁,并且能够套话,他们除非被敌方士兵发现,否则没必要战斗,更没必要杀人。
真正的上忍,往往都以地方豪族和大名麾下武将形象出现,当他们还窝在老家崇山峻岭中的时候,或许身份还能表现出一定的神秘性,出仕做官以后,可就神秘不起来了。比如擅使长枪,力敌万夫的“鬼半藏”服部正成,就是由暗化明的典型。
忍者流派有很多,通常以地名或者家族姓氏命名。如伊贺,甲贺,真田,柳生,前二者是地名,后二者这是族姓。
但暗之忍者却要更早些。在忍者一词未出现前,暗之忍者的前身叫做影之柳生。
真正的神秘,其实并不在于身藏暗处,却在于站在普照的阳光下面,用自己的阴影来遮蔽住许多东西。如此傲立于光明与黑暗分界线上的,便是柳生家族。
柳生原本不过奈良国柳生庄的小豪族,撑死不过掌握百余条枪,管着近千名农民,但如果这近千农民随时都可化身为忍者,实力就不可低估了。战国末期,柳生家的当主是石舟斋宗严,创立新阴流剑术,有“剑圣”之名,因此被德川家延揽为兵法‘师范’。
日本当时所称的兵法,其实是指个人格斗技,兵法师范就是武术教头,同时还负责一定的情报工作。
走到阳光下的柳生,世代担任德川幕府要职,似乎无法隐藏太多的私密,更不可能亲自去执行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使命,因此便出现了影之柳生的说法。担任幕职的柳生一族,被称为表之柳生,他们个个态度优雅,喜好研究艺术和光明正大的武功,是真正高贵的世家子弟;而在这表面现象之后,还有血缘相同,但使命不同的影之柳生存在。他们类似于家族豢养的情报和暗杀集团,但出于同族,可以最大程度保证其隐蔽性和忠诚性。
影之柳生的二代传人柳生宗矩的继承人宗冬曾于幼年时拔去满口牙齿,装了一副精致的黄杨木假牙――那是忍者为了方便化妆,想扮老人就扮老人,想扮少年就扮少年,想装男就装男,想装女就装女,连牙齿都露不出破绽来,而必须忍受的手术。除此之外,那时候影之柳生家传的忍术秘技有许多,从保持体力的营养食谱到威力惊人的装备,都有独到之处,因此战力大大优于其他流派。
影之柳生到了江户时代末期,被擅长火药烟雾秘术的甲贺流忍者大师望月出云守侵入老巢,夺走了许多家传百年的秘技绝学,一些秘传绝学由此外传,望月出云守把这些技艺秘传给自己的三名弟子,由此,诞生了暗之忍者流。
日本人后来开始尊崇武士道精神,武士格斗家的社会地位在军国主义时代被拔高。侵华战争爆发前,日本一些忍者组织江湖门派被招入军界,接受军事训练和间谍特训,成为先期进入华夏的谍报力量。其中大名鼎鼎的黑龙会前身玄洋社便是暗之忍者流创建的,后来臭名昭著的头山满和内田良平之流不过是暗之忍者流的大头领们手中的小卒。但就是这两个小卒的手上却占满了华夏人的鲜血。
为谋取华夏黑省而定名为黑龙会的组织在45年之后被定为极右翼组织而遭到取缔,但作为其诞生的根源,暗之忍者流却秘密的存活下来。至今仍是日本极右翼重要的政治力量之一,活跃在日本的军政两界。
李虎丘在黑省长大,从小耳闻目染,对于日本黑龙会这个操蛋组织在华夏造下的孽知之甚深,所以他有理由对暗之忍者流格外痛恨。虎丘知道,在日本,武士的尊严不容玷污。一个武士如果被敌人施以奇耻大辱,那他便只剩下两个选择,杀死对方或者杀死自己来捍卫武士的荣誉。苟活下去必将遭到唾弃。
李虎丘的脚踩在长泉信雄胸口上,一口痰吐在对方脸上,长泉信雄只觉得胸口被压了一座大山似的难受,浑身上下半点动弹不得。只听对方教训自己:“比武交手,明知不敌,突施暗算已经是可耻行径,失败了就更加可耻,你这鼠辈也配叫武士吗?”李虎丘一边说,一边正反打了长泉信雄十几个耳光。
其他武士见此情形先是惊骇,接着便是恼怒。
往日里在他们心中只在恩师之下的师兄竟然被这不起眼的华夏人如此轻松击败,并大肆羞辱。此举羞辱的又何止是一个长泉信雄?他们一个个怒不可遏,呼啦啦扯开衣襟,拔出短刀,抽刀在手,吱哇叫喊着冲上来。
李虎丘脚踩长泉信雄,眼神中充满蔑视和谐谑,昂着头巍峨不动,完全一副不可一世的派头。这些日本武士冲上来的势头很猛,但车厢太狭窄,他们并不能四面八方蜂拥而上。李虎丘的正面最多一次只够三个人同时出手。最先冲上来的三名武士刚举起手中的短刀,便感觉眼前一黑,手中已经空空如也,李虎丘饱含化劲力道的大嘴巴狠狠抽在三名武士脸上,打的牙齿满地,却没有一颗是黄杨木做的。很明显,这些武士还不够资格成为高明的暗之忍者。
武士们轮番冲上来,个个悍不畏死,但无奈实力相差悬殊,以李虎丘今时今日的能力和名头,就算日本第一武道家本部朝亲至,也断不敢掠其锋芒。这些刚入武道皮毛的小崽子根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稀里糊涂便被夺去短刀,挨上一记滚瓜溜圆的大嘴巴后被扇晕过去。
长泉信雄还在虎丘脚下奋力挣扎,剩下的武士里已经只剩下那个华语流利口才不错的丹羽君还站着。
李虎丘笑眯眯看着他,“麻烦你帮个忙,告诉我哪个箱子里装的是长泉的身体,你若不说,我就自己找,拿错一个便丢到车外一个。”
丹羽君挺了挺胸,尽量让自己显得大无畏些,道:“在倒下以前,我是不会同意你碰触恩师的遗骨的。”
李虎丘笑眯眯道:“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让我打死你。”目光突然变的森寒无比,凶狠的盯着丹羽。
丹羽抬头试图与李虎丘对视,却猛然感到脑子里轰然一声,他最后的意识是一双深黑的眸子,瞳孔里有刀锋一般的纹理,那目光仿佛一把浓缩了人类最原始的凶残,杀人无数的绝世凶器,一下子刺进他眼睛里。他瞬间被巨大的惊悚击垮了,倒在地上双目无神。
“神打!”长泉信雄不知哪来的力量大声喊道。
故老相传,武道究极境界,心性修行到了最高境界,可以用眼神伤人心魄,甚至致人死地。这种打击能力通常针对的是低阶或者不通武道的武者,也就是说神打现象也只会发生在差距巨大的两个人之间。传说一代忍者大师望月出云守就曾经在睡梦时,突然睁眼将自己的儿子吓成傻瓜。
在华夏武术界,偶尔一些圆满宗师级的武者在睡梦中进入内外合一,心意如神的梦境时被打扰,也可能会吓到自家的徒弟。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带着徒弟出去打杀个人,把心中的恐惧打出去,不然这人一辈子的武道修行便算废了。
“住手!”外围有人断喝一声,众人循声观瞧,只见张铁军分开人群,来到场间,大声道:“李施主,请你手下留情!”
李虎丘老早就注意到他了,这家伙在李虎丘动身走向武士们时,第一反应是怕被连累,打算脚底抹油溜之乎。但走出两节车厢后,不知为何又回来了。李虎丘猜想,这家伙大概是觉得一走了之太不仗义,有心回来帮自己一下,却又迟疑着不敢出头,故此一直站在外围藏头露尾,犹犹豫豫。
李虎丘负手看着张铁军,笑问:“大师已是方外人,何必多管闲事?”说着退了一步。
长泉信雄躺在那儿,被虎丘踩着,任凭他如何奋力挣扎始终动弹不得,只道这下子父亲的遗骨定然受辱不说,众位师弟和自己恐怕也要在劫难逃。一想到自己在家乡漂亮的妻子和活泼的儿子,他的心中已满是绝望和难过。又想到自己在防务省那个前途无量的职业,他更感到悲愤交加。突然,他听到了父亲生前好友大愚禅师的一声断喝,接着感到身上陡然一轻。这个可怕到如同传说的年轻华裔男子的脚已离开自己的胸膛。顿时感到惊喜交加,他并不具备李虎丘所猜测的武士荣誉心,能逃得性命在他而言真如喜从天降。睁眼看着张铁军,叫道:“此事出于误会,请大师帮忙解说一下。”
李虎丘没想到这家伙会张口求帮,看样子绝不会去捍卫武士荣誉而自杀,心中暗骂一句,什么狗日的东西,原来小鬼子的武士道精神也不那么靠谱儿。纵然是在无政府管理的战区,他毕竟不好在光天化日下杀掉这些日本武士。心道:这个长泉信雄虽然有一把暗之忍者流的招牌暗器,被老子打落的牙齿却没一颗是黄杨木的,可见这厮也不是什么正宗暗之忍者。这么一想,杀心更淡了,冲张铁军悄悄眨一下眼,脚下又退了一步。
张铁军微微迟疑,他所以敢站出来,乃是因为笃定李虎丘大占上风,笃定贼王不会伤害自己,便想假作人情说几句场面话。却没想过李虎丘会给他一个面子。这家伙坑蒙拐骗见风使舵的本事甚至在李虎丘之上,演戏不用剧本。张嘴便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李施主你这是在做什么?何故与我老友这些弟子为难?”
李虎丘道:“不瞒大师,我听闻长泉信斋先生与人比武,死于非命,心中很是震惊,对将他打死之人的武功十分好奇,故此才要借尸首一观,只为印证武道,绝无一丝亵渎之意。”
张铁军故意问道:“既然只是为了印证武学,又为何出手伤了长泉先生这些弟子?”
李虎丘赔笑道:“此中有误会,他们都是为了捍卫长泉先生的遗骨,出手重了些,我不得不自卫还击。”
张铁军道:“原来是这样,你少年时就好武成痴,不想十年过去了,李先生依然故我。”
李虎丘一指满地牙齿和昏迷的众武士,道:“这些人都无大碍,长泉先生的遗骸我是一定要看一眼才死心的,就请大师帮忙分说一二。”
张铁军故意犹豫了一下,将目光投向长泉信雄,满目慈悲,沉声道:“死亡不过是生命的终极形式,脱去一副臭皮囊,长泉先生依然是长泉先生,在各位心中不增一分,也不减一分,他生平的一言一德都仍然在贫僧脑中萦绕,他曾说过,真正永恒的生命是精神,只有记住了他的精神才是真正得到了他的道,贫僧劝你们留下尊师的遗骨是为了激励各位不要忘记令师的教诲,尔等这般舍生忘死捍卫尊师遗骸,其实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长泉信雄摆出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挣扎着站起身道:“大师慈悲,我却没有想到这一步。”说罢,冲李虎丘摆手一让,指着一只骨灰盒道:“先父受伤的部分骸骨就在这里装着,请这位先生过目。”
李虎丘迈步过去,打开那只骨灰盒,里边装着一具用保鲜膜包起来的残躯,盒子里放了几个金属瓶,都散发湿冷的水气,显然里边是凝结的冰块,一定是用来保鲜的。李虎丘打开保鲜膜,将残躯正面向上,这尸体虽已有些干瘪,但仍看出往昔的精悍柔韧。李虎丘在那胸口处轻轻按了两下,然后将尸体翻过来,只见残躯后背上鼓起一个巴掌印,掌印部分脊椎骨隆起变形,轻轻按了按,跟正面一样,肌肉组织已经被打成酥状。这一掌的威力已经胜过一般的圆满宗师,力道凝聚也颇有火候,不过力道的控制却还差的太远,那人毕竟还不是真神,这一拳的力气只怕并排打死两头巨象都够了,却用来打人,岂非是一种巨大浪费?此子的拳法已不需磨砺,但心意修行还差的太远。此人所谓天生神道心意,不过是一心之专,并不等于高明的格斗技巧和入微的控制能力。可见他还太缺乏与真正高手过招的经验。
李虎丘轻轻言道:“拳意苍茫近乎道,但太过凶猛了,勇悍有余,心力不足,暂时还不足为患!”
第473章 只采莲花莫取臭泥
火车到德里,李虎丘与张铁军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