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桑狂妄的仰天长笑,同时向后勾了勾手指。
负责看管牢房的官兵知道他这手势是什么意思,急忙跑上前来,恭恭敬敬地递到他手中一把鞭子。
钟桑抓起鞭子,随手一挥,鞭头精准地抽打在子阳浩淳的前胸,只听的啪的一声,子阳浩淳不由自主地倒退两步,人也随之摇摇欲坠,好象随时都会摔倒的样子。
此时他没有灵气护体,和普通人无异,加上牢房的条件太差,连日来又是窝火又是憋气,身体状况已经极差,哪里还能受得了钟桑的鞭子。他面无血色,硬着咬着牙没倒,表情狰狞,两眼几乎喷出火来。
这时,子阳家的其他人纷纷上前,将他搀扶住,随后一各个义愤填膺地怒视钟桑。
钟桑对他们的怒火倒是视而不见,泰然处之,他用手中的鞭子指指子阳浩淳,冷笑着说道:“子阳浩淳,你还真当自己和从前一样,是什么狗屁大将军,我告诉你,在我眼中你现在就是条狗,甚至连狗都不如,要取你的性命,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你……”子阳浩淳这辈子也没受过这种窝囊气,又气又急之下,一口血涌了出来,哇的一声吐出口血水,喷了一地。
钟桑也吓了一跳,心中嘀咕自己演得有点太过火了。不过脸上可没什么表露,更没有愧色,他嗤笑着说道:“别拿吐血吓唬本将军,要死的话也等我把你交出去再死!”
周围的官兵们以及那两名门客见状,都在心中叹口气,什么叫做小人得志,钟桑就是最好的例子。
士可杀而不可辱。何况子阳浩淳还是王廷前朝的堂堂大将军,论起来也是钟桑的长辈,现在受到他如此对待,就连这些与子阳浩淳站在对立面的人都觉得心中酸涩,有些看不下去眼。
但钟桑是王亲,众人即使心中有怨言,也不愿说出口去得罪他。
钟桑可不管别人怎么想,依然趾高气扬的发号司令,身手一指牢门,说道:“打开,把里面的人统统带出去!”
他是兵团长,下面的士卒不管命令是什么,只管去执行。闻令之后,狱卒们立刻上前,将牢房的大锁打开,然后蜂拥而入,连拉带扯,将牢房里面的人全部赶了出来。
“钟桑小儿,你要带我们去哪?”子阳浩淳强忍着胸口的巨疼,怒声问道。
“呵呵――”钟桑怪笑两声,慢悠悠地说道:“送你们上路!”
一听这话,子阳家的男人还没怎么样,倒是隔壁牢房的女眷们都纷纷大哭起来。子阳浩淳这时候也豁出去了,灵气被封,但嘴巴没被封,他破口大骂道:“钟天老儿,大逆不道,弑杀君主,必遭天谴,我子阳浩淳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钟桑毫不在意地扣扣自己的耳朵,然后对狱卒说道:“去、去、去!让他闭嘴!”
两名狱卒冲到子阳浩淳近前,看了看他,面带难色地说道:“大将军,对不起了。”说着话,两人将子阳浩淳手腕上的锁链加紧,然后又用破布条封住他的嘴巴。
钟桑又顺手指指子阳家女眷的牢房,说道:“还有她们?统统压上车!”
“是!将军!”
下面的狱卒们听从他的命令,又把子阳家的女眷拉了出来,此起彼伏的哭声顿时也就连成了一片。钟桑懒着多看,继续向深处走,来到舞家的牢房前,先是看了看男牢房这边,见舞虞坐在里面的角落里,脸色阴沉,沉默无语。
他暗暗点头,别看舞家家风文弱,但关键时刻却都很沉稳,上至舞虞,下至女眷,都能沉得住气,这才是贵族世家应有的气度。他又深深看了一眼舞虞,随后走到女眷牢房这边,在人群中,他一眼便看到了舞英。
和自己印象中一样,还是那么的美艳动人,又英姿飒爽,只是看上去憔悴了一点。
目光扫过舞英,缓缓环视其他女眷,果然在人群中没有找到舞媚的身影,钟桑暗暗皱眉,自己此次前来,很重要的一个目的就是救走舞媚,一切都进展的那么顺利,惟独此事出现差错,这点令他头痛不已。
舞媚是必须要救的,实在不行,哪怕是硬闯王宫也得把她救出来。
他心里在想着应对之策,可脸上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目光故意停留在舞英身上,转来转去,过了片刻,好象等不及了似的,向后面连声叫道:“来人来人,先把这个牢门打开。”
子阳家的男子加上女眷有二百来号,把他们押解出去就已经让狱卒们手忙脚乱的了,现在又听到钟桑的呼唤,只好再分出一部分人过来,带舞家的女眷出牢房。
钟桑没理会别人,当舞英从他面前走过去时,他一把将舞英的手腕抓住,笑道:“这段时间让二小姐受苦了,你身子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说着话,他伸出手来,故作关切地在舞英身上乱摸。
舞英剑眉立刻竖立下来,杏眼也随之瞪圆,虽然出身名门,但她可不是普通的大家闺秀,而是能上阵作战领兵打仗的女将军,她猛的一甩手,震开钟桑的手掌,同时喝道:“放肆!”
钟桑脸色明显为之一变,但很快又柔和下来,再次抓住舞英的手腕,将她带到自己的怀中,嘿嘿*笑道:“若是你能从了本将军,我一定向王叔求情,不仅饶你不死,也能让你全家活命,怎么……”
他话还没说完,舞英一口吐沫喷在他的脸上,身子气得直哆嗦,指着钟桑的鼻子,呵斥道:“畜生,无耻,下流!”出身于舞家,这已是她所能想起骂人最狠的词汇了。
见到钟桑被舞英吐了一脸口水,周围的狱卒们皆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心中也暗骂一声:该!
包括那两名门客在内。
第177章
两名门客虽然是钟天的人,但不代表他俩能认同钟天的所做所为,也不代表两人能接受钟家人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傲慢心态和行径。
或许是唐寅所化成的这个钟桑太象了,无论是外型还是性格,皆是一模一样,令人看见就厌烦,别说下面的士卒没把他认出来,就连那两名门客也是毫无察觉,如果这段时间里,两人能略微用下洞察之术,立刻就能发觉眼前的钟桑其实是假冒的,只可惜他二人也被这个彻头彻尾的钟桑给唬住了。
除了舞媚那个意外,事情进展的都很顺利,钟桑令人带走子阳家和舞家的人后,最后才走到梁家的牢房前。
不管梁兴的为人如何飞扬跋扈,又心胸狭小,但梁家在四大权贵之中确实是人才辈出,梁兴的几个儿子能力都不简单,其中就包括日后鼎鼎有名的梁启,他被喻为统兵鬼才,长胜将军,当初解潼门之危时他就已经是崭露头角。
对梁家,唐寅是又厌恶又感谢,当初他刚刚得到舞家重用之时,正是梁兴一个劝柬让展华把他从盐城直接调到边远的平原县,但话说回来,若不是去了平原县,唐寅也不会有今天,这是他因祸得福,而并非是梁兴出于好心。
看着老奸巨滑的梁兴身处牢房内的样子,唐寅好气也好笑,如果他不是把精力都用在争权夺势上,稍微关注一下钟家,以他的头脑和老谋深算,又怎会看不出钟家的图谋不轨,又怎会有今天的牢狱之灾?
“梁兴,梁相,别在里面装死了,现在该轮到你上路了。”唐寅故意吓唬他。
梁兴的身子明显一震,眼珠子骨碌碌乱转,也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等狱卒把牢房打开之后,梁兴抢先破了出来,到了钟桑近前,低声下气地问道:“钟……钟将军,你……你伯父真要处死我们?”
“哼!”钟桑暗中翻了翻白眼,以哼笑作为回答。
梁兴心头一颤,预感自己已大难临头,他小声说道:“钟将军,你可否向令伯父通禀一声,就说……就说我梁兴愿尊他为王,请他放过我一家老小。”说话之间,梁兴目光闪烁不定,不时地飘向左右,好象生怕旁人听到似的。
这个老狐狸!若真是钟桑,可能会被他的话糊弄住,不过这个钟桑可是由唐寅变幻而成,哪能相信他的鬼话,以梁兴的性格若能心甘情愿的曲居于钟天之下,那才叫怪呢,之所以这么说也只是稳兵之计,背地里还指不定算计着什么呢!
心中这么想,但话可不能这么说,他笑呵呵地点点头,说道:“还是梁相明事理,懂得见风使舵,这可比另外两个老顽固强多了。放心,我会把你的话带到的。”
“多谢钟将军!”梁兴被他连挖带损,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却又不敢有丝毫的得罪,反而还得连声道谢。
“别罗嗦了,快走!”钟桑对他更不客气,只差没上去踢他两脚。
粱家、舞家、子阳家合计六百余人,全部被带出地牢,到了钟府的后门,由成群的士卒推搡着赶进马车之内。
是非之地,唐寅不敢多加逗留,出了后门,上了马匹,对下面的士卒们挥挥手,喝道:“都回去吧,记住,绝不能掉以轻心,把其余的那些大臣都给我看好了,出了意外,我要你们的脑袋。”
“是!将军!”余宽快步跑上前来,献媚地问道:“用不用我带些兄弟们陪将军一同押送?”
钟桑挑起眉毛,冷哼道:“用你多事?滚回去!”
余宽这个马匹正拍在马腿上,缩了缩脖子,满面干笑地退了回去。钟桑端坐马上,大手一挥,喝道:“走!”
哗啦、哗啦――车队缓缓前行,等出了小巷,上到大道,车速加快,自然没去王宫,而是直奔岳子杰的宅子。
有钟桑这张王牌,路上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和盘查,顺利回到岳宅。
等到了大门口之后,众人也都不用在装了,纷纷下了马车,将后面的车门打开,对着车内的众人急声催促,让其赶快下车。
梁、舞、子阳三家人都以为自己凶多吉少,要被钟天秘密处死,现在想必也是到了刑场,可出来之后,定睛一看,根本不是什么法场,而是一座民宅前。
子阳浩淳最先沉不住气,此时他嘴上的布条已被扯掉,扯脖子大喊道:“钟桑,你把我们带到这里是什么意思?要杀要剐,你来个痛快的,别跟我耍花样。”
这时,钟桑来到子阳浩淳的近前,脸上的轻狂之色已失,而是满面正色,他拱手说道:“子阳大将军,刚才让你受委屈了。”
他的态度突然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反而子阳浩淳愣住了,不知道这个钟桑在搞什么鬼,无事献殷勤,难道暗中在打更歹毒的主意?
他戒备十足地瞪着钟桑,凝声问道:“你要干什么?”
钟桑没有答话,而是转过身形,背对着子阳浩淳,等了片刻,他又转了回来,笑道:“大将军看看我是谁?”
子阳浩淳闻言向他脸上一看,顿时间呆住了,钟桑还是钟桑,衣服体型都未变,倒是脸变了,变成一张英俊的笑面。
“你……你是唐……唐寅?”
子阳浩淳目瞪口呆地惊讶道。
“没错!”唐寅分身笑盈盈地点点头,然后说道:“刚才在牢中对将军不敬,只是为了作戏,让钟天的走狗确信我的身份,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大将军海涵。”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太惊人了,子阳浩淳久久反应不过来,呆站在原地,只是木然地点下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唐寅可没时间和他耗,叫来上官元让,以灵兵砍断子阳浩淳身上的锁链。这时,暗箭人员也纷纷收回暗影分身,抽出佩刀,施展兵之灵化,将捆绑三家众人手脚的铁索纷纷劈掉。
别说子阳浩淳满面惊讶回不过神来,其他人也同样如此。
唐寅分身大步流星走到人群中,加大声量,说道:“我是天渊郡郡守唐寅,这次潜伏到盐城,装扮成钟桑的模样,就是为救各位出去,你们若是想随我走,就不要乱,也不要乱嚷,这里有密道可以出城!”
他这番话让众人如梦方醒,别人或许不认识唐寅,但舞家的大多数人可都认识他,此时见到钟桑原来是唐寅乔装改扳的,舞家人无不是又惊又喜,尤其是舞虞,老头子差点激动的背过气去,快步走到他近前,一把把他的手抓住了,声音颤抖地说道:“唐贤侄,果真是你啊!”
若在以前,舞虞对唐寅可远没有这么客气,更不会以贤侄相称,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唐寅的身份已是堂堂的郡守,麾下拥有大军二十万,又是唯一能救他们逃生的人,不论舞虞是出于真心还是刻意而为,现在他只能讨好和依附唐寅。
“舞相!”唐寅没有多余的废话,只略微拱了拱手,算是打过招呼,他说道:“时间紧迫,你们必须现在就得走!”说着话,他侧头对程锦说道:“给大家发聚灵丹,然后领大家去地道!”
“大人,那你呢?”听唐寅的意思,好象不打算跟众人一起走。
唐寅一笑,说道:“我还得留下来,再救一个人!”
这时候,舞虞猛然想起舞媚还在钟天的手里,急声说道:“唐贤侄,小媚她……”
不等他说完,唐寅已摆手打断道:“我已经知道了,舞相无须担忧,我自会想办法救出舞媚。”
舞虞点点头,还想说话,但最终又咽了回去,现在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能不能成功救出舞媚,也只能指望唐寅了。
其实梁、舞、子阳三家的修灵者并不少,现在虽然已经吃下聚灵丹,但毕竟他们服用散灵丹的时间毕竟太长了,短时间内依旧无法恢复过来。
“大人!”程锦正色说道:“我们留下来帮你!”
唐寅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又点头同意了,说道:“真身走,分身留下!”
程锦吸了口气,他们没有唐寅修为那么高,暗影分身与真身之间的距离也不可能象唐寅那样可以维持那么远,分身留在城内,而真身离开,只怕也持续不了多久。他担忧地说道:“大人,这样只怕我们的分身很快就会消失。”
唐寅摆摆手,说道:“没关系!你们只需尽自己所能就好。”
“那大人的真身……”
“会留在城外!对了,不要暴露我的真身混在你们当中。”
闻言,程锦以及上官兄弟等人点头答应的同时也多少松了口气,只要真身不在城内,凶险就要小许多。
这时舞英走了过来,狐疑地打量着唐寅,疑问道:“你真是唐寅?”
唐寅对她一笑,反问道:“不然还会是谁?”
“那你刚才在牢房里对我……”
知道她要讲的是什么,唐寅轻声道:“为了取信于人,作戏而已!”
舞英理解地点点头,她所认识的那个唐寅,绝不是贪图女色的小人。她咬了咬嘴唇,说道:“刚才……对不起!”顿了一下,她又急道:“请你务必想办法救出姐姐!”
“恩!”唐寅应道:“我会尽我所能!”
目送舞英随众人去往密道,随后唐寅不再停留,带上暗箭人员的分身,跨上战马,直奔王宫而去。
第17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