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天蔽日。
明明还不到?傍晚,这?里却已经快黑了。
天色一暗,山风乍起,呼啸着拂过温泉,将已经在不断泛着波光的汤池吹的更加紧皱。
许是这?山顶的温度低到?了一定程度,空中竟慢慢的落下雪花来。
那雪花晶莹剔透带着水雾,从天而降,打着旋儿?缓缓飘落,跌进软软的水里。
挨着水的一霎那间,雪花便快速化成一滩水渍,与池水混为一体,再也寻不到?踪迹。
最开始的雪总是温柔的,柔到?让人想?要用手去承。
想?细细端详它?的摸样,想?要与它?抱个满怀。
后来,山风愈来愈大,裹挟着雪花的时候竟带了不少气力。
让那雪花毫无招架之力,只能攀在山风之上,任由?着山风带着它?起起落落。
过程不平且颠簸,惹得雪花时不时发出呜呜的声响。
像是在控诉什么。
其实山风也不曾有过此?种经历。
初时,与雪花碰面之时,把握不好?力度,将它?一下子卷到?了高空之上,吓得雪花娇.颤连连。
后头逐渐习惯,它?便开始试着稳住速度。
好?在山风聪颖,用最快的时间适应。
再次裹挟住雪花的时候,便好?了很多。
从高空到?地面,又从地面飞跃到?山川之上,极尽欢乐。
......
不知过去多久,山风逐渐平息下来,雪花也覆着它?一道?落入地面,飘进逐渐平静的汤池之中。
在水里泡久了确实有些不适。
尹宛看着那漫天飞扬的雪花久久失神着,连自己脚都泡麻了都没感觉。
如瀑一般的黑发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雪,鸦睫之上也有不少。
她半张着樱唇,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呼出的热气都成了白雾,与汤池中的雾融为一体,难分彼此?。
上山来时戴着的两支玉兰步摇不知何时已经掉了一只,落在汤池之中,另一支还在发髻间,不过也已有些凌乱。
魏衡浑身的肌肉结实有力,泛着一层薄红,上头连一片雪花都没有,只有细细密密的分不清是雪水还是汗水的晶莹水珠。
他很是满足今日的一切。
望着面前面色潮红的小王妃,怜爱之心泛滥,抬手在她脸颊上摸了摸。
“宛宛,夫君这?下子没有骗你吧,这?是不是天底下最舒服的事?”
尹宛红着脸瞪了他一眼,柳眉倒竖。
先前不知道?他说的是何意思,眼下经历这?一遭,不懂也都懂了。
才知晓,他说的竟是这?件事。
不禁骇然,自己竟然与他在这?雪峰之上的温泉里行了夫妻之事。
真是从未想?过,自己是这?般交代?给他的。
早知道?会?是这?样,她就不应该......
算了,转念一想?,事情都已经发生,再计较又有何用。
不是说了要试着接受他么,这?就当是引路石吧。
尹宛叹了口气,望着右侧琉璃盏里早已被雪盖的严严实实的葡萄,忽地感觉到?有些口渴。
于是抬手去拨开雪拿那葡萄。
攸地,眼前快速的伸过来一只大手,从那琉璃盏里取出一颗,塞进她口中。
尹宛愣了半瞬,张口抿住一半,还剩一半葡萄露在外头。
下意识想?说句多谢来着。
但是谢字还未出口,又被他魏衡堵住了呼吸。
尹宛这?回可想?挣扎了。
方才弄的浑身疲乏不已,该好?好?歇歇的,但不知道?自己方才又是哪里惹了他了,叫他又开始欺负人。
可他们?二人力量实在悬殊,根本无法?脱逃。
只能由?着他将另一半葡萄吃下,再撬开她的齿关。
眼下温度越来越低,虽然有热汤泡着,但也不能解决头部发冷的问题。
在外头已经太久太久,魏衡怕她冻伤,抽起另外一件被雪覆盖的外袍,将她罩再里头,抱着她从池中缓步上来。
两人一出水,就感觉一道?寒气陡然侵袭而来。
尹宛冷的抖了抖,魏衡便立刻将她抱紧了几分。
有他护着,倒是冷的还好?一些。
尹宛怕脖颈冷,将头缩进那衣裳之中,一下子就看到?了之前经常摸的六块腹肌。
不知是不是因为习惯的原因,看着那处时,竟忍不住伸手在那上面拧了拧。
下一刻,就听见上头传来一道?闷哼。
“宛宛,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吗?”
尹宛没说话,心里一紧,猛地缩回了手。
将头从衣裳里探出来,视线飘向地上留下的一道?道?脚印。
小姑娘沉默不语,魏衡轻轻笑了笑。
笑声落进尹宛的耳里,听着像是带着嘲笑。
就好?像在说,看吧,被我说准了,还不敢承认呢。
心里忽地泛起无名火来。
她将唇瓣抿成一条线,想?着非要说点什么压压他,为自己寻回面子不可。
“殿下,昨夜我哥哥说,男人身材最好?的标志是有八块腹肌,可你只有六块,根本算不得好?身材,我是嫌弃才要捏一把的。”话里多多少少带着点阴阳怪气。
尹宛都不知道?自己说这?番话与他较劲的后果是什么,只想?着灭灭他的气焰。
没料到?,魏衡忽然将她往下沉了沉,一下子就滑到?了腰下。
然后......就感觉到?了危险朝自己咄咄逼来。
他咬住她的耳垂,低哑着声音道?,“小心肝儿?,竟然敢说夫君身材不好?,胆子大了啊。这?是你自己捅的篓子,若是不好?好?修补,夫君可是不愿的。”
尹宛后悔不已。
方才上岸的时候为何要像一只螃蟹似的趴在他身上,若是被他侧抱着,不就什么危险都没了吗?
她用力将身子往上抬起,想?要离他远一些。
但是魏衡已经被她惹到?了,哪里肯放。
轻轻按下一按,让她避无可避。
尹宛当即嗔了一声,一把拧住他腹肌,咬牙道?,“魏衡你真的好?过分,我不过是随口说说,你竟然当真了,欺负女人算什么男人。”
这?种时候话可不能乱说,说错一个字将会?受到?更大的惩罚。
魏衡抱着她走在雪地里,放缓行路速度,佯装生气,“小心肝儿?,你又说错话了,不该直呼我的名讳,该叫夫君的,你忘了,方才在温泉里你自己答应的,是想?要食言吗?”
话里话外都是一副不听他话就要受欺负的架势,尹宛哪里敢继续犟下去。
她连忙搂住他脖颈,托住自己,辩解,“我,我没有......”
魏衡贴着她的脸咄咄逼人,使了些力气,“还没有呢,为夫可都听见了,你说是也不是?”
“是是是,夫君,我错了。”小姑娘趴在他肩头,说话声音都是颤抖的。
“不够,再叫一声夫君听听。”魏衡道?。
尹宛这?番不敢再嘴硬,连忙唤道?,“夫君,夫君。”
“嗯......乖。”
“......”
“......”
他又食言了。
“......”
进入客栈之中,魏衡带着她步入二楼客房。
见这?里修的十分高雅,又很僻静,站在房中还能赏景,便有心将其买下。
他将还在抽泣的小人儿?放在软塌之上,指着那窗框外的风景说道?,“宛宛,看看这?里多美,你喜不喜欢,要不要?明日夫君便买下来送给你吧。”
尹宛摇头。
哪里有心情欣赏景色,巴不得赶紧下山,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她想?远离,怎么能行,当然要记住这?里,牢牢地记住。
往后还要经常过来住住呢。
魏衡坏坏的笑了,捏住她的下颌,在她唇边亲了亲,“宛宛,你还是想?好?了再说,要不要?”
一听他用这?种语气说话,尹宛浑身就开始战栗起来。
她忙不迭的表态,“要要要,我要。”
世人都说那单纯小白兔不是狡猾大灰狼的对手,果然说的分毫不差。
不知不觉间,她又被他绕进了圈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