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魆族有过那么一段的吃人肉史,但那毕竟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加之这位魆族新族长在魆族内部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就算魆族所有百姓都吃人肉,他也不可能吃啊。
这肉在他手中拿得就十分煎熬了。
“吃呀。”陈烈酒好一把后,自己也尝了尝味道,觉得不错,看魆族新族长没有一脸便秘不知道该吃还是不该吃个吃的样子,挑了挑眉,“你不会以为我在上面下了毒吧?”
“哦……没有没有。”魆族新族长听到陈烈酒的话摇了摇头,艰难地拿起肉串啃了一口,起初他都不敢嚼,直接吞咽了下去,待尝到味道之后才发觉不同,拿着肉串向陈烈酒问道,“这竟然是羊肉!”
“不然呢?”陈烈酒微笑地看着他。
难不成他以为他会给他吃人肉吗?
“……不是不是。”魆族新族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把话圆了回来,“我只是没想到,这羊肉竟然能做得这般美味。”
魆族国力不丰那些年,百姓们家中十户才用一把铁刀,铁锅这东西就不要想有了,有也不给做。
没有锅,只有可以勉强煮东西用的陶瓷,百姓们日常想吃些好的,就用这炙烤法。
因为常用这炙烤法,魆族人也摸索出了一种炙烤食欲比较好吃的手艺。
这种手艺在魆族上层很受推崇,但他没有想到陈烈酒拿给他的这串肉串比他所吃过的所有炙烤出来的羊肉还要好吃。
“这就是我缙朝的神奇之处了,不管什么吃食都做得要比别国更胜一筹。”他家小相公也说了,什么东西,只要舍得下香料,做出来的东西都好吃。
陈烈酒不会做饭,但这烤烧烤他是会得足足的,看他家小相公做过太多次,闭着眼睛也会了。
这话魆族新族长有些不认同,世界这么大,国家如此多,他怎么会觉得其他国家没有缙朝的食物好吃。
但迫于形势,他还是点头应着:“是是是。”
不管他是真心的也好,不是真心的也好,陈烈酒待他吃完这串羊肉串后,问他:“想不想,每日都吃到如这串羊肉串这般的美食?”
“……嗯?”魆族族长被陈烈酒这话给问懵了。
日日都吃到如羊肉串这般的美食,那得是神仙才能过的日子吧。
每天能吃到羊肉就算不错了。
贫穷如魆族,就算是先前的族长也不是日日都能吃肉的,更何况他这个先前的族长把魆族的粮食消耗一空新上任的族长。
“像这样的吃食,在我缙朝不过是稍微富裕一点的人家每日的日常而已。”陈烈酒跟魆族新族长说,“就是村子里的富户们也能享受得起这样的待遇。”
魆族族长都听呆了,感情他还当不上一个村子里的富户?
是的,没错,陈烈酒下一句就扎了他的心窝子。
“你这个魆族新族长当得连我们村子里的富户都不如。”陈烈酒看着他笑,“不知道你这魆族族长当来有什么意思。”
“换作是我,我就不当。”
魆族新族长抽了抽嘴角,话也不能这样说,虽说当了族长也吃不上几顿好的,但是不当族长一顿好的也吃不上。
而且权利这个东西啊,没有拿到它的时候觉得没有什么,一旦拿到它了,还有人舍得放下来吗?
“跟我们合作如何?”陈烈酒也不管他在想什么,他该铺垫的都已经铺垫好了,这才切入正题道,“你来当我缙朝的官,我们不干涉你,你只需要将我缙朝派发下去的任务做好就好了。”
陈烈酒算了算,他这次就带了商部的一百多女子、哥儿出来,这些女子、哥儿还都是一些涉世未深的人。
要他跟魆族这个新上任的族长起了冲突,他们这点人手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况且正面冲突赢了,城里的百姓们也未必会听他们缙朝人指挥。
既然做不到正面对抗,不如试着慢慢土崩瓦解?
“——啊?”魆族新族长没有想到陈烈酒一开口不是要他们交出城池,而是要给他封官做,有点懵。
“当我们缙朝的官,你还是魆族的族长。”陈烈酒继续和他诱惑,“不仅如此,我们还会给你修炼官邸,还给你俸禄,还会帮你收拢其他的部落,让你的官越当越大。”
陈烈酒诱惑完,问他:“如何?”
魆族新族长被他这一系列的话给砸懵了,沉默了好久这才问道:“你们会有这么好心?”
这已经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了吧?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们魆族和缙朝前些年还是死敌来着。
“当然是因为我们也不太想在这里久待了。”陈烈酒拿捏魆族族长的心里是一拿捏一个准,“你看你们魆族什么都没有,连吃食都吃不上两顿好的,我在缙朝可是顿顿山珍海味的人,我可受不了,在你们这儿受这苦日子。”
“我只想早点做完差事,应付完上头,好早点被调回去。”
陈烈酒说完,轻松往草地上一躺,手枕在脑袋他。
这才出来没有多久,他就想他的小相公和他的糯糯了。
陈烈酒脸上的思乡之情不似作假,况且他刚刚那些话,深得魆族新族长的认同。
若他不是魆族人,从小在魆族长大,他说不得也想去缙朝,哪怕做个普通的富家翁也好。
可这里是他的家,是他的根,这里有他的亲人,有他熟悉的风景,有他想要留在这里的理由。
陈烈酒说得那些条件很令他心动,但他还是怕,怕陈烈酒是忽悠他的。
在他没有答应前,他还有跟他谈判的条件,但他一旦答应了,想反悔都没有余地了。
“这样。”他迟迟不说话,陈烈酒知道他在忧心什么,“我们不进城,我们就在城外建造官邸,不过,你不能拦着我们招工,也不能拦着我们给路过的百姓治疗天花。”
陈烈酒在来时的路上就打听过了,魆族这座都城里现在已经没有天花病人了,有天花的人都被他们给赶了出去。
而外头那些染上天花的人,除了自身能力强的或者会一点医术的人能够保证自己有命活下去以外,大部分的人都只有等死。
没有人救治他们的话,这一次的天花,不知道魆族内会死多少人。
从前这些人是敌国人也就罢了,现在他们来接手了,他们就相当于半个缙朝人。
这些人都是他们商部以后发展此地的根基,少一个就心痛一个。
“等我们把给你官衙府邸建造好,你再决定要不要做我们缙朝的官如何?”
陈烈酒已经尽最大可能的给魆族新族长开了方便之门,这个魆族新族长还不识趣的话。
双方就没有什么好谈的。
魆族新族长显然也是知道这点的。
陈烈酒已经把他所有的后顾之忧都包揽了过去,他确实没有继续拒绝的理由。
于是他点头道:“好。”
反正只要他们不进城,不往城里丢患有天花的病人,对他来说,他在城外做什么都没有损失。
双方达成协议,陈烈酒还送了魆族新族长一车粮食。
商部的女子、哥儿目送这位魆族新族长拉了粮食回去,凑到陈烈酒身旁问道:“大人,这样会不会太便宜他们了。”
“不会。”陈烈酒心中自有计量,“有舍才有得,不付出就想获得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模棱两可地说了一句,也不给他们解释,命令道:“全体休息一日,明日我们就开工。”
开工做什么呢?
当然是先砌窑烧砖了,没有砖怎么给魆族新族长修官衙?
而这砌窑的事情,陈烈酒已经做过很多回了,现在做起来熟门熟手。
魆族什么都没有,土总有吧?
他看过了,魆族mei土都是实土,不是沙土,能烧砖。
于是第二日,魆族城内的百姓还不知道他们的新族长与缙朝人谈了什么条件。
就见缙朝人在他们城外挂起了招工的牌子。
是用魆族话写的。
招工。
招砌窑工,每日五斤麦子。
招烧砖工,每日五斤麦子。
招砌砖工,每日三斤麦子。
前面的字,魆族人直接忽视了,他们看着后面的麦子几个字,愣怔出神。
这是做工就给他们麦子吃的意思?!
魆族因为土质的原因,种出来的麦子产量极低,平日里只有富裕人家和贵族才吃得起麦子,普通平民是没有吃麦子的资格的。
这缙朝人这般大方吗?竟然给他们吃麦子!
不少城里人都心动了,但看城门还紧闭着,并没有采取行动。
陈烈酒也不着急,招不到城里人,就招乡下人嘛。
现在魆族人都龟缩在城里不出来,正好给了他机会,他让商部的女子、哥儿们去周边的乡下招工。
因为天花盛行,魆族周边村落的人差不多都跑光了,留下的一行人对于这些突如其来的缙朝人防备得紧。
这一路上什么凶残的魆族人都见识过的商部的女子、哥儿们也习惯了他们的防备。
见他们用镰刀和锄头还有一些棍棒抵御着他们也不恼,只是用新学会的魆族话说道:“你们的新族长允许我们在你们城池的外面建造房子,我们现在准备开工了,缺人,若是你们想挣点吃食什么的就来城池外报名吧。”
说完还把陈烈酒吩咐他们带出来的粮食放在他们面前。
不管他们收不收,先把和善的态度拿出来再说。
刚开始三天商部的人差不多把周边的村落都给走了一遍,但都没有人来报名,
但是有那听说这里招工的人,瞧着好奇过来瞧了瞧。
至于留下来却是没有人行动。
他们还在怀疑,怀疑缙朝的人动机。
但当那些魆族乡下人饿得实在不行了,将缙朝人给他们的粮袋打开,想着被毒死也比被饿死好吃了那些粮食,并没有什么大碍后,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与其他人商议道:“或许那些缙朝人并没有骗我们,他们就是想招我们给他们做工,对我们并没有恶意。”
“要不我们先去试试吧,要是他们骗我们的话,我们也好随时逃跑。”
地盘都是他们魆族人的地盘,还怕他们跑不掉吗?
在粮食的诱惑和肚子实在饿得不行的条件下,三天过后,终于有魆族人行动了,朝陈烈酒竖着牌子的地方询问道:“怎么报名?”
见终于有人来了,陈烈酒将早准备好的纸张拿出来,微笑着跟他们说:“会写字的在这上面写一个名字就行了,不会写字地告诉我名字,按一个红手印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