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毒吧,大人。”给这个领头人出谋划策的人,想也不想地说,“我们给他下毒,只要在规定的时间内不吃解药,就会毒发身亡,他肯定会在规定的时间内来找我们的。”
“是个好办法。”领头人点了点头,“那就到了前面的鏊子岭休息的时候,给他下毒,威胁他,最好能够让我们的人混一个混在他身旁随时监视他。”
“行。”出谋划策的人没有意见,这种事他做来驾轻就熟。
他们在马车里是说嗨了,完全没有注意到马车外的裴望舒正支着耳朵听,听得满头黑线的。
个熊的,竟然要给他下毒,真阴险!
还好他留了一手。
裴望舒中二是中二了点,但又不是傻子,出使别国,语言这种这么重要的东西,他怎么不去学。
在来出使前他就找人特意学了,弶国和嬿国的语言。
由于他们都是逼着缙朝边缘的小国,其实他们的话与缙朝话很像,只是因为地方不同,说出的音调不一样罢了。
就跟地方方言一样,并不难学,裴望舒拿出当年头悬梁锥刺股考科举的努力,一两个月就把两国的话给学得七七八八了,怕遇上魆族人,他还特意学了一下魆族话,以备不时之需。
这个不时之需这会儿不就用上了。
裴望舒赶着马车,看了眼马车后面的道路,已经好几天过去了,不知道那两位高手侍卫回去找到人救他没。
当然找到了。
对于裴望舒出门就跟魆族人撞上的运气,昌盛帝也倍感无语。
怎么运气就那么差?
无语过后,他不得派人去救他,正在选人的时候,穆将离站了出来:“陛下,让臣去吧。”
穆将离作为越骑校尉,本就有追击敌人的作用。
“正好上次陛下赏给臣的弩,臣还没有用上,这次臣想试试这弩的威力。”
上次打仗,有千里镜在,缙朝这边几乎是没费什么劲,就把敌人给制服了,没用上穆将离地越骑队。
而这带了千里镜的弩,又是他们的必杀技,不到关键时候,昌盛帝肯定不会放他们出去的。
穆将离觉得这匹劫裴望舒的魆族人正好是送来给她练兵的绝妙人缘。
有了好武器,也得人与好武器配合起来,才能在战场上发挥最大的能力。
“那就你去吧。”昌盛帝也没有反对,这队往弶国而去的魆族人就算杀了,魆族人也怀疑不到他们头上来,就算怀疑了又怎样,两国现在已经是死结了,打就完了。
穆将离带着一队人马,昼夜不分地去救裴望舒了。
而裴望舒这边,夜幕降临,魆族人扎营正准备生火做饭的时候,领头人和会翻译的人正找到裴望舒。
会翻译的魆族人如此对裴望舒说:“吃吧,大人说了,只要你把这颗毒药吃了,就放你们回缙朝了。”
“突然喂我吃毒药做什么?”即使提前知道了他们对自己图谋不轨,在援军没有到达前,裴望舒都保持着一副傻大憨的模样。
“当然是为了谋夺你的家产了。”反正裴望舒也要吃毒药了,会翻译的人也不想跟他虚与委蛇了,直言道,“你不会以为落到我们魆族人手里还能全须全尾地回去吧?”
说着他不客气地捏起裴望舒的下巴,要把毒药往他嘴巴里塞:“谁叫你要炫富的,现在你家的财产都是我家大人的了,只要你乖乖把你家的财产奉上,我家大人里说不得还能留你一条狗命!”
裴望舒死咬着牙关任凭他怎么捏自己的下巴,就是不松口。
这个时候松口,不就是给敌人喂毒的机会吗,疼得他拿眼睛直瞪他。
等劳资的援军到了,劳资要你好看!
“张开!”会翻译的人见他死活不松口,直接用手掰,边掰还边扇裴望舒的脸颊,扇得他那张没吃过苦俊俏的脸颊都肿了:“你不会以为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能从我们手上逃脱吧,乖乖把嘴张开,把药吃了,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正说着,周围原本空荡荡的林子里突然飞出了许多箭矢,如飞箭一般唰唰从丛林里飞出来。
一箭带走一个人。
“敌袭!敌袭!”领头的人,听到动静喊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铺天盖地的箭矢从丛里冒出来,速度还很快,他们的人都还来不及跑就被箭矢给刺中了。
更令人绝望的是,丛林里的人射完箭后,直接拿着刀出来,对着人群就是就是干。
他们把他们当追兵练!
会翻译的人顾不得继续喂裴望舒毒药,和其他人一样拿起刀抵抗这些突然冒出来屠杀他们的敌人。
两方人马正兵戎相见,但明显缙朝人要厉害些,而什么都没有准备的魆族只有被宰命,眼看着缙朝这边就要把所有魆族砍伤在地,包括那个刚刚扇裴望舒,把裴望舒扇得头脑发胀的会翻译的人,都要一刀被抹脖子的时候。
刚被扇得想吐,差一点就张开嘴把那颗毒药给吃下去的裴望舒,干呕了两声,突然出声道:“刀下留人,他们手中有前线的军情。”
第132章 持酒平天下21
穆将离的刀都已经夹在那个会翻译的那人脖子上了, 听到裴望舒的话,在脖子上划了一条血痕的刀都强行收回了手。
那会翻译的人刚在阎王殿里走了一遭,这会儿劫后余生下来, 身下不由自主地淌出了液体。
“怂货。”穆将离嫌弃地将刀收回, 在他身上干净的衣服上擦了擦血渍, 走到裴望舒身旁给他解了绑。
被绑住手不能动弹的裴望舒一被松开瞬间感觉自己自由了,他深吸了一口气, 看向穆将离道谢道:“谢谢啊。”
“不客气。”穆将离摇摇头,“你刚说他手上有前线的军情?”
“对。”裴望舒揉了揉自己被打肿的脸,迈步走到那个会翻译的人身旁, 嗅到他身上那股臭, 原本想蹲下去问话的, 最后该成踹了踹, “喂,迷失花花粉是个什么东西?”
会翻译那人原本还挺庆幸自己活了下来,听到裴望舒问他迷失花的事, 瞬间变了变脸色:“你是怎么知道这个花粉?!”
这个花粉可是族内的绝密,非族内的大人们一般人是不会清楚的。
而他能够知道,也多亏了他会多国话, 族内的大人物谈事情的时候,偶尔会忘记他在场, 他就听了下来。
“你管我怎么知道的。”他刚扇了裴望舒巴掌,裴望舒的仇还没有报呢,这会儿逮着机会又踢了他两脚, “你只管告诉我, 这花是做什么的就行了,费这么多话, 找死吗?”
“我说!我说!”裴望舒“找死”的话音刚落,穆将离就很配合地抽刀了抽刀,刀与刀鞘发出的摩擦声令会翻译的激灵了一下。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那还不如缩一会儿头吧,没准还能多活片刻。
“快点的。”裴望舒捏着鼻子,忍受着他身上染发出来的臭气,催促道。
“这迷失花是我们魆族的一种邪花。”会翻译的也是无语,人在死前尿失禁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何况他当时距离死亡就差那么一点点了,正常都会有这个反应的好吧,“它看上去跟普通的花也没有什么区别,唯独他的花粉,人在吸入后会产生一种飘飘然的感觉,没过多久就会七窍流血而亡。”
而在死前这些人脸上都会保持一种很舒服很享受的表情。
所以魆族人叫它迷失花,是一种能够迷失自我从而死亡的花。
裴望舒听罢,脸色变了变:“你们魆族有很多这样的花?”
“也不是很多。”会翻译的摇摇头,“毕竟这是一种邪花,一般在族内人生存的地方有这种邪花生长出来,族长就会命人给铲除了。”
“但我们魆族又很喜欢用毒,所以历任族人都有种植这种花,收集花粉来以备不时之需。”
裴望舒又问了问关键:“这种花,只要是一吸入就会立马死吗?”
“是。”会翻译的人点头,“一指甲壳,在风中扬一下,路过的人的吸入都会立马中毒,吸入过多的当场就会中毒暴毙,吸入少的,回家之后重则当夜暴毙,轻则五脏六腑慢慢腐烂。”
裴望舒的脸瞬间就白了,结合他赶马车的时候,听到那个领头人和他的幕僚说的话。
他们打算以少胜多,给。他们前线将士投放这种毒,只要选择一个有风的天气开战,战场上的几万大军或者几十万大军,一个都跑不掉!
“你问完了吗?”穆将离看裴望舒问完话,整个脸色都变得不好了,以她对魆族人的了解,这些人肯定要在战场上使用这个迷失花了,忙把失魂落魄的裴望舒叫回神。
就算他们要在战场上使用这个迷失花花粉,现在提前得知计划的他们还有时间部署,没到山穷水路的时候,不必长他人气焰灭自己威风。
“问完了。”裴望舒回过神来点点头,决定把这事尽快传递回禀告给昌盛帝,“我们现在赶回去吗?”
“不着急。”穆将离觉得这种事,安排一个人快马加鞭赶回去告知就好了,没必要所有人一块启程,她看着裴望舒那被人扇肿的脸,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他们打你了?”
“啊?”穆将离不问还好,一问裴望舒又搓了搓自己还肿的脸,个熊的,可真疼啊,点了点头,“俘虏麻,哪有不挨打的——”
“啪啪啪——”
话音刚落,穆将离就蹲下身去,对着地上回完话,还在疑惑裴望舒这人怎么突然一下变得一点都不像地主家的傻儿子了,就被穆将离拽着头发,仰起头,连扇了几十个巴掌。
打得他的嘴都充血吐血沫了,才把他放开。
裴望舒呆呆地看着穆将离的行动,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穆将离却是一点都不在意,打完人后搓了搓有些发麻的手心:“这批人里没什么活人了,不能把你打你的人找出来给你报仇了,索性,这里还有个活了,先打了再说!”
裴望舒挑了挑眉,心下感慨,她还真会挑人,一挑就正好挑到刚打他的人。
他心上跳动了两下,问他:“你怎么突然想到帮我报仇了。”
穆将离的手握紧了挂在身上的刀柄,一脸严肃地说:“我缙朝官员的尊严不容他人践踏!”
“你可是缙朝户部的五品官,还是这次出使弶国的使臣,就这样被魆族的人打了脸,不打回来,有损我大国国威——”
裴望舒被穆将离说得脸红,他怎么不知道他这张脸还能够跟缙朝的国威联系起来。
这也太会说了叭。
两人一个有心夸,一个有心被夸,倒是听得一旁那个会翻译的人,恍然大悟,仰着一张被穆将离扇中的脸说道:“原来你不是缙朝的商人,而是缙朝的官员!”
“是啊,是不是让你失望了?”被俘虏了一路,这会儿终于能扬眉吐气的裴望舒朝他看过去,“你们想象的中金山银山都没有了。”
会翻译的肿着一张香肠嘴:“……”现在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吗?他在想落在这群人手中,自己的小命还能够抱住吗?
裴望舒没去管这人想什么,招呼一个打扫战场的人过来把他绑了,为了避免他的嘴乱说话,裴望舒还命人把他的嘴给堵住了。
而后向穆将离问道:“迷失花的事怎么办?”
“我派人回去跟陛下说一声。”穆将离把她的想法说给了裴望舒听,而后招来了那两个即将跟着裴望舒去弶国,而后又被裴望舒打发回去报信的高手道,“你拿着千里镜继续去弶国。”
这出使的事,不可能因为半路上出了一点小事就停止。
裴望舒点点头,又问她:“那你呢?”
“我跟他们一样继续护送你。”穆将离觉得裴望舒这人,多半是有点招劫的气运在身上的,每次出门,他都碰不到什么好事。
一次两次可以靠运气扛过去,次数多了,总有运气被用完的一天。
她在战场上历练了这么几年,别的什么不说,警惕性不低,一路护送他去完弶国,等他把这件事办成后,还是让他回缙朝去好生待着吧。
“哦。”裴望舒听到穆将离要继续护送他,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是有一点高兴的。
这高兴来得莫名其妙的,这就导致他都忘了周围刚进行了一场屠杀,他身旁全是死人。
听穆将离说休息一夜,继续启程的时候,很听话的就去拿帐篷等扎营用的东西,铺好,休息去了。
睡到将睡不睡的时候,他那点莫名其妙升起的高兴劲儿才慢慢消停下去,然后就是穆将离一行人从丛林中射出箭来,当着他的面,一箭结果一人的性命。
然后就是他们拿着刀子博弈,那坚硬的刀子划开人身上的衣服,毫不留情地在人脆弱的皮肤上划开一条刀疤,献血喷涌而出,周围的人哀嚎声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