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容琢捏捏她的手:“我跟爸说你爱吃。”
沈谧看向老爷子。
老爷子正好也瞅着他们,笑容慈祥。
从小不被在意的留守小孩突然被男朋友家人这样重视,沈谧鼻子泛酸,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老爷子的寿宴最后一道菜是小儿媳妇爱吃的,这就已经不是一道简单的“菜”,而是态度了。
寿宴结束,谢家所有亲朋好友都清楚了沈谧在谢容琢那儿的位置。
猜测谢家喜事将至。
*
吃完饭,张芷青提议去摘樱桃。
沈谧想起谢容琢爱吃,立刻跟着去了。
谢家庄园今年的樱桃长得很好,阳光下一颗颗剔透饱满的红果子看上去特别诱人。
沈谧把手里的小框装满,又拍了几张照片发朋友圈,这才打道回府。
回去路上,张芷青已经开始吃起来,看一眼沈谧:“你怎么不吃呀?”
沈谧的脸蛋被晒得跟框里的樱桃似的,她笑眯了眼:“谢容琢喜欢,带回去跟他一起吃。”
“咦,小叔吃樱桃了吗?”张芷青有点纳闷:“以前每年我都摘很多回去,他从来不吃的,嫌酸。哪里酸了,明明很甜。”
沈谧怔了怔:“谢容琢不喜欢吃樱桃?”
张芷青咬着樱桃,含糊不清:“不喜欢。”
沈谧明白了,谢容琢把蓝莓让给她,不是因为他喜欢吃樱桃,而是知道她爱吃蓝莓。
可能正常家庭出生的孩子不会有感触,但沈谧不是,她出生不久后家道中落,家里一堆外债,老家的蓝莓卖得贵,路过水果店,她只敢偷偷看一眼。
无论是西餐、海鲜、还是昂贵的水果,沈谧追求的不是满足口腹之欲,她的执念是,有朝一日她能靠自己的努力,获得小时候眼巴巴的山珍海味自由。
而谢容琢细心地发现了她的所念所想,小心翼翼地把她想要的一切悄悄给她。
他的喜欢,从来都不止是嘴上说说。
*
车子停在胡同口。
张芷青指指对面:“我去买点小蛋糕,谧谧你等我一下。”
沈谧放下樱桃:“我跟你一起去吧。”
“走!”
走进甜品屋,张芷青拿了一盒抹茶蛋糕,“给爷爷尝尝,他不能吃太多甜食。”又拿了两盒雪媚娘:“这个给小叔。”
沈谧默默放下手里的。
张芷青:“再拿一盒提拉米苏,给我亲爱的小婶婶。”
沈谧挽起她的手:“谢啦。”
“说起来人的口味真的会变,我小叔以前不爱吃甜点。”张芷青回想:“好像是四年前来我生日宴之后,他就特别爱吃雪媚娘。”
她偏过头来,瞅着沈谧:“你说,他会不会是因为看见你一口气吃了六个?”
沈谧纠正:“是五个。”
“五个也不少了!”张芷青夸张地睁大眼睛:“你还吃了两块牛排!一盒蓝莓!一杯热可可!”
沈谧清了清嗓子:“这你都记得。”
张芷青拎着蛋糕去结账:“我也不想记得啊,可是好几个小哥哥关注你,在旁边数着呢。”
“……”
沈谧尴尬到脚趾抓地:“那你没告诉他们,我那天两顿没吃,太饿了,平时不这样吗?”
“你是想让我告诉小叔吧?”
张芷青拎起糕点,一脸看透她想法的表情:“放心吧,小叔才不会嫌弃你。”她眨眨眼睛,压低声:“他都为你破戒了。”
沈谧的脸颊骤然变红:“没有破!”
张芷青:“我都看见了,小叔脱你衣――”
沈谧一把捂住她的嘴:“破了破了别说了。”
*
老爷子见两个小姑娘嘻嘻闹闹回来,落下棋子,笑看着谢容琢,说:“看来今年的樱桃很甜。”
谢容琢看向沈谧,一语双关道:“确实很甜。”
老爷子端起茶杯:“不下了不下了,你次次让着我,没意思。”
谢容琢挑眉:“被您看出来了。”
老爷子:“你是我亲生的,我还能不知道你的路数?”
谢容琢不置可否。
“那爸以为,我这次是个什么路数?”
老爷子冷笑:“哄老婆,我比你擅长。你妈妈为了事业没少冷落我,我还不是顺着她,由着她么。”
谢容琢:“那您是答应了?”
老爷子:“沈谧年纪还小,我不催你。三年,三年后,总能让我看到你成家吧?”
谢容琢弯唇:“用不了那么久。”
老爷子满意道:“那就随你。把沈谧的喜好,生辰八字给我,给你们合一合,要是不合,就找大师补一补。”
这是不合也得合的意思。
老爷子年轻时满腔热血,什么也不信,上了年纪之后慢慢的佛系起来。
谢容琢顺着老人家:“好。”
老爷子:“三年一晃就过去了,定制婚服可以提上日程了。中西方的婚礼都举行一遍,回家里来办中式,去穗城宴请好友就按你们的意思。我会找人安排,不用你们操心。”
谢容琢:“好。”
老爷子:“这事儿你跟沈谧好好商量,结婚是你们俩的事,也要尊重她的意思。”
谢容琢:“嗯。”
老爷子比较在意传统的规矩:“上门提亲的话,聘礼也不能亏待人家姑娘……”
谢容琢:“这一步就免了吧。”
老爷子顿了顿,明白了:“你三姨娘膝下无子,一直想要个女儿,我看她跟沈谧挺投缘。那到时就跟青青出嫁的规格一样,由你三姨娘送她出阁。”
谢容琢:“好,我找时间跟沈谧说。”
“沈谧是个好姑娘,好好对她。”
“知道。”
*
张芷青拎着点心走向院落的茶几,冲谢容琢的房间喊:“谧谧,出来吃糕点啦。”
“来了。”
沈谧放下樱桃,洗干净手,擦着水走向茶几。
院落有间小茶棚,绿植环绕,天晴时老爷子就喜欢坐在这里晒太阳。
坐下后,老爷子看向沈谧,问:“去穗城还习惯吗?”
沈谧捧着茶杯点点头:“习惯,谢谢爷……叔叔关心。”
老爷子看出她的窘迫,笑道:“现在叫什么没关系,反正过几年你跟容琢结了婚,就得跟着他改口叫爸。”
这意思是……同意她跟谢容琢在一起了?!
沈谧笑得眉眼弯弯,乖乖点头:“嗯嗯嗯。”
老爷子:“你跟青青一般大,但比起青青你不知要懂事多少倍,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是她的福气。”
沈谧忙说:“您别这么说,青青聪明仗义,帮过我很多忙。她只是被您保护得太好,有您这样的爷爷宠着,不需要那么懂事。”
张芷青的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就是就是,还是谧谧懂我!”
老爷子:“你瞧,夸不得。”
张芷青:“本来就是呀,爷爷给我存那么多钱,我都不知道该干点什么。”
沈谧:“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该干点什么。好像一直都在为读书而读书,终日奔波,为挣钱而挣钱,小时候的理想已经模糊了。”
老爷子:“年轻人都会有个迷茫期,想做自己想做的事,又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黄河不死心。只有碰了壁,才会明白什么才是自己想要的。人嘛,都要生存,要奋斗,不可能人人都把爱好当成工作。理想,现实,总会有冲突。”
沈谧似乎明白了。
不是她的理想被模糊掉了,而是理想与现实冲突,她下意识选择了面对现实而放下了理想。
*
回到房间。
谢容琢看向沈谧,问:“你想要什么?”
沈谧盯着桌上那本柏拉图的《理想国》。
她想要一座理想国。
而谢容琢就是她的理想国。
沈谧望着面前的男人:“我想要你。”
安静一瞬,谢容琢猝地将她举起来放到书桌上,他表情平静,眼睛里却勾着欲。
“要我么?”
沈谧对上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