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雪儿狐疑,“你笑什么?”
她注意到阮萤脸上虚弱的笑。
阮萤唇角微弯,艰难开口,“没什么。”
听到她非常磁性的声音,谭雪儿哎哟了声,心疼不已,“你还是别说话了。”话落,她想起来问,“要不我现在陪你去急诊那边看看?别严重到跟上次一样就麻烦了。”
阮萤看她焦急模样,点开备忘录打字给她看:不用,有朋友在楼下等我,我和他一起去医院。
谭雪儿这会正紧张着阮萤身体,也没注意到她敲下的“他”是男性的他。
她叮嘱道,“那行,周末要是没有好转,你就请假在家休息几天吧。节目有我们呢。”
阮萤:好,你到家跟我说一声。
谭雪儿朝阮萤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收拾着东西下班。
阮萤到楼下时,一眼看到陆遇安停电台门口的车。
冷冽的寒风吹得脸疼,她急忙朝陆遇安的车走,还没走近,车里的人下来,到副驾驶这边给她开了车门。
阮萤脚步一顿,陆遇安偏头看她,目露困惑,“阮萤?”
阮萤回神,弯腰上车,“谢――”
话还没说完,她对上陆遇安目光深深的眼睛。
她轻眨了眨眼,后知后觉闭上嘴。她目前的状态,不宜出声。
上了车,两人相继沉默。
阮萤是不能说话,陆遇安是暂时不想和她交流。
他脸色算不上难看,但也绝对称不上温润。
抵达医院,陆遇安给阮萤带路,往呼吸内科走。
这会是下班时间,阮萤跟着他穿过急诊,有些惊讶,“陆遇安。”
陆遇安回头。
阮萤往后指了指,拿出手机打字:我们不去急诊吗?
陆遇安瞅着她手机屏幕的字,低低道:“呼吸内科有同事在,找他看。”
阮萤惊讶间隙,他们已经抵达呼吸内科的医生办公室了。
“来了。”看到陆遇安,医生熟稔地和他打招呼,“病――”
他刚说一个字,余光注意到了陆遇安身侧的阮萤。他瞪圆了眼,非常意外,“这位是你让我留下来加班帮忙看的病人?”
陆遇安没理会他的详细论述,给阮萤拉了张椅子,“她在发烧,拿根体温计给我。”
贾智明被他的话一噎,无言地抽了根体温计递给他,“你都知道情况还找我干吗?”
陆遇安把温度计给阮萤,“量一下。”
说完,他才回答贾智明问题,“她呼吸道有问题。”
陆遇安是懂一些。
可术业有专攻,呼吸道贾智明最了解,他是内科这边的王牌医生。
听到这话,贾智明挑了挑眉。
他瞅着陆遇安看了会,把目光转至阮萤身上。
阮萤察觉到贾智明看自己的奇怪目光,拘谨地朝他笑了笑。
贾智明明白过来,唇角微勾,拿过一侧的仪器,“我给她检查,还是你给她检查?”
他问陆遇安。
陆遇安神色寡淡睨他一眼,“等等。”
贾智明知道他要等什么。
几分钟后,陆遇安接过阮萤的体温计。
“三十八度六。”他语气沉沉报出正确的数字。
“……”
阮萤微窘,隐约觉得陆遇安这个数字,是报给自己听的。
她讪讪低下头。
陆遇安看她这样,话不忍说重。
他把温度计还给贾智明,“检查吧。”
贾智明鄙视地睇他一眼,低低道:“欠我一顿饭。”
陆遇安:“嗯。”
贾智明趁火打劫:“……大餐。”
陆遇安没理会他,嘱咐道:“她工作用嗓子比较多,开药注意点。”
不能有太多刺激性的药物。
贾智明:“……知道。”
阮萤的感冒,比她想象要严重。
和初春那场病差不太多,呼吸道感染,白细胞过高,为防止呼吸道感染成肺炎,先挂两天水看看情况。
“还痛吗?”
等待护士拿输液药水过来前,阮萤听到陆遇安问了句。
他问的是刚刚抽过血的伤口。
阮萤感觉自己的脑袋一生病转动就很慢很慢,她反应迟缓地点头,又摇头。
陆遇安盯着她,正要说话,护士过来了。
阮萤把手给护士。
护士抓着她手背看了看,嘟囔说,“手背血管不太明显啊。”
阮萤当然知道。
她的血管特别细,对扎针护士来说,非常有挑战性。
蓦地,阮萤听到陆遇安的声音,“我来。”
护士一愣,认出他之后有些许惊讶,“陆医生?”
陆遇安应声,接过她手里的针头,低低道:“去忙吧,我看着她。”
护士呆了呆,吃惊地啊了声,“好的,有需要喊我。”
等护士走后,阮萤看向俯身弯腰靠近自己找血管的人,嘴唇翕动,“陆遇安。”
陆遇安撩起眼皮,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我扎针技术还不错。”
“……”
阮萤眼睫轻颤,抿了抿唇闭上眼,放心地把这件事交给他。
陆遇安看她紧闭的双眸和嘴唇,像哄小朋友似的,“放轻松,一会就好。”
他借着大厅白亮的灯光找她手背血管,给她扎上。
蚂蚁轻咬的感觉。
阮萤睁开眼,陆遇安已经给她扎上针了。
注意到她眼神变化,陆遇安低问:“痛吗?”
阮萤摇头。
陆遇安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唇,“我去洗个手。”
说完,他往洗手间走。
走至洗手台,陆遇安敛下眼睑才发现,他掌心竟然有汗。
掌心薄汗明显。
陆遇安定定看了会,无可奈何地扯了扯唇角。
他已经很多年拿手术刀都不会出汗了。
另一边,阮萤收到司念发来的消息,问她感冒好点没有,要不要她明天早点陪她去趟医院。
阮萤单手打字回复她:「我已经在医院挂水了。」
司念:「一个人??我现在来陪你。」
阮萤:「不是。」
她正要补充说和陆遇安在一起,司念的另一条消息进来:「陆医生的医院?他在医院陪你?」
阮萤:「嗯。」
司念:「那我确实不用过去了。」
阮萤:「……」
消息刚发出,陆遇安便回来了。
他长身而立,即便是穿着简单的大衣,也格外的引人注目。
深夜档挂水的病人不多,却也不算少。
阮萤注意到,时不时有人偷偷地在打量他。
而当事人跟没发现似的,淡定自若地坐在她身侧。
他们坐得很近,窗外的风吹进来,阮萤堵塞住的鼻子,还依稀能闻到他身上浅浅淡淡的清冽气息。
有点奇怪。
阮萤正琢磨这是不是自己错觉时,旁边人出声,“喝不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