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天空9(原罪)
站在地上,小腿的肌肉开始抽搐。
他在脱力,即使经历了段时间的体能训练,但在对站上仍是个小孩。
最开始,她只教了他一些防身术,但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固执地哀求着她想要学格斗。
他发现了什么吗?沐岚想,不过他真的好聪明,几乎什么都是一点就透,她告诉他的事情重复的次数都不超过两次。
一个横踢扫去,少年往后退去避开,接着她往前大跨一步,握紧拳头砸向他的胸膛,他用手臂格挡。
呼呼――――屋顶的风扇在转动。
沐岚垫着脚尖握着拳,一支放到胸前,一支护着下巴,眼神兴奋中带着狼性,她在原地跳了两下当作热身,高泽一脸冷静,浑身被汗水侵湿,白色短袖贴在胸口随着呼吸起伏,粉色的花蕾若隐若现。
“来吧。”他扬起下巴,对她挑衅。
“哈。”她的神情不屑,下一秒,行动轨迹沿着z字型,如鬼影般地攻去。
一分钟,他能在她的手里撑过一分钟。
高泽略微感到满意地笑了笑,这比他预想的好很多。
沐岚接拿着高泽攻过来的手,鼓起气力,借力打力,将他的身体转动带圆,牵引着将他投出,“”“砰”的一声,小少年背着地,摔倒在垫子上,他张开嘴呼气,连眼睫毛上都沾上水。
“你还好吧。”她扶着腰慢慢走来,“要休息吗?”
高泽躺在她的脚下,视线倒着看她,她俯身,肉粉色内衣包裹着的浑圆跟着坠下,他眨巴了几下眼睛,咧开嘴笑着又伸出舌头舔嘴。
“好累啊,学姐。”他扭着身子,躺在垫子上,一左一右地往上蹭,像只曲起前爪撒娇的小猫,把脑袋枕在了她如玉的脚背上,又朝她调皮地眨着眼睛说:“我得休息。”
“……”感受到脚背上重量的沐岚难得地不知道对他说什么了。
她沉默着。他便当她默许了这样的行为,吃满蜜糖的眼仁,向上看,她冰雕般的轮廓,她纤长的根根分明的睫毛,刚刚被咬住的嘴唇上还有口水渍留下,以及绵延起伏、燃烧着少年欲望的圆月。
真好啊,学姐。
他贪婪地又看了几眼,便阖上了眼皮。
他真的好累,学姐不仅力气大,体力还很好,以后他可怎么办……
安静的黑暗如波动的海浪,裹着寒风呼啸着聚拢过来,它包围住了少年。
――――六年前。
小小的少年搬着塑料凳,他长得不够高,板凳的脚落下地上,在地上画成了一条直线。
“清月。”穆皓推开门,在走廊上,叫住了他,“你妈妈又叫你一个人出来借板凳啊?”
他家里多了个人,但妈妈却忘了他的存在。板凳、牙刷、洗脸巾、被子、衣服、鞋子,好多都要买新的。
“你该跟着你爸爸的。”
“爸爸很忙。”
“可你的妈妈还要养弟弟。”
“……”
清月是一艘小船,他载满无奈和孤独,在成人的世界漂泊。
他和他说话,没几句,小清月又要哭了。穆皓赶紧跑过来安慰他,他想他是他的大哥,他的父母不要他,他就养他。
清月长得跟一个小女孩一样,他的头发很久没打理,已经长到了肩膀的位置,前几次都是爸爸帮忙剪的,但后来爸爸在理发店认识了姐姐,清月再也不想去那个地方了。
穆皓捏了捏他的两颊,拍着他的肩膀,问他:“要不要去我家吃饭?”
“不了。”
“为什么?”
“不好吃……”
“……”的确,他的妈妈做菜很难吃,但好歹是熟的不是吗?吃了也不会拉肚子。
穆皓又跟他说了几句话,后来清月的妈妈刺耳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清月有些舍不得地看了眼他,然后慢吞吞地低着头拖着塑料凳走到了门前,他站在身后目送他,果然,等小清月到了门口,他的妈妈就不耐烦地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扯了进去。
其实,也没什么的,只是心里不舒服。
清月的弟弟年纪小,被宠晕了头,天天哥哥的叫,然后他的妈妈让他放下手中的作业陪弟弟玩。因为她觉得明月足够聪明了,又或许她讨厌他身上有那个男人的影子。他的心里有一种情绪,当他听到妈妈说她爱弟弟的时候,他会发疯,他想杀了弟弟,再杀了妈妈。
这样不好的,这是不对的,他这样告诉自己。
清月和穆皓带着弟弟出去玩,弟弟淘气,不知道从哪里抓了一把钉子,他把它们种在化工厂废弃工地的软泥里,又悄悄地把它们像给某个人做陷进一样,将尖锐的那一端朝外,对准某只无辜的羔羊。
――――嫉妒。
清月觉得自己的弟弟愚笨,他故意没教他词和句,所以弟弟说话总断断续续,人多的时候还支吾着说不出话,但到了母亲面前,他却仍听到了赞赏。
――――隐秘。
新来的邻居是个长得很凶的男人,他想要是他绑架了弟弟,让弟弟消失如何?路过的时候,他故意丢了一个巴宝莉的儿童男鞋在门口。
――――恐惧。
穆皓说那个男人好奇怪,他问他你听过黑社会和黑帮吗?他们一起看了古惑仔的电影,穆皓很喜欢,但他觉得很傻,晚上一起吃了饭,穆皓很兴奋,他们跟踪了男人,躲在角落里,靠着阴影的遮挡,看到了男人挥着刀划破了人的喉咙。
――――欺骗
穆皓害怕,他才十一岁,抱着电话说要报警,又不敢告诉家人,全然没了白日的大胆。清月在心里多了个秘密,他从板凳上站起来,像个小战士,他点燃了他的勇气,他说穆皓,我们一起搜集证据然后交给警局吧。
“啪。”沐岚拍了高泽的脸一巴掌,“醒醒!”
高泽睡着了,梦到了不想梦到的事情。
眼睛惺忪着,失去了光,像从迷雾中穿过,他伸出手抱住了她,如抱着海上的浮木。
他惊惶地说:“别走。”
她用手,一下又一下,柔似从空中落下的羽毛,她抚慰着少年的背,轻笑:“快起来,脚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