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死我了,我教不了你了,让你爸教你吧。”老孟媳妇的话音落下,小卧室门口传来了开门声。
听到开门声,孟广达跟惊了的兔子似的,急忙起身,跑去厨房刷锅洗碗。
“老孟,你给我过来。你闺女我是教不了了,你去吧。”一个身材壮硕的女人走出小卧室,叉着腰,看向厨房门口的孟广达。
“好,我来教。你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孟广达点头哈腰的,转身溜进了小卧室。
“爸,我同学都说我的数学是语文老师教的,所以才会这么差!”女儿仰着小脸,一脸委屈的说道。
“你数学不好,不能全赖你,当年爸爸上学时数学也不好。其实你同学说的对,你妈确实是语文老师。”孟广达坐下后,轻声说道。
次日一早,方轶一身轻松的走进办公室,云乔见师父来了,急忙起身泡茶。
“师父,早上谷洪庆打电话过来,说不跟检察院谈,直接走诉讼,他还是想试试无罪辩护,无论结果如何,他都认了。”云乔将茶杯放在桌上,说道。
“嗯,他怕谷浚认罪后进监狱。咱们继续推进,就按照上次我说的准备。检察院那边你联系了吗?”方轶问道。
“联系了,周检察员的意思是他们不认可公安机关认定的罪名,准备以收购赃物罪起诉被告人谷浚。这两天案卷就会移送法院。”云乔说道。
“你这两天约下谷洪庆,给他做个谈话笔录,以免他日后找事。”方轶嘱咐道。
“好嘞,我马上办。”云乔说完就要离开,却被方轶叫住了。
“对了,上午会有一位孟广达律师来面试,应聘咱们团队的工薪律师。他是王德友推荐的,你一会儿安排下,先给他做个面试题。”方轶安排道。
云乔答应一声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半个小时后,楼上会议室内,孟广达看着面试题,心中一笑,提笔开始写了起来。过了大约四十来分钟,云乔拿着面试题走进了方轶的办公室。
“师父,这个孟律师答题挺快的,字也写的漂亮。”说着云乔将面试题递给了方轶。
方轶接过面试题,眼前一亮,孟广达的字明显练过,而且应该有童子功,不是附庸风雅没事瞎划喽。
“孟律师的字像是哪家的?”方轶抬眼看向云乔,有意考一考她。
“什么哪家?”后者一脸的懵逼。
“孟律师应该临摹过颜真卿的字,颜体字,你看他的字大开大合,越大越漂亮。字如果写小了,反而体现不出来颜体字的美。”方轶品论道。
云乔疑惑的看着方轶,对于她说的什么颜体字,完全没有感觉。其实这也不赖云乔,主要是现如今没有啥书画气氛,大家都用电脑,提笔忘字的事太平常了,能写出来就不错了,谁还管它美不美。
社会上搞书画的也大多是附庸风雅,或者借着自己的名头捞金。君不见某位知名人士,活着时,一个“福”字,可以卖上万;死后,写的“福”字,当擦屁股纸都嫌硬。
第752章 都是钱闹的
一般来说,搞书画的,不论国内国外,大部分人活着时都穷困潦倒,死后画作能卖出天价。因为这一行需要时间的积淀,需要不断的磨炼笔力。
即便是书画大家,早期的作品和晚年的作品,在拍卖价格上也会差出十万八千里,艺术水平上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翻翻历史,看看古代的书画大家,传说中的唐伯虎牛不牛,其实挺穷的。扬州八怪中的金农、李复堂够不够厉害,其实经济上非常窘迫,不得不依靠当时的盐商赞助过日子。
再比如连齐白石都自叹不如的徐渭徐大画家(明代),生前穷困潦倒,靠着学生和朋友接济度日,吃了上顿没下顿,死后他的画作却被疯抢。
更有甚者,自己的画卖不上价,就举债把自己的作品送去国际拍卖行拍卖,然后自己再把画拍回来,给拍卖行一笔很高的佣金,就图一个名。上过国际大行的拍卖,而且被高价拍出,这会成为日后卖画的唯一亮点。
就拿孟广达来说吧,他在书法上虽然没有什么成就,参加过几次国内书协举办的大赛均名落孙山,但是老家交通局对他还是比较重视的。
每年交通局都要找人在山路边护坡的石头墙上写“前面急转弯”之类的提示语,这活儿会者不难,说白了就是拿着刷子写大字;难者不会,即便是随便写也得讲美观,因为经常有领导的车走来走去,路边的提示语要是写的跟医生写的诊断似的,谁看得懂啊。扰乱司机的视线,搞不好要出事的,还不如不写。
而孟广达因为熟人介绍,给交通局写过一次,后来交通局领导觉得老孟的活儿干的既漂亮又快,一周的活儿,三天就搞定了,那字写的一气呵成,比照着模子喷漆都快。老孟也算是从写字上赚回了些笔墨纸张的成本。
古今一对比就知道为什么现如今出不了大家了,都是钱闹的,人心浮躁!
一个多小时后,方轶将孟广达送出了办公室。
“孟律师,欢迎加入我们团队,这两天尽快办转所手续吧,办完了就直接过来找我助理云乔。我让她给您安排工位。”方轶微笑道。
“好,谢谢您。”孟广达道谢后,提着包离开了律所。
“师父,您是不是又把‘人少好分钱’的事跟孟律师说了一遍?”云乔跟进办公室,笑嘻嘻的问道。
“啊!不然呢?”方轶看着云乔:“反正咱们团队一共就这么几个人,人少是事实,也不算忽悠他。”
“嗯,确实是。您感觉孟律师如何?”云乔眨着大眼睛问道。
“孟广达这人,你让他创业肯定不行,但是守业应该还可以。这样,回头他把律师证转过来后,先给他一两个小案子,试试他的专业能力,然后再说。”方轶想了想说道。
“好嘞!明白。”云乔回道:“师父,现在这季节大桃熟了,等孟律师转过来后,咱们是不是也团建下,去采摘,让大家散散心?”
“采摘?这主意好。我知道一个地方,回头我给你一个电话,你联系下。”方轶突然想起了生子的养殖基地,好像那附近就有不少果园。
云乔离开后不久,方轶掏出手机,给云梅发了个微信。
方轶:梅,过段时间我们准备组织团建,你们茶社去不去?
云梅:去哪团建?
方轶:去村里采摘大桃。
云梅:茶社刚团建完没多久,我组织下云雾茶庄的员工,跟你们一起去吧。
方轶:好。时间定下来我告诉你。
就在此时,手机响了起来,是老米(米家鸿)打来的。
“您好,米总。”方轶接通手机后,微笑道。
“方律师,我老丈人出事了。你方便不,我下午过去找你一趟。”老米语气急促道。
“方便,我下午在律所,您过来吧。老爷子出什么事了?”方轶顺嘴问道。
“嗨!别提了,公安机关说老爷子涉嫌非法行医。我下午过去再跟您详细说哈。”说完,老米挂断了电话。
“非法行医?”方轶嘴里叨咕着,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老米一家都是搞医的,咋还非法行医呢?”
下午快两点的时候,米家鸿和媳妇陶雪红来到了律所。陶雪红脸上满是焦急之色,眼睛有些红肿,看来一路上没少哭。
方轶感觉眼前的陶雪红,比当初老米被抓时,还伤心。不过这也不奇怪,被抓的可是亲爹!
“米总,到底是怎么回事?”方轶看着对面的夫妇二人,问道。
“嗨!这事谁都不赖,就怪我岳父热心肠,我听我老丈母娘说……”老米把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
米家鸿媳妇陶雪红的父亲陶继,也是学医的,早年在医院工作,十年前退休。退休后,社区居委会为了方便本社区的人看病,居委会主任亲自登门去请陶继为居委会开办医疗室,为此居委会还购进了一些常用的药品。但因一直未能获得卫生局同意,后来医疗室就停了。
此后,陶继便在家里为社区居民看病,病人主要以社区的老年人为主,不收挂号费,只收取药品费用,自带药品和针剂的不收费。
前天下午的时候,社区居民六十二岁的纪兴凤因扁桃体发炎,自带青霉素针剂来到陶继家里,请后者为其注射。
陶继为纪兴凤做完皮试后,按医疗操作规程为纪兴凤注射了自带的青霉素针剂。此后,纪兴凤坐在陶家与陶继的老伴聊天。
大约二十分钟后,陶继发现纪兴凤有青霉素过敏反应,立即为纪兴凤注射了抗过敏针剂‘地塞米松’。此后,陶继见纪兴凤的情况没有好转,又为她注射了一支‘副肾上腺素’针剂,并立即叫老伴打电话通知纪兴凤的儿子洪恩元来家。
洪恩元见母亲呼吸急促,情况不妙,立即拨打了急救电话,并报了警。当日,纪兴凤被送到当地的市里的医院抢救,最后纪兴凤因呼吸循环衰竭而死亡。
法医鉴定:纪兴凤因注射青霉素引起过敏性休克而急性死亡。
随后公安机关以陶继涉嫌非法行医,将其抓捕。
第753章 我就是想发挥下余热
早上,陶雪红一身疲惫的下夜班回家,昨晚的夜班,她在医院忙了一晚上,回家后眼皮重有千金。
正当她准备补觉时,突然手机响起,是母亲打来的电话,当陶雪红听说父亲因非法行医被抓后,顿感天崩地裂,困倦之感一扫而空,从床上腾的一下弹了起来,头发乱蓬蓬的,穿着睡衣,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就往外跑。
老米正在吃早饭,突然见媳妇发了疯似的往外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急忙拦住媳妇询问。听媳妇陶雪红说完后,他立刻带着她去了岳父母家。
“家里老爷子出事了,人被关进了看守所,家里乱成了一团,我和媳妇好不容易才把老太太安抚住。
后来我们一商量,这是刑事案子我们见不到老爷子,需要请律师,我就想起您来了,这才给您打电话。”老米心里急,但是必须得把事说清楚,所以他只能耐着性子介绍案情。
“您岳父陶老爷子有没有医疗执业资格?”方轶问道。
“我爸有医师资格证书,但是没有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他给社区的居民提供医疗服务,不收钱……”陶雪红一边用手绢擦着眼泪,一边回道。
“这事还真不好办,这样吧,老爷子岁数大了,咱们还是先申请取保候审把人保出来吧,省的老爷子在里面受罪。”方轶想了想,说道。
“方律师,您看我得给你多少律师费合适?”老米问道。
请律师怎么可能不付费,老米是个讲究人,不会因为之前请方律师给中药厂做法律顾问,就让方轶给自己免单。
“这样,你们先交一万元律师费,我去看守所会见下,问问情况,把取保候审申请交上去。”方轶道。
“行,就这么办吧。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出完事,我老丈人出事,回头我得找个大仙给看看,是不是风水有问题。”米家鸿叹气道。
米家鸿夫妻交了律师费,办理了委托手续后,离开了律所。
“云乔,你给看守所打电话,约下回见。”回到办公室后,方轶安排道:“另外,你再查下有没有跟陶继陶老爷子的案子相同或者相类似的案例,最好是本省的。”
“好,我马上就去办。”云乔答应一声,转身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次日一早,方轶带着云乔乘火车,去了北边的市。
方轶二人下了火车刚走出出站口,老米便迎了过来。
“米总,你怎么来了?”方轶惊讶道。
“老丈人出事,我媳妇无心工作,向医院请了年假。我媳妇知道你们今天约了会见,非要跟着一块去看守所。
我琢磨着,中药厂那边正在进行设备改造,我帮不上忙,跟你们一起跑跑也行,省的她在家胡思乱想。这两天我再找找关系,跑一跑取保候审的事。”米总边走边聊,很快便带着方轶二人来到了自家车旁。
老米媳妇陶雪红正坐在车内,焦急的等待着他们。见方轶二人走过来,她下车打过招呼后,四人一车直奔看守所。
看守所内,方轶对面的陶继满头白发,身材略显有些单薄,可能是这几天被关在里面压力太大,他的精神不太好。
在方轶的询问下,陶继将案发经过讲述了一遍,与老米之前讲的差不太多,但要更细一些。
“陶老,我跟您再确认下,您有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吗?”方轶问道。
对于陶继这种本身具有一定的专业技能,退休后又无偿为人民服务的老医生,方轶打心眼里佩服,也真心想帮他。
“我没有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我有卫生部颁发的医师证书,九八年以后卫生部门又给我换发了医生执业资格证。”陶继不紧不慢的说道。
“您之前在哪工作?”方轶接着问道。
“最早我在县里的医院工作,后来市里的人民医院缺医生,因为我是正经的医科大学毕业,所以就把我调过去了,我就是从人民医院退休的。”陶继回道。
“也就是说,您在退休前一直在从事医务工作,是一名医生,对吗?”方轶继续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