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轶在这一点上还算公平,首先他不会自己私自节流肥活儿(他的目标是打造团队,不是单纯的自己赚钱),其次他也不会偏爱某一位律师,在团队内拉帮结派,所以大家都挺信服他的。
当然在杜庸看来,有可能是团队人少,方老大不需要这样做,以后团队发展了,律师多了,不知道方老大是否还能一碗水端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至少目前大家还是挺满意的。
很快沈明元洗钱的案子开庭了。因为公诉人提供的证据很扎实,方轶只能做罪轻辩护,检察员建议法院以洗钱罪判处沈明元有期徒刑五年。
方轶认为沈明元构成洗钱罪,但是在共同犯罪中起辅助作用,系从犯,依法应当从轻处罚,建议法院对其处以有期徒刑六个月。
庭审结束后,审判长当庭宣判。
法院认为,被告人沈明元受他人指使,为获得不法利益,明知是他人走私犯罪的违法所得,仍伙同他人以走私所得资金投资企业经营的方式,掩饰、隐藏该违法所得的非法性质及来源,其行为妨害了我国的金融管理秩序,已构成洗钱罪。
被告人沈明元在共同犯罪中起辅助作用,是从犯,依法应当从轻处罚。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一百九十一条第(五)项、第二十七条之规定,判决:
一、被告人沈明元犯洗钱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六个月,并处罚金人民币三十二万元;
二、没收被告人沈明元的违法所得宝马小汽车一辆。
一审宣判后,被告人未上诉,公诉机关也没有抗诉,判决发生法律效力。沈明元的案子就这样了结了。
第779章 无可奉告
这一日下午,方轶正坐在办公室内边喝茶边琢磨团队发展的事,手机响了起来,是谈案组的谢友和打来的,现在老谢基本上与方轶团队捆绑,只要是指名道姓找方轶咨询法律问题的,都由他接待。
“老方,刚才有当事人打电话过来,说要见你面谈,你不出面接待他就不来了。”谢友和说道。
“什么案子?”方轶一怔,问道。
这段时间慕名而来,找方轶咨询法律问题的当事人,基本上每周都有。但是点名要见方轶的却不多,即便有也会被谢友和拦下,先跟他谈。
之所以老谢这样做,一是因为方轶精力有限不可能什么人都接待,二是老谢按照谈案结果拿提成,都给方轶谈了,他的提成就会减少,直接影响收入。
但是今天这个当事人提出来必须与方轶面谈,老谢磨破了嘴皮子,对方就是不干。尽管老谢不愿意,但是为了红包,他也得尽量把当事人留下。
红包不是团队的规定,是方轶与老谢私下达成的奖励,而且只有方轶把案子谈下来,才会有红包。
虽然红包没有提成那么多,但对于老谢来说蚊子再小也是肉,有总比没有好,更何况他只需要搭个桥就行,又不费力。
在红包的问题上方轶想的很明白,只要能把当事人留下,给个红包不算啥,如果没有红包,谈案人员没有积极性,说不定会错过很多大案子。
尽管老谢和方轶是老同事,有交情,但是人家来律所工作也是为了赚钱,方轶不能一味的拿着交情说事,没有钱赚,人家凭什么卖力气给你干活,是看你白,还是看你腿长啊,做人得讲良心!
“据说是盗窃罪,人已经被羁押了。”谢友和回道。
“行,你约时间吧,我来接待。”方轶答应道。
快下班的时候,云乔开始收拾桌面上的物品,最近方轶结了几个案子,下午的时候她一直在装订案卷,做归档工作。
案卷归档是律师承办案件的最后一步,所有已经完结的案件,都要进行归档,按照律所要求将案卷材料排列装订。
如果案卷内容较少,会直接用大型订书器进行装订,如果案卷材料比较多,就只能打孔穿线绳装订了,搞完后看起来有点像线装书。
案卷归档一般都由律师自己做,当然如果有律师助理,这些工作肯定是律师助理的,律师是不会管的。
不要以为装订案卷就是纯粹的体力劳动,其实这是一个了解律师办案思路和法院审判思路的好途径,律师办案过程中形成的笔录、总结等都会在案卷里面体现,可以说案件归档是一个很好的实践和学习的机会,不是谁都有这样的机会的。
很多律所培养新人的方式就是看所内的案卷,因为案卷里的东西比判决书披露出来的东西要多,要细,一般人是看不到的。
“云乔,一会儿来个当事人,你准备下,跟我去楼上谈案。”方轶走到办公室门口,冲着准备离开的云乔说道。
“好嘞,马上准备。”云乔答应一声,转头看向周颖:“周姐,今晚活动取消,咱们改日再约哈。”
“我等你一会儿吧,谈个案子,一个小时应该差不多吧。”周颖靠在椅子上转来转去,悠闲的说道。
“你不怕伍大仙找你咨询法律问题啊?!”云乔低声嘿嘿笑道。
“伍大仙最近闭关去了!”周颖漫不经心的回道。
“闭关?他还真准备修仙啊,是不是最近小说看多了?”云乔惊讶的问道。
“修什么仙啊,他有慧根吗,不遭雷劈已经不错了,他是去参加考前培训了,半军事化那种,一时半会出不来。”周颖撇了撇嘴。
“他咋改正归邪了。当个散仙不是挺好吗?还真想当律师啊!”云乔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
“受刺激了呗!”周颖回了一句。
“受啥刺激了?”云乔凑到了周颖的近前,八卦之心顿起。
“来,看我的嘴型,‘无可奉告’。”周颖一字一句的说道。
“切,没意思。”
就在云乔与周颖闲聊斗嘴之时,方轶走出了会议室,叫上云乔向楼上走去。
会议室内坐着一位五十来岁的中年人,长相一般,脸上熬夜形成的大黑眼圈很明显,面色不太好,穿着很普通,右手食指和中指有些焦黄,应该是被香烟熏的。他的身上带着淡淡的烟油子味儿。
“沙先生,这位就是方律师。方律师,这位是沙潮沙先生,你们聊,有事叫我。”谢友和见方轶走进会议室,给双方介绍完后,便退了出去。
“您好,沙先生,您先介绍下案情吧,是谁被抓了?”方轶坐下后,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是我女儿沙丛丛,之前我请的那位律师说她偷了一块名表,价值十多万,肯定要被判刑,而且三年起步。
我听说您擅长打刑事案子,所以我想向您咨询下。看我女儿这案子会不会被判刑。”沙潮说道。
“具体案情您了解吗?我需要细节。”方轶皱了皱眉头,听完对方的话后,他觉得这案子应该并不复杂。
“这个之前那位律师没说,只说我女儿涉嫌盗窃罪。”沙潮摇了摇头。
“沙先生,是这样,每一个案子都有其特殊的地方,而这些特殊的地方会直接影响到案件的定罪、量刑。
如果您仅仅告诉我这些,恐怕我没办法帮到您。因为刑事案子,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细节很重要。”方轶耐心的解释道。
“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委托您去见见我女儿,问问情况。因为这事我确实不知道,我女儿被抓时我正在打麻将呢。我们这一家人都指望着她呢。”沙潮想了下,可怜兮兮的说道。
“可以,会见一次五千元。现在就可以办委托手续。办完手续,这两天我们就会去预约会见。您女儿的案子现在在哪?是在检察院,还是在法院?”方轶问道。
“我听之前那位律师说已经到法院了。”沙潮回道。
第780章 一块手表
“如果案卷已经到法院了,我建议您再加一个阅卷,这样我们可以更全面的了解案情,当然费用也会略微高一些。”方轶说道。
“那就加吧,再加一个阅卷,需要多少钱?”沙潮琢磨着,这就不是省钱的事,什么叫钱要花在刀刃上,这就是刀刃。
“律师费一万五千元。”方轶回答道。
沙潮一怔,最后经过再三斟酌,沙潮签署了委托手续,交纳了一万五千元律师费。
隔日后,一大早方轶和云乔来到了看守所,会见沙潮的女儿沙丛丛。
沙丛丛二十多岁,长的一点不像他父亲沙潮,有可能像她母亲。她虽然长得称不上惊世骇俗,但却有一股妩媚之姿,很勾人。这还是在看守所内,没有化妆打扮的状态下,如果在外面……可想而知。
“我爸还真下本,前后找了两波律师。”沙丛丛看了一眼对面的方轶,冷笑道。
她的话让方轶感觉有些奇怪,难道这父女间有什么矛盾,那也不对啊,再大的矛盾也是家庭内部矛盾,应该不至于这态度啊。
“沙丛丛,你把案发经过说下,越详细越好,我需要细节。”方轶说道。
沙丛丛面无表情的看着方轶:“这事得从我的工作说起,我的工作上不得台面,说的难听点是出来m的;说的文明点是生活秘书,只不过我跟的老板不固定。你是不是特别瞧不起我这种人。”沙丛丛惨笑了下。
方轶沉默片刻:“人活着不容易,都是为了吃饭。”
沙丛丛一怔,显然没想到方轶会这么说:“你比之前那位律师强,至少不做作。”
“其实就你从事的工作来说,古已有之,古代有官办机构,现如今全面禁止。不过说实话,对于一般的普通人来讲,这种事确实有伤风化……”方轶回了一句。
方轶觉得,既然沙丛丛与委托人之间有些不睦,适当的聊几句题外话,说不定可以让律师与被告人沟通的更流畅。
“嗯,你这话说的没错,确实有伤风化,但是如果人人都一本正经,那也不见得是人。你去大学的后门看看,一到周末有多少豪车等着接人。
前门风光无限,后门无限风光,呵呵,有伤风化……”沙丛丛不以为然的冷笑道。
“时间有限,你还是说说案发经过吧。”方轶不想跟她扯什么风化的事,因为那些东西跟这案子没关系,也不是他一个小律师能解决的。
“三个多月前的一个晚上,我的一个客户给我打电话,让我跟着他去出席一个商务应酬……”沙丛丛将案发经过讲了一遍。
她与客户参加完所谓的商务应酬后,去了市里的大酒店啪啪。完事后,沙丛丛收了钱后准备离开,此时客户去了卫生间,临走前她发现桌上放着一只男表,她觉得这表看着挺好的,便来了个顺手牵羊,将手表也收进了包内带回了家。
客户准备离开酒店时,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表不见,怀疑是沙丛丛所为,便打电话询问她。
客户对沙丛丛说那块表不值什么钱,但是对自己的意义很大,如果沙丛丛帮自己找到那块表,自己愿意给沙丛丛一千元作为奖励。当时沙丛丛心里非常紧张,矢口否认自己拿走了手表。
此后客户报警,公安机关遂传唤了准备去“工作”的沙丛丛,后者在被羁押期间供述了自己拿走手表的事实,并说出了手表的藏匿地点。
警方据此起获了手表,并返还给了被害人。
在警方讯问过程中,沙丛丛一直无法准确说出所盗手表的牌号、型号等具体特征,并认为该表也就值一千元左右。
“你知道那块表是什么牌子的吗?值多少钱?”方轶问道。
“不知道,我本来想去典当行问问的,但是还没来得及去就被抓了。”沙丛丛解释道。
“你是什么学历?大学毕业?”方轶问道。
“我没上过大学,读的是中专。中专毕业后我进了工厂,因为工厂赚钱太少,所以我就出来做了这个。”沙丛丛回答道。
“你以前有过前科吗?”方轶问道。
“你是指什么?盗窃?”沙丛丛反问道。
“我是指盗窃或者……因为工作被处理。”方轶婉转的解释道。
“没有,我不是街边那种,之前为了赚钱我在夜总会工作过一段时间,认识些客户,后来下水一直是自己单干,每次费用也不会太低,所以我不会干这种事。”沙丛丛一脸从容的说道。
自己单干?糊弄鬼呢吧,方轶怀疑她是在有意保护背后的人,但是并没有深问,因为那些信息与本案无关。
“那这次……为什么要拿手表?”方轶问道。
“这次是因为那个客户……太粗暴了,我拿他的表是为了给他一点教训,发泄不满。”沙丛丛说道。
“有什么话需要我转告你父亲吗?”方轶问道。
“父亲,哼!”沙丛丛冷哼一声:“如果你能见到我弟弟,跟他说我挺好的。不用担心我。”
“好,你弟弟在本市吗?之前我只见过你父亲。”方轶问道。
“他在上研究生,快毕业了,就在市里。他不知道也好。”沙丛丛一怔,回道。
次日快中午的时候,方轶和云乔从法院阅卷后,回到了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