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廷和淡然道:“看来王大人对段指挥使期许颇深啊,段大人,既然你有事在身,老朽就不阻碍你了,寒家就在前头,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段飞向杨廷和拱拱手道。
杨廷和大步向前走去,杨慎偷偷给段飞丢了个歉然眼神,然后紧跟而去,杨府家丁抬着轿挑着年货,从段飞身旁走过。
杨家人走远之后段飞才转头向队伍后头望去,只见正德鬼鬼祟祟地探出头来,瞅见杨府的人已经走远了,正德才重新回到段飞身边,他假装擦了把汗,说道:“吓死我了,若是给杨大人看到朕溜出来玩,又要惹出点麻烦来。”
杨廷和虽然已被罢官,不过他的影响力仍在,况且他终究曾经是正德的老师,因此正德有点怕见他也是正常的。
段飞也暗叫侥幸,急忙说道:“咱们还是快走吧,这片居住的全是朝中重臣,认得皇上和公主的人多如牛毛,皇上眼里的小麻烦对微臣来说可就是天大的麻烦了。”
正德嘻嘻一笑,说道:“我这不是关心你么?本以为杨大人见到你会骂得你狗血淋头,没想到他居然对你挺客气,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他还在朝中的时候可是把你骂得一无是处的。”
段飞苦笑道:“皇上,平时见面与朝堂之争是不同的,杨大人可是有风度有涵养的,怎能在大街上当着妻儿、媳妇的面对我横加指责甚至破口大骂?走吧走吧,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一溜快跑之后大伙儿来到了西长安街,段飞本想去太白楼的,不过又怕勾起永福公主的心事,只好在街边随便找了家还算上档次的酒楼,要了两个包厢,他与正德、永福公主还有唐伯虎、文徵明占了一个走道最里面的包厢,华明、石斌等则用了一个稍微靠外边点的,其他人身穿便衣自己在酒楼下层或是周边饭馆小吃摊上解决肚子问题,用不着段飞去理会。
酒菜上来之后段飞妙语连珠地逗得正德开怀大笑,连永福公主也稍释愁容,唐伯虎与文徵明两人满腹才华,与段飞一唱一和,席上就没冷过场。
说着说着,不知怎地说起了考场中的趣闻,唐伯虎与文徵明满腹酸楚都借那些让人啼笑皆非的故事倾诉出来,段飞也趁机把连升三级与范进中举的故事说了一遍,连升三级故事中的严嵩是在嘉靖即位之后才崛起的,段飞把这个故事套在宋朝奸臣秦桧头上,范进的故事则改到了眀英宗时期,这两个故事显然比唐伯虎与文徵明说的那些小笑话要深刻得多,正德听完之后不禁紧皱起了眉头,思索着说道:“科举之制已历经数百年,弊端确实是有的,可是不经科举,朝廷又如何选士?荐举吗?那岂不是更容易出现张好古那样的事?难啊……”
段飞笑道:“皇上,想要彻底改革科举的确难如登天,不过……若是将八股规则修改一下,应该就没这么大的阻力了吧?”
“改八股?”正德瞥了段飞一眼,说道:“你说得轻巧,八股是太祖亲自制定的,谁敢动它就是数典忘祖,要倒大霉的!”
段飞知道正德心中其实对八股规则很不以为然,因此他并不担心,笑呵呵地说道:“皇上难道忘记太祖还留下不少宦官不得干政的祖制么?……”
正德摇头道:“这是不一样的,朕也不是高宗啊……”
高宗——也就是明成祖朱棣,他为了造反和对付文官集团才重用太监,破坏了祖制,后世皇帝没有朱棣的实力和魄力,只能依靠太监来对抗内阁,这才造成王振、刘瑾等太监的专权,正德虽然胡闹,却也明白祖制不是这么好破的,最重要的是他还看不到那种需求,文徵明三十年考不上秀才的经历至多只能让他感叹一下而已。
目前改革八股和科举也还不是很必要,段飞也就没再多说,唐伯虎与文徵明倒是有些失望,永福公主好奇地看着他们,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从酒店出来,这时天已经黑了,街上店铺都挂起了灯笼,正德兴致不减还想继续夜游,段飞苦劝之下他都难改主意,好在永福公主说自己走了一天有些累了,正德才决定打道回府。
段飞自然得送他回豹房,唐伯虎与文徵明先告辞了,望着他俩的背影,正德突然说道:“段爱卿,你找个机会跟唐寅说一声,让他与文徵明一起参加今年的春闱会试吧。”
段飞讶道:“皇上,先皇不是下旨不许他再参加科考了吗?”
正德摇头道:“先皇并没有下过这道旨意,只不过大家碍于皇家颜面,默认不许他参试而已,时隔多年,谁还记得这事呢?倒是他的才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唯一阻碍他的,是他这些年放纵自己留下的恶名,你回去劝他从今开始收心养性,报名的时候你亲自送去,你总不会连秦桧都不如吧?”
正德现买现卖,把段飞跟秦桧来做比,让段飞一阵恶寒,他急忙为自己辩驳道:“皇上,微臣虽然坐镇锦衣卫,位高权重,可微臣从未作威作福,普通百姓见到微臣都是想骂就骂的,微臣跟那天下第一汉奸秦桧毫无可比之处啊,微臣就算亲自送唐寅去报名,别人可未必会给面子,除非皇上亲自……安排个听使唤的小官儿去负责收报名表……”
正德偏着头瞧了段飞一会,笑道:“也罢,这事朕来安排,不过你还是得亲自去送他们,这个黑锅还是得由你来背。”
段飞苦笑道:“臣遵旨……”
永福公主帮腔道:“皇兄,你怎么老是让段大人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啊?你就不能叫张公公去做么?”
正德摊开双手说道:“谁让唐寅是段爱卿家中的食客呢?硬是要老张去办这事只怕他心中不乐意啊,皇妹你难道不知道老张和段飞的关系很糟糕吗?”
永福公主想了想,说道:“不如……那天让我陪唐大师去吧,我很仰慕唐大师与文大师的才华,希望能经常有机会入府请教……段大人,你不会反对吧?”
段飞心中苦笑,脸上却受宠若惊地说道:“微臣欢迎之至,只不过……春闱会试将在二月举行,公主殿下到时候只怕不在京城吧?”
永福公主哦地一声,也皱起了眉头,正德笑道:“这有什么难的?今年秋闱已经推迟了那么久,许多外地学子不一定能在二月赶到京城,明日早朝我便传旨将明年的春闱推迟到三月,三月中旬秀婷你应该回来了吧?”
永福公主嗯了一声,说道:“时间足够了,就怕娘在安路州住惯了,不愿意赴京……”
正德笑道:“这也简单啊,朕下道圣旨好了,总不成让你们孤儿寡母孤零零地在安路州住着,若是王妃舍不得老王爷,索性将王陵一起移到京城好了,如此一来秀婷你不用扶棺回去,来回也可以快上许多。”
永福公主沉吟了一下,说道:“也罢,这也算是落叶归根吧,希望我能劝服母亲……”
段飞将正德和永福送回豹房之后返回了自己家,发现红红的灯笼挂起在大门外,平添了几分喜气,就要过年啦!
回到家里段飞反而静不下心来,心中总是不断浮现出苏蓉的身影,她的一眸一笑似乎留存在家中各处,看到任何东西,段飞都会想起苏蓉曾经就在那里。
段飞沐浴更衣后浑身舒坦,心中依然不能平静下来,正在踌躇不知该做些什么的时候,石斌突然来报道:“飞哥,门房送了只包裹过来,说是有人寄存在大通钱庄,他们按时送来的。”
段飞哦地一声,好奇心被提了起来,他说道:“拿来给我瞧瞧。”
石斌把一个扎得整整齐齐的包裹递到段飞面前,段飞刚看到这个包裹的时候浑身猛一哆嗦,整个人就愣住了,过了好一会他才用颤抖着的双手接过包裹,急不可耐地对石斌说道:“你出去吧,顺手帮我把门带上,快点!”
石斌疑惑地转身而去,在关门的时候只见段飞珍而重之地把那只包裹放在桌上,石斌的目光不由再次向那包裹望去,突然,他心中灵光一闪,顿时醒悟过来,暗道:“那不是苏姑娘的包裹吗?怎么会……”
“你还愣什么?快把门关上,都给我出去!”段飞大声吼了起来……
ps:一不小心居然就四百章了……这个月来更新很慢,质量也没从前高,事实上我这段时间快忙死了,不知道那些摆三四次酒的人是怎么熬过来的,早知道就旅行结婚去了……前车可鉴,婚礼没钱赚的,简直就是白累,大家还是旅行结婚去吧!
第〇四〇一章 【多妙仙姑】
段飞展开了包裹,只见里边整整齐齐地叠着一件雪白的貂皮大衣,还有一只同色的皮帽子,段飞四处搜索都没有看见一字一句,他有些失望地望着貂皮大衣愣了一阵,突然把帽子戴了起来,再把大衣展开披到了身上,厚厚的皮衣皮帽顿时让人浑身觉得暖烘烘的。
段飞的目光却被一只不断螺旋下坠的‘航空炸弹’吸引住了,绝对没错,段飞还记得自己和苏蓉在江南水乡的小桥上争相将细纸条做的‘航空炸弹’抛下水中,看谁旋转得最漂亮,在这个时代除了苏蓉绝对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会折了!
段飞激动地抢上前去将那只‘航空炸弹’给捞到了手里,他都不敢用力,生怕抓坏了它。
纸条上的字迹映入眼帘,段飞急忙展开来看,只见上边写道:“请公子放心,蓉儿只是回家去了,重阳已误了归期,大年可不能误了,春暖花开之日便是重逢之时,公子不要让蓉儿失望哦!”
看到这一手用鹅毛笔些的娟秀小字,段飞确认这厮苏蓉手迹无疑,佳人已约定归期,段飞心中大石终于落了地,心中开始盘算着坏主意:“春暖花开?那都什么时候了,嘿嘿,蓉儿啊蓉儿,你难道忘记了我跟你说过的‘立方累加计时法’?从你回到京城开始计算,到了再见之日,你欠我的日子足够你还几辈子了……”
这一晚段飞睡得极舒坦,抱着苏蓉给他买的貂皮大衣就好像抱着她的人,段飞做了一个香艳的美梦……
大清早段飞依旧按时起来练功,日上三竿的时候他命人去把唐伯虎与文徵明叫到了书房,望着两人惺忪的睡眼,段飞说道:“两位从今天开始该收敛一下了,瞧你们现在,哪有点读书人的样子?皇上说了,今年春闱推迟到三月中旬,二位大师都去报名参考吧,这是皇上的意思,二位可要加油哦!”
文徵明一愣,猛地抓住唐伯虎的双肩用力猛摇道:“伯虎!你听到了吗?皇上叫你去参考啊!”
唐伯虎双眼溢出心酸的泪花,想当年自己风华正茂,一举拿下南京乡试头名,那是何等的风光,没想到赴京赶考却因为与自己结伴而行的好友徐经作弊被连累,虽然后来被平反,却也从此失去了参加科举的资格,现在他已年过半百,突然听到这个消息,酸甜苦辣百味齐上心头,一时间除了默默流泪之外什么都不知道了。
待唐伯虎稍稍平静下来,段飞又道:“唐大师,虽然傅瀚早已作古,不过当初的事依然可能会有人拿出来作怪,所以二位要有心理准备,今后就不要再日日笙歌出入勾栏依红偎翠了,多读点书,好好研究一下八股,再拿个状元回来,能否一雪前耻再创个奇迹,就要看唐大师自己了!”
唐伯虎十六岁一考中了秀才,二十九岁乡试一考就中了解元,明年正好五十岁,若能考上状元,在段飞的帮助下今后还是可以有一番作为的,君不见今日朝堂之上尽是垂垂老朽么?唐伯虎这颗小树苗还嫩着呢。
唐伯虎收拾心情向段飞深深一拜,感激地说道:“段大人,倘若唐寅有出人头地的一天,唐寅绝不敢忘记段大人对唐寅的恩德,老天为证!”
文徵明笑道:“老天才懒得管你呢,有我为证好了,段大人对我也恩重如山,我们都知道段大人胸怀广阔有大抱负,若我们今后有了些微的能力,我们定会全力助段大人完成心愿!”
段飞笑道:“那我可要拭目以待了,对拉,二位想必也收到了青青姑娘发来的请柬了吧?今晚上是二位最后一次在公众场合露面,从明日开始,二位就要窝在家中苦读了。”
唐伯虎连连点头,说道:“我明白,我明白,我现在就要开始读书了,对了,我没有带书入京,段大人这儿的书不少,能否借我几本先用用?”
段飞笑道:“书书非借不能读也,不过我这书是绝对不借的,嘿嘿,二位还是趁着今天还有时间,自己去街上买吧,正好我也要上街去买点年货,咱们一块去吧。”
年三十了,街上依然很热闹,甚至比往年更热闹,因为青青大家来了,许多不怎么上街的人都急着去排队买票,甚至买礼物想送去博佳人一笑,街上自然热闹了许多。
大茶商刘老板被围在自家别院门口,向四周不断抱拳歉声道:“对不起各位,青青姑娘刚进京,已经疲累不堪,早已歇息了,各位还是不要再等了。”
青青是应刘老板之邀来到京城的,就下榻在刘老板名下的‘青竹园’中,许多人闻讯赶来,刘老板只好带着家丁将他们拦住了。
事实上青青根本就不在青竹园,这不过是一个障眼法而已。
那么青青她在哪里呢?就在距离青竹园不到半条街远的另外一座院子里,而且她正在院子里接待几位客人。
“师姐,你是怎么搞的,居然被手下败将弄得功力全失,这也太丢人了吧?”青青娇慵地倚在躺椅上,嘴里说的话却毫不留情。
管箫寒坐在她的对面,苦笑道:“自从被伏击受伤之后我就一直没好全,加上她不知怎么的突然功力大进,我输得不冤,能以天魔遁逃掉已经算是命大了。”
与两人成三角形坐在小圆桌旁的一个穿着大胆的妖娆大姐咯咯笑道:“青霞你就不要再指责你师姐了,虽然他最后被天门灵雪打伤,不过已经完成在关外的任务,教主说不日就要进京,特地赶来为她疗伤,还要嘉奖她哩。”
“哦?教主就要入京了?师姐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管箫寒苦笑道:“我也是早些时候才知道的,我受的伤只怕一般的疗法没什么效用,否则以师姑的功力,早已助我疗伤成功,就算以教主通天彻地的功力,只怕也无能为力啊。”
那妖娆大姐其实年纪已经不小了,她外号叫做多妙仙姑,是极天大护法柳郎真的姘头,听到管箫寒的话,她神色一冷,说道:“师兄早不来晚不来,挑的时间正正好,师侄你来投靠我,正好给他个机会,可怜老柳尸骨未寒,师兄就急不可耐地来谋算我跟老柳创下的基业。”
青青淡然道:“是吗?我怎么听说有人为了保住自己的权势,已经与教主谈好了,打算将师姐献给教主做鼎炉呢?”
多妙仙姑沉着脸说道:“青霞,你说什么呢?”
管箫寒淡然道:“师姑,既然师妹已经来了,我也就不用顾忌什么了,你暗中搞的那些事我早已了如指掌,你再虚言掩盖也没用,现在师姑你有两个选择,第一,继续执迷不悟,我和师妹只好对不住了,第二,与我们合作,共同对抗教主,在别的地方或许很难,在京城咱们却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等我恢复功力,就更不需要害怕教主报复了?师姑你说呢?”
多妙仙姑冷笑道:“难怪连教主都有些顾忌你们两个小丫头,你们果然有点门道,不过你们却忘记了,这里是我的地盘,就算老柳不在了,对付你们其中之一我害死办得到的,若我能将你们俩一起拿下,说不定教主还会额外奖赏我呢。”
管箫寒咯咯笑道:“师姑你真的以为我不堪一击了吗?就算拼了二十年寿元,我一个人就能在十招之内把你干掉,何况还有个丝毫不弱于我的师妹在一旁……师姑你要不要试试?”
多妙仙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她感觉自己就像被夹在两块高崖中的老鼠,强大的压力让她几乎连呼吸都停滞了。
瞬间她对管箫寒和青青做出了新的判断,以京城被锦衣卫清洗过好几轮之后魔教的实力,要想留住这对姐妹只怕是痴人说梦。
多妙仙姑咯咯一笑,说道:“我当然支持两位师侄啦,这件事本来就是教主不对,不过……只怕教主不会一个人单独入京,咱们的实力还不够啊。”
管箫寒淡然道:“只要师姑你不暗中拖后腿,我自然有办法让教主入京的时候没那么容易,我这些年走南闯北替神教卖命,也不是毫无收获的,只要不给教主出手的机会,他自然就会知难而退,大家和和气气地不好吗?”
多妙仙姑松了口气,说道:“这样最好不过,两位师侄原来早有应对之策,这样我就放心了。”
管箫寒说道:“师妹刚来京城,应该累了吧?我带你去歇息,师姑自己忙去吧,我们不送了。”
多妙仙姑只觉压力骤减,她急忙离开,管箫寒和青青也携手向寝室走去,门一关上,管箫寒的身体便委顿下来,青青将她扶到了内间床榻上,说道:“师姐你硬撑着吓她做什么?她要动手就让她试试好了。”
管箫寒苦笑道:“我还有用她之处,还是不要撕破脸皮为好,你少说废话,给我疗伤吧。”
青青咯咯一笑,把管箫寒扶着躺了下去,脱去两人鞋袜,自己也爬了上去,放下帐子,青青说道:“师姐,我们好久没有一起练功了哦,终于轮到我主动了。”
管箫寒嗯了一声,说道:“希望这样有效,否则……唉……”
很快床铺便震动了起来,躲在密室中用铜管偷听屋里声音的多妙仙姑脸色阴晴不定地跺了跺脚,快步走了。
第〇四〇二章 【大年夜】
年三十的夜晚,有谁会不在家中陪伴亲人呢?答案是很多很多。
驻京的外地小官很多,就朝廷给的那点俸禄,养活自己就不错了,家人都不在京中,还有许多秋闱之后就已预先来到京城的各地举人,他们在京城中备考,身边至多带个仆童,过年时寂寞无比。
在京城做生意的富商很多,今年留在京城过年的尤其多,他们一般不会带家眷,商人重利轻别离,就算带了也不是原配,也就无所谓什么年三十了。
京城里里还有不少外来务工人员,这些农民工常年居住在京城,多数都是单身汉,他们到了年三十的晚上就无事可做,无聊得很,不过他们身上没钱,早早就熄灯睡觉去了。
天寒地冻的大年夜,北京城里府学胡同前却人气旺盛,好像半个京城的人都跑这来了,大伙儿无不是衣着整齐,彬彬有礼,就算非常拥挤也没有出现争执吵闹的现象。
这些人可不是来排队报名读书的,他们只不过是想来给青青大家捧场,门票却早已卖光了。
普天之下也只有青青大家才能随意进出府学,在这文人士子眼里最高殿堂中搞个人艺术表演,还带卖票而且很贵,却无人觉得有任何不妥。
“青青大家,我代表大家强烈要求开放学府,我愿出一千两银子买个站位!”一个穿着华贵的书生高呼道,没等府学里拿戒尺的老师赶他,他已被身边无端‘被代表’的兄弟齐心协力地托举在空中,一个接一个地把他扔了出去。
府学深深,根本听不到外边的声音,今日的会场就设在平日气氛严谨的学宫中,与会者却比平时那些学子还要专心,好像生怕一个不小心给老师留下不好的印象,今后就再也无缘接近一般。
青青一如往日地迟到,不过坐在靠近讲台位置的段飞却并不无聊,因为与他同桌的都是老熟人,唐伯虎、文徵明、杨慎和他四人占了一小桌,正好可以搓一桌麻将,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也有人对段飞能坐在这一桌很是不服,因为段飞依然是威名在外,大家对他的‘文才’了解得还不够,就算听说过中秋南京贡院段飞五步成诗三步谱曲,以及和杨慎对诗之事,也不过认为段飞是找了枪手,这不,唐伯虎跟文徵明整天跟着段飞,不就是绝佳的枪手吗?
段飞没空也不屑理会这些家伙,他跟杨慎正有话说呢,刚才见面的时候段飞就紧握着杨慎的手,激动万分地说道:“用修,我还以为咱们再无相见机会了呢?昨天一见之后阁老大人对我有什么评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