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就抱着那铺盖卷儿站在那里,看着同志们出操,然后又看着同志们收操。然后看着同志们那奇怪眼神。当时不止有上百次的想钻到地下去算了。这样的惩罚还比体罚的更难受。
当夜,我被安排去进行夜间侦察,然后要求弄一张敌方的地图,没有人和我随行。而敌人等待我的是王排带着一个排的尖子们在那里恭候我,于是兵们就笑道迎接我的规格可真高。
说起地图作业也许是我在侦察学得最快的一处科目了,这还得归小时候上地理课每次都很认真。当到达一个陌生地带进行地图作业时,首先就要找一个中心点,然后以其中心点找到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然后以点开始绘制周围地形。一份合格侦察地图哪怕是最简单的,也会把一些坡度,距离,火力点,纵横线等标注得一清二楚。对于这档事子最好在白天,换了晚上哪怕是用了最精密的夜视器械,那效果还是没有白天那样的好。
晚上我一个人到了敌方前沿,并没有往前走了,干脆找了个地儿把自已用些枝枝叶叶给伪装起来,在潜伏这个课目上,王排第一次看到我在地上把自已搞得像一堆乱草一样时就直接给了我一个合格。其实也得托上次那几只狼的福,如果不是它们给的压力,估计当时我也不会想尽方法把自已搞成一堆乱石,也不会一下子把高队给斩首了。
把自已给掩藏后,就干嘛呢?睡觉吧,一是白天也够累的,二是反正在天明以前完成任务,所以我不急。再说了这黑灯瞎火估计还没进入对方的阵地,就给包了饺子,那可不多好意思啊。
当我睡觉时候,王排却没有闲着,总想象着我像一个菜鸟一样,或者像一只刚刚出来混的小兔子一样一头就闯入他的包围圈,当我被绑起来后,这时他再出现,然后一副语重心长地说道:
“小袁吧,年轻人啊,要多学点,要多稳重点,是不。你可是侦察兵啊。侦察兵怎么就可以随便让人给逮着了呢?”
估计和他有一样的想法还有那些班长和兵们,对于他们来说早点收工早点回去睡觉是天经地义的事儿,虽说从战略上有了准备在外面睡一夜的打算,但是真正从心里来说,却没有几个人这样想。
差不多到凌晨一点时,王排就被三班长叫醒了。
“排长,你说那个袁成干嘛还不来啊。”三班长道。
“估计现在在哪儿发抖呢?知道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等他,换作是你,就那样大摇大摆地冲过来。”二班长分析道。
“一班长。”王排叫道。
“到。”
“你带人从左边摸过去,看看那小子在哪儿,见到人,直接给我拿下。二班长,你从右边过去,到了三号地区还没有看到人的话,再重新给我看回来。”
王排下完命令后,一班长和二班长便带人从左右向大致我在的地方摸了过去。当我睡得正香的时候,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一下子让人从睡眠中惊醒了,睁开眼看到的是黑茫茫地一片,一点光亮也没有。四周虽然静静的,但是总感觉到好像有人向这边过来了。一种本能地把手中的枪打开保险,万一不对劲,狗日的,先突突再说,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不然的话,在肖连那里也不好交待。
其实在这个黑茫茫地夜里,并没有害怕的意思,因为已经有了一次的经历了,第二次也就习惯成自然了。我在想,如果再有一副夜视仪的话,那就更好了。
不一会儿,在我边上大约六七米之外有动静了,一队人以战斗队型从边上走过,从微暗的夜光上并不能看到是哪队人马,但从轮廊上来看,绝对是那帮侦察爷们儿了。我心里没有紧张,反而有一种发笑的感觉。看来连王排坐不住了。
那队人马大约过去十几分钟后,他们又回来了,这次又多了一倍的人马,他们从横向搜索过来。我的心就紧张起来了,在离我十多米的时候,我能听到心跳的声音,如果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我把手指压在板机上,随时准备突突。
“悉悉。”
该死。这个节骨眼上我居然一紧张,腿动了一下,腿一动把边上一个干树枝动了一下,然后就发出了声音。
一班长听到异常后,马上打了个注意警戒的手势,离他较远的士兵们虽然没有看到一班长的动作,但是团队作战的感觉让他们意识到身边的人不对劲,便马上做出警戒的动作。
起风了,一阵风刮过,低矮的灌木丛发出悉悉的声音,一阵风过后,在边上的二班长就觉得自已是不是刚刚紧张过头。而在我心里,不住地高兴这阵风,我爱死这阵风了。
一个士兵的鞋离我不到十公分的距离经过,我睁大眼睛一动不也不动的,黑夜里并不能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他端着九五突,仔细地看着地面,身边有一个灌木丛,他在想,要不要踩一脚去试试,看看有没有在里面,但是马上又否定了自已的想法,这么一点草丛能躲人的话,以为那个袁成是孙悟空变的啊。最后犹豫了一下后便走开了。看到他们远去的情景,我心里一下子松了一口气,轻轻地把胸中刚才闭的那口气轻轻地轻轻地吐了出来。
“排长,我们刚才没有发现猎物。”一班长回来后向王排报道。
“这小子还有一手啊。”王排想了想道“你们三个班轮流休息,我倒看看这小子有什么能耐?”
搜索队走过后,马上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脑子里形成了。虽然努力地把这个念头给压下去,但是还是压不下去。挣扎了一会儿后,便下决定决心赌一下。刚才搜索队没有找到我的话,那么回去后,要么就是加强警戒,要么就会觉得我是在等凌晨四点人体最困的时候再行动。
侦察兵最了解的也是侦察兵。
想了好几个方案,觉得怎么样正面较量都等于送肉上门,一狠心,得了,老子这次去摸王排的后背行了。
那种感觉像什么呢?当弯着身子向前的时候,就像做贼一样,生怕被人发现,心里是一种轻轻的感觉,稍微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话,那心就会飞起来。每行五十多米我就会蹲下,把脑袋伸向像土拨鼠一样的东张西望。估计就要到敌方阵地的侧翼了,就爬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差不多十多分钟后,还是没有动静的时候,这才慢慢的向对面摸过去。我真想把自己骂个遍,真是个猪头啊,不知道绕个大圈子从后面抄上去啊。但是马上又想到,晚上这乌漆麻黑的万一掉到什么坑里的话,那就得不偿失了。
四周静静的,除了一点风声外,别的就没有了。
轻轻地呼吸,轻轻的移动,好像生怕一用力呼吸就把空气给搅动了,好像生怕一用力把地上的土石踩坏了怎么办呢?我关了保险,生怕一不小心自己一激动按下了板机,本来没事搞成有事就麻烦了。
第二十六章:摸了王排的后路
我不禁要骂这些王八蛋的,一半天都没有见到人影,这可不庆幸,越是这样就越说明什么敌人大大的狡猾。如果能发现一个人的话还好,这样可以顺腾摸瓜就能找到一大片。而现在的问题是,一半天连个人影子也没有找到,好像这块地儿就只有我一个人了。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二班长被一班的人叫醒后,虽然极不情愿地被人打扰到自己的好梦,但还是带着班上的人开始换哨了,一阵风吹过来,不由地打了个哆嗦。这时才慢慢地缓过神来。看到天地之间还是黑黑一片,于是不由地骂起那个袁成了,都是这家伙害得大伙今晚在外面露宿,毕竟在床上比又硬又冷的地上好多了。
“都给我精神点,不要让袁成那小子在我们手上溜走了。”二班长说道。
兵们身有同感,这大半夜在外挨着冷都是怪那个叫袁成的,如果现在把他给捉住了,起码还能在床上去躺上几个小时,不,哪怕一个小时也是可以的。
正我苦恼的时候,发现前方有动静了,虽然天很黑,但是这会儿还是算适应了黑暗,多多少少能看得到一点模糊糊的影子。一些影子过去了,一些影子又找了个地儿在那里不动了。
是在换哨了。
我仔细地数了下,是一个班在接哨。也就是说他们在分班值班,那么还有两个班在休息。知道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已经够了。现在估计他们刚刚交班,眼睛要适应一下黑暗,大约要十多分钟。
想到这儿,我居然大着胆子继续往里摸去。如果是平常人看到面前有一些隐隐的黑呼呼的影子也许够怕了,什么山神鬼怪早在脑子里出现了,还好,第一起码我知道这些家伙一定是那些等我自投罗网的家伙,第二,在学校里我就早已看过什么人体解剖了,那些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尸体还是够吓人的吧,一旦习惯了,也就没什么了。
人就是那样,最怕的不是什么动物的尸体,而是人类自己的尸体。我们称之为人怕人。狮子再凶,你有见过多少人怕狮子的尸体?
差不多向前又进了一百多米时,我就停下来了,因为我闻到一股味儿,一味香皂味儿,而且好熟悉。好像是在哪儿闻到过我。
在我们连,如果问谁最爱干净,绝不会是我们肖连或都指导员。而是王排,虽然王排和我们这些大头兵们天天也一样在外面练得浑身都是臭汗,但是一下操场他一定会第一个冲到洗澡房的,出来以后浑身透着一股淡淡的香皂味儿。肖连有次笑道:
“老王啊,像这样爱干净,如果去潜伏的话,估计你会找个水塘边上潜下来,这样,身上出汗了好洗澡啊。如果在草地上,身上那股香水味儿都会把方圆十里的蝴蝶都会吸引过来。”
对了,一定是王排。只有他身上才会有这股香皂味儿。突然一种恶作剧的念头冒到脑海里面,昨天晚上就这家伙把我给带到操场上,今天居然要落到我手里了,嘿嘿。
假如侦察兵能七十二变的话,那多好啊。执行任务时随便变个小动物可都花花草草的就可以混过关。可是侦察兵还是人,什么也变不了。
我轻轻地摸了过去。王排的那个位置还是不错,在一处低低的草坑处,如果不是他身上那股香皂味儿,估计我这么乱摸的话,说不定就早已惊动了他老人家,那时我就是阶下囚了。
王排爬在那儿,身边不远还有几个人和他一样背部有规律地在那里动啊动的。看来这些家伙也睡得够死的。我掏出包里的铅笔和一张纸,在那上面画了画,然后轻轻地走到王排后面,把那张纸贴在他的背上。这才又静静地离开。
很多日子在后,我在中国的某山地里听到一个很鸟很鸟的人说了一句话,虽然那时我也算是很鸟了,但是他还是比我们更鸟。
“每个人都有一种天赋,而那种天赋如果运用到适当的地方,那么他一定比别的人在那个领域更强。”
后来我想想,是从那天晚上起,我才发现在潜行这方面,是不是真的有点比别人有天赋?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我就回到了连里,然后重新找了一张纸画了把昨晚上摸到的地形画了一下。肖连当时就看出来了那张纸是新纸。
“你昨晚上的纸呢?”
“给了王排长。”
“嗯?”
“我没有被他们捉到。”
那会儿离任务结束还有四十多分钟吧,肖连听到这话后没有问什么,便马上开车去潜伏地点。
一排趴在那里,还眼巴巴地等着我去落网,他们差不多认为是不是袁成那小子怕了,这会儿主动退出。他们没有等到我,倒等到肖连那个王八车儿过来了。
“一排,全部都给我出来吧。”
这时一排三十多号人才落落地站起来,王排是最后一个站起来的。
“连长,你怎么来了,我们还在执行任务呢。”
“任务?什么任务?”肖连皱了皱眉头问道。
“潜伏任务。”
“是么?”
肖连走近王排,然后看了看他,又向前走了几步,到了王排的后面看了看他刚才潜伏地儿,一堆枯草显示着昨晚上他在那里一个晚上。当肖连再转身的时候,目光看到王排的背上时,嘴巴忍不住地向上弯了弯了。
“哎呀,我说我的王大排长啊,你什么时候也被别人给摸了呢?”肖连笑道。
王排不明就理。
在后面的战士看到王排的后背时,有几个忍不住地笑了起来。王排这时才发现不对劲,但是在哪里还是说不上。
“都回去吧,袁成这会儿估计在吃早餐了。”
“啊?”王排不知是什么意思。
“啊什么?”都回去吧。
在回去的路上,王排经别人提醒才知道他的后背上有个不该出现的东西。那是一张纸。在纸上画着一个大乌龟。胖胖的大乌龟的线条并不好,显示着作者在画这画时好像是瞎子一样凭映象画出来的,即使是这样,但是明眼人还是能一眼看出来,这是个大乌龟。
当我狠狠报复了一下王排的时候他却表示个像平常人一样,但是从第二天起到半个月的时候,当我出操时,包里总会多加了三块大砖,每次格斗课,我准是示范教材。然后这丫用了尽了一些很正当的理由狠狠地报复了我一下。而我不能表现得有一丝丝的不乐意,得表现出一副深受上级领导开小灶的乐意。
对于我们的格斗课来说,好像大多数人都喜欢这玩意儿。其实兵们的心情也能理解,毕竟退伍了,枪是不会让你带走的,装备更不会让你带走的。但是一身的功夫却是能让你带去的。所以在这科目上各人都很积极,自从上次画了王排乌龟后,我就当了示范教材。每次一上课,要人示范的时候,王排眼睛一看我,我就得乖乖地出列,然后端端正正的站在那里,不到几秒钟我就在心里问候了王排好几次了。
“今天我们就学习锁喉摔,记住了,这一招的杀伤力是特强的,讲求是一招制敌,轻则几天说不了话,吃不下饭,重则咽喉断裂而死。所以这一招在一般的情况千万不可使用。看好了。”
当王排看我一眼时,我就要站出来的时候,他却用手止了止。
难道这老小子心里总算是仁慈了。
“一班长出列。”
“是!”
一班长便出列。
“看好了,这里有总的来说有两种姿势,一种是当我们面对敌人时,我们直接用手抓住对方的咽喉,记住手必须成爪形。”
说完王排将右手成爪形,直放到一班长的咽喉,然后身子向后一转。
“这时要求,手爪不能放轻,抓紧对方的咽喉,然后向后摔过肩。”
我们不是傻鸟,这个动作做出来后,对方的咽喉不给拉断那才是怪事。想到这儿,一排的人马们都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咽喉处好像有人给捏住了一般。
“再一种情况,就是敌人把我们从后面抱住,这时我们用办法弯腰,在惯性的作用上对方的身体也会成了弯腰形,用左手或右手反手抓住对方的咽喉,向前摔过去。”
这招属于绝杀式的,在侦察部队一般遇到敌方的话,大多都会用死招,插眼,锁喉,踢下阴这三处是常整人的招儿,如果从后面突袭的话,那活儿就像电影中用匕首从后面抹脖子差不多。这些死招也让我们一凉一凉的。
天气很热,我们心里很凉。
对于侦察兵来说,除了文字功底不错以外,还有就是数学了,许多侦察计算都会涉及到一些三角函数,几何知识。比如说是计算炮击诸元吧,刚一看计算射击诸元我就头大了起来,从小到大,我好像数学及格是能数得过来的,看到什么公式第一个念头就是能逃就逃。但是,压力是成长的动力,那些技术活儿不学不行啊,怎么说也挂着个参务的头衔啊。哪天万一被遇上了新同志向老同志请教时,问我一个射击诸元怎么计算,结果一半天才答上来,那不是多余的么。
上次给王排的一张药方后,他便寄回家了,后来王母用了后,果然有了起色,于是他对我更好了。而那种好绝不是请我吃饭喝酒之类的。只是在训练场上把我给往死里给整。
于是,时间长了,我也学会感叹,习惯了,也就习惯被整了。
那一年的初秋到了,新疆那个地儿的气候在九月底也不是很热了,晚上都可以盖被子了。连里接到师里的侦察兵比武通知。在理论上来说我也算是连长的半个参谋,所以我还是能提前知道这回事的。但是我也知道也没有我什么事儿,一般像这样的活儿,大多都是连里的老兵们去显威风的地方,毕竟要想在师里能拿个名次不让老兵上那能行么?
没想到的是王排却把我给带上了,于是乎一时之间n个人看我就眼红了,我也就急了。
“排长,这不好吧。连里让谁去都比让我去行啊。”
“哟 ,没想到你对集体荣誉挺上心的嘛。”
无语,这个时候了还拿着我开涮。
“其实这也是肖连长的意思,让你过去也是让你开开眼界,毕竟你还年轻。其实这次师里并不是搞什么大比武,是集训。上次演习结束后,连长也参加了团里的总结,我想这次集训肯定和上次演习有关。”
“看不出来啊,排长,你都能当军事分析家了。可是你也知道,我的底子没有那些老兵好,连长不怕我拖了后腿?”
“都是集训了,肯定大多数科目都会重新来一次,你怕个啥。再说了估计连长也想到你这半吊子的水平,也没有指望你能为争点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