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嫃就想起大妞的话,赶紧道:“大妞昨天跟我说想一起去赶集呢。”
“大妞?”
“就是上回在县里遇见的,胖乎乎的那个丫头……”
凤玄依稀记得这么一个人:“那也好,我去办事,正好有人陪你。”
宝嫃又问:“夫君,真的要买吗?被褥之类都要买吗?把在家里的带来能凑合用吧。”
凤玄摇头:“其他的可以先凑合,床,被褥、床帐……这些都买新的。”
“新的?”宝嫃眨了眨眼,呐呐道,“我们成亲时候的被褥还没用过呢,因你走了,我就收起来了,都锁在柜子里,是我亲手做的呢,不用怪可惜的。”
“你亲手做的?”凤玄有些怔。
“是啊……出嫁之前要准备嫁妆,我娘让我做了两套新的被褥。”
他的眼神变得温柔:“那好,就全拿来吧……不够的话再买。”手掌覆在她的肩头,感觉手底下布料的粗糙,又道,“不过你真得买两件新衣裳了。”
“啊?”宝嫃意外,“做什么买新衣裳,我有衣裳。”
“总之要买。”他不由分说地,“捡两件儿漂亮的……我喜欢娘子打扮的漂漂亮亮地。”
宝嫃又觉得脸热,便甜甜答应了。
两人说了会儿话,便开始收拾,凤玄在屋里转了两圈,看到几只老鼠,不过老鼠宝嫃却是不怕的,还说家里头屋里也常见。
凤玄仍旧把老鼠赶出去,就叫宝嫃留在屋内收拾,他出到屋外,拿了把铁锨将院内的草给铲除。
原来院子里草高,又地方偏僻,他生怕草里有什么东西,惊吓到宝嫃。
铲草的功夫,惊动无数虫儿,或爬或跳地逃窜,他铲了一会儿,果真发现一条蛇,悄无声息地往外游走,凤玄也没吱声,目送那蛇爬出屋外,才又继续干活。
他顷刻间便把院子里的草咔嚓咔嚓铲平了,就又去那篱笆边上打量,倘若那蛇还没走,他就得弄死了,免得以后再吓到宝嫃。
凤玄来回地敲打了一番,并没见到那畜生,料想它已经识趣逃了,才回屋看看宝嫃。
宝嫃正把些不用的被褥抱出来,见院子里一片干净,也甚是惊喜:“夫君你这么快!”
凤玄哈哈一笑,便想把那张床也搬出来,正在努力,忽然间宝嫃从外头匆匆地跑回来,道:“夫君!快来快来!”却是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
凤玄一惊,当下担心是那只蛇去而复返,他赶紧随着宝嫃出门,却听宝嫃低低地说道:“夫君你看,多好看的两只水鸭子!我以前从没见过。”
凤玄呆了呆,顺着她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却见前头的湖上,薄薄的雾气之中,静谧的湖水之上,竟翩翩地游着两只彩碧辉煌的……
水鸭子?
不,凤玄忍着笑:“娘子,那不是水鸭,那是……”
——借问吹箫向紫烟,曾经学舞度芳年。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夫君?”
他揽着她的肩头,望着那两只嬉戏追逐的水禽,轻笑着说道:“娘子说是水鸭子,那就是水鸭子。”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次用这首诗,写到这一回的时候,正是瑜儿的戏。。。我一看,大为惊恐,咋地也不能让瑜儿鸳鸯了去啊,鸳鸯是属于宝嫃宝嫃跟老虎弟的!于是果断换了一首,就是王维老先生的——
春中田园
屋中春鸠鸣,树边杏花白。
持斧伐远杨,荷锄觇泉脉。
归燕识故巢,旧人看新历。
临觞忽不御,惆怅远行。
果真各方面都比较合适,而这一回,也用得比较合适抚胸
宝嫃宝嫃:这两只水鸭子长的真华丽
凤玄:我可爱的小娘子啊,为夫被你彻底征服了为了娘子甘愿指鹿为马的老虎弟啊xdd
忽然想起我曾拍过鸳鸯,等找找发一发
42于飞:裁为合欢被
凤玄同宝嫃从一大早忙到日出,中间稍微停下来歇息片刻,又一直忙到了晌午,好歹地把这三间草屋打扫的焕然一新。
里头的白灰墙也都细细扫去浮灰,青砖地扫过后又用湖水冲刷了几遍,各种器具摆设,能刷洗的暂时清洗了一番。
又将所有的窗户门扇都打开,让新鲜的风跟空气涌入。
劳作之后,到处一派簇新干净,看的人心里也欢喜。
中午头回连家,宝嫃做好了饭,一家子又吃过了,便开始把些需用的东西搬过去,没用过的当嫁妆的被褥,宝嫃亲手缝制的衣物,还有她常用的那织机,并一个小小的放衣裳的柜子,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
连婆子瞧着两人倒腾东西,脸色自好不到哪里去,可是想到那每月二百文钱,虽心里有点儿气,却也没发作。
连世誉听了动静,便跟秦氏过来探头,见状就作势帮手。
也惊动了老姜跟他娘子,双双出来帮忙,如此,就把那大点儿的织机给搬到借来的平板车上运了过去。
秦氏跟着,惊疑不定地,因没多少东西自然不需要她插手,便站在旁边跟连婆子套话,只问分家了与否,连婆子也知道她打得什么主意,只道:“两个只是要出去住,还没分家呢。”
连世誉同老姜到了那湖边的新家,一看,那小小院落不再似昔日般荒凉,各自惊讶,老姜赞道:“世珏兄弟,这里倒是极好的住家地方,除了偏僻些,却也幽静。”
连世誉却问道:“哥哥,你跟张员外租的?还是……”
他知道他这“哥哥”刚回家里来,手头定然不怎地宽裕,因此很是怀疑他是怎么忽然好好地家里头不住,宁肯跑出来的。
凤玄道:“买下来了。”
连世誉心头惊了一下:“买下来了?多少钱?”
凤玄淡淡说道:“不是很多。”只说了这句,就没再搭理他。
连世誉从旁相看,上上下下地偷偷打量凤玄,心中想:“难道他手里头有些钱吗?不然的话怎么竟然如此大手大脚地买下来,这院子少说也要二三两银子的吧……”
连世誉摸不着凤玄的底儿,又见他冷冷地,便不想自讨没趣,只道:“既然这样,那哥哥就安心住在这里……不过刚分开住,有些东西未免会缺,有需要的,就跟我说一声……给哥哥送来就是了。”
凤玄见他这样儿,才道:“知道了,有劳。”
连世誉这才出了门去,这功夫也拎着个篮子回来,门口谢过了连世誉,便进了门。
凤玄道:“拿的什么?”
宝嫃把篮子放在那亭子下的石桌上:“夫君,是我做针线的一些物件。”
凤玄想了想:“那两只鸡呢?”
宝嫃有些惊讶,继而低头道:“我怕婆婆说……”
凤玄道:“怕什么?一只是你娘家给的,一只是我得的,去拿来。”
宝嫃心里是有些畏惧连婆子的,可是她也更听凤玄的话,听了这个,不敢也得敢了。何况她也是有些舍不得那两只鸡的,那两只到了连家后,一直都是她在喂着,也一直都是她抱进抱出地。
于是宝嫃便答应着去了。
凤玄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的背影,老姜见状,在旁边道:“嫂子这一去,怕又要吃气。”
凤玄闻言道:“我也知道,不过,得让她学着稍微硬气些才不会被欺负。”
老姜面上微微有些诧异,便又笑道:“是了,世珏兄弟怎么忽然想搬出来?”
凤玄一笑:“图个清静。”
老姜知道连婆子连老头为人苛刻,又见凤玄说话中维护宝嫃,差不多也猜到原因了,此刻便同凤玄道:“倒也是好的,不过这刚搬过来,也的确是有些不便……譬如那张床,世珏兄弟你不想要了吗?”
凤玄一听,就道:“想换一张新的,晌午时候已经跟村里的木匠师傅说过,答应过午就送来,看看时候也差不多了。”
“真是个利落的人,”老姜笑道,“睡得地方是有了,不过这做饭的锅还没有……得重新垒个炉灶,再买一口新锅。只不过要在哪里起灶呢?”
凤玄对这些家里头的使用之物不是很熟悉,听老姜提醒才想起来:“对了,你不说我差点儿忘了,怪不得总觉得少些什么。”他一时哑然,难得地笑了笑。
老姜也跟着哈哈笑了几声,道:“世珏兄弟你是忙昏了……哪里就样样班班地都记得?咱们隔壁村就有相识的铁匠师傅,这件事你交给我,我给你弄一口极好的新锅,至于哪里起灶……”
他方才进屋内看了看,此刻便沉思道:“你们这屋里没有炕,也不好就在正屋里头起灶,何况这屋子干净,烟熏火燎地反而不好,可是要在这院子里露天地方,也不是很方便。”
凤玄见他把这些事儿说的头头是道,他也认真听着。
老姜见他脸上并无不耐烦之色,反而极关注地,便毫无隐瞒地继续说道:“照我看,暂时在这院子里起个棚子……垒砌个锅灶,以后有时间,再盖个偏厢房如何,一来能储物,二来可以做饭。”
凤玄说道:“那便听姜兄的。”
老姜见他“从善如流”,很是欢喜,道:“那我先给你张罗铁锅去了,世珏兄弟可是从今晚上就在这儿住了吗?”
凤玄见他问,心念一动,便道:“我打算今晚就搬过来,另外……有件事要劳烦姜兄。”
老姜道:“不敢当不敢当,世珏兄弟你不嫌弃,有什么事儿说就是了。”
凤玄道:“敢问姜兄的夫人明儿可有时间吗?”他略微迟疑了一下,便道,“明儿是县上大集,我想请姜兄夫人陪宝嫃一块儿去……置办些需用的东西。”
他一口一个“姜兄夫人”,倒有点把老姜弄糊涂了,隔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是说自己娘子,当下笑道:“这个好说,容易的很,我回去便跟她说一声,只不知道到底要买些什么用的?”
凤玄见他一口答应,便笑了笑,说出一番话来。
老姜听了,诧异地半晌合不拢嘴。
两人正说完了,那送床的木匠师傅赶着车而来,正好合力将床搬了下来,运了进屋去。
那木匠师傅又把旧床拉走,张员外公子睡得这床用得木料是极好的,木匠师傅拉去了,转手也能卖,因此一张新床也没有用多少钱,还因为同村里的,能暂且记账。——不过凤玄身上没钱银,都给了宝嫃,自然也不能立刻给他。
老姜见事情妥当,便跟木匠师傅一起去了,他还得给凤玄张罗新锅,因此不敢怠慢。
两人去后,宝嫃却又回来,果真把两只鸡抱回来了。
凤玄见她脸蛋儿红红地,却没什么挫败之色,便放了心,知道她“旗开得胜”了。
宝嫃把鸡放下,喜滋滋道:“夫君,我照你说的去拿鸡,婆婆居然没说什么。”
凤玄摸摸她的头,把上头沾着的一丝尘灰撩下来:“傻瓜,这是咱们的,就理直气壮去拿回来,不用管其他的,倘若你越是底气不足,露出害怕之色,她就越是得寸进尺。”
宝嫃似懂非懂,却也长长地舒了口气:“夫君,我都听你的。”
凤玄笑道:“乖。”
那两只鸡落了地,在院子里兴奋地刨来找去,没个停休,显得十分兴奋似的。
原来这地方儿草多,被凤玄铲除后,剩下草根处仍旧有些虫儿之类,鸡是最喜欢这样的环境的,一边吃一边咯咯地叫,在篱笆内不时展着翅子满地乱跑,撒欢儿般,跟在连家的时候不可同日而语。
两人暂且收拾好了,便坐在那小亭子下闲话,正坐着,外面路上老姜娘子挽着个篮子而来,宝嫃老远看见,便跳出去迎接。
两相见了,姜娘子道:“我家那口子回去说了,明儿我跟宝嫃妹子一块儿去赶集。”
宝嫃“啊”了声,赶紧回头看凤玄:“是我夫君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