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又称乞巧节,是对姑娘妇人们而言很重要的一个节日。这一天她们要晒衣晒被驱虫祛祸,要用兑了树浆的水洗头润发以求圣水保佑,还要做各种各样精美的小玩意儿展现自己的一双巧手,活动之多足够她们从早玩到晚。
又因此不能去镖局躲开周家那片喜气洋洋的吴邦媛也得遵守这样的习俗,即便她从来也没被谁当成女人对待过。
带着丫头把各个房里的厚棉被书本全拿到院子最宽敞的地方摊开晒好,已经早早就把头洗好的她难得放下了平时永远都被高高挽成一团的乌黑秀发披在身后,趁着大家还没起床她也不担心这个样子会显得失态不端庄。
可好巧不巧,今日的顏柏韜恰恰起了个大早。
「大嫂,早。」这位镖局老闆娘是不是完全不需要睡觉的啊?因为失眠才在这个时候出现的顏柏韜心中暗自苦笑的想。
「顏公子!」她吓得快速转身回头,长及腰下已经半乾的青丝也因此转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轻轻飞扬起来又再贴回她的后背。
谁说她不是个女人了?刚才这一幕明明就是风情万种!
看得愣了一下的顏柏韜立刻察觉到了自己的失礼,面露不自在的看着她道:「你在晒衣被?」他问了一句显而易见的废话。
「嗯,吵到顏公子了吗?」他是被自己吵醒的吗?
微笑着摇了摇头,「这又没有声音怎么会吵到我呢?」
「那就好,」吴邦媛吩咐身边丫头道:「既然公子起了,你也去他房里把棉被拿出来一起晒。」
「是。」
待丫头走后,顏柏韜又满怀感谢的对吴邦媛说:「这些日子为了我跟楚龄的婚事太麻烦大嫂了,看得我实在是过意不去。」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因为我是你们的,大嫂嘛。」她又开始在无意识的捲自己袖口了。
没有漏看这个小动作的顏柏韜心中没来由的抽动了一下,上次在吃饭的时候他也因为这个原因有过差不多的感觉,为什么呢?
「上次楚龄说大嫂不爱戴首饰我想应该是练武不方便的缘故,」暂时拋开这个疑问的他从袖袋中拿出一个小小的锦囊袋递出去道:「我家中有个常年习武的三嫂也是如此,所以她从不横釵只以小小的珠花点缀发髻,大嫂不妨也试试。」
「这是你特意去买的吗?」在他站得如此近声音如此温柔的情境下,实在抵挡不住诱惑的吴邦媛伸手接过了那个小袋子,一打开便看到里面是一朵造型简洁大方的珍珠贝发饰。
「小小心意,请大嫂务必笑纳。」
包括镖局里的每个人都收到了他的礼物,唯独事情做得最多的大嫂还一直没有得到过他的感谢,拖到现在顏柏韜已经觉得很不应该了。
「谢谢你。」她又把珠花放回锦袋牢牢捏在了手里。
「还有关于楚龄说大嫂的那些话,」顏柏韜始终无法忘记那天在酒楼吃饭时她脸上的那种难堪与自卑,那种让自己感觉心口被谁揪紧了一般的难受,「她年少无知口不择言,以后我一定会慢慢纠正她。」
就像四哥教导四嫂一样,他们兄弟俩还真是同胎同命,註定都要娶一个被家里宠坏的妻子。
「不,她没有说错,我真的不介意。」她唯一介意的是他此时口口声声说着今后要如何把楚龄当成自己的责任,如何维护着未婚妻的形象和体面。
但她哪有资格介意?他就快要成为楚龄的丈夫了,说这番话一点问题都没有。
「大嫂当然是女人,」顏柏韜只好又对她强调道:「我可从没看过哪个男人能像你这么贤惠的,实在无须妄自菲薄。」
已经不想再把这些似曾相识的话重新听一遍的吴邦媛决定结束两人的对话,抬起头向他淡淡的说:「谢谢,我有事先去忙。」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可讲的呢?当大嫂的唯有站在一边给予祝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