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孟清歌一伙人赶到时,姜泉已化身为地狱修罗,手持长剑,满身鲜血,孤然傲立于遍野横尸中。四周站满了青玉门子弟,对面则站着姜鸿远和宇文渊等人。
「啊啊啊——」姜泉仰天长啸,声音就和野兽的嘶吼没两样。
「这是怎么回事?」孟清歌又惊又疑地问朗夜。
朗夜这才简单解释一遍:「姜泉本为人,无奈幼时惨遭生母虐死,恨意无法驱散,最终以恶鬼姿态重生,是姜门主发现并收留他,教导他慈悲之心,才让他平安无事长大。可他大概没想到姜泉的身份会被自己另外两个徒弟发现,他们要杀姜泉,姜泉才抑制不住兇性,大开杀戒。」
「姜泉是妖!」孟清歌摀嘴。
「果然如此。」楚凌寒慵懒道:「怪不得他的气味如此奇怪,原来是人死后化成妖啊。」
「人死成妖,这种事有可能吗?」孟清歌皱眉。
「有,但很少。」鬼伏回答。
「若没有极大的痛苦和恨意,人类是很难成妖的。」楚凌寒说。
「那现在要怎么做?」孟清歌看向不远处发狂的姜泉,心下有些害怕。
「什么都不做。」朗夜说。
「什么意思?」
「他不是真的发狂,我们先静观其变。」
听朗夜这么说,孟清歌便不再多说什么,安静在一旁看着事态发展。
而战火中心,姜泉撕心裂肺吼道:「师父!师父!」
「阿泉!」姜鸿远紧张望着姜泉。他这傻徒儿怎么回来了?还这么明目张胆展现出恶鬼的姿态,到底在想什么?
「舅舅,这怎么回事?」宇文渊皱眉。他很清楚那个男人不是人,人的指甲没有那么长,也不是青紫色的,还有他头上的两个角,难道是古书中记载的恶鬼?
「皇上,此处危险,还请移驾至青玉门外吧。」姜鸿远艰涩道。他能做的也只有尽量把这件事化小了。
「是啊皇上,臣送你吧。」宇文昭附和着。他是个胆小鬼,因不喜宫中那些尔虞我诈而把治国的重责大任加诸在胞弟身上,自己则拋下他行走江湖,对此他一直心怀愧疚,所以至少弟弟的生命安全他要尽其所能地守护。
「嗯。」宇文渊也觉得待在这里没什么帮助,正要离开却发现了另一头的孟清歌,遂改变路线,加紧脚步过去。
「皇上?」宇文昭一愣,随后也看见了孟清歌。
「姜门主!」突然,一道温润动听的男声自上方响起,眾人抬头看去,就见一身穿薑黄色华服的男子自天而降,左手握有数张黄符,右手则持了一把宝剑。
「千鈺?」姜鸿远愕然问道:「你怎么来了?」
「姜门主,千鈺事后再同您解释,眼下最重要的是救回姜兄。」来人正是驪城沉家最宝贝的小少爷——沉千鈺。
「救回阿泉?此话何意?」姜鸿远问。
沉千鈺便解释道:「一直以来咱们都误会姜兄了,其实当年杀了您三徒弟和五徒弟的不是他,而是他体内的恶灵!」
「快细细说来!」姜鸿远皱眉。他比谁都清楚姜泉是为何杀人,才不是什么恶灵,而是他无法抑制身为恶鬼的兇性所致,毕竟当时老三和老五对他下了杀手,他也是为了保命。
「说来都是我的错,当年千鈺出外游歷得一法器,拿来给姜兄看看,殊不知法器内封印的恶灵被无意释放,控制了姜兄,我也是最近才想起这事的。」沉千鈺说。
周围的青玉门子弟们听罢纷纷议论着,还有些半信半疑,但愿意相信的人更多,毕竟当初姜泉可是声望极高的,大家都认为他最有望成为下任门主。
姜鸿远到底是经过大风浪的,还看不出是怎么回事吗?这一定是沉千鈺和姜泉合伙演出的一场戏,就是为了洗刷姜泉的罪名,好让他不再受人唾骂。
「唉,罢了。」姜鸿远发出一声疲惫的叹息。「千鈺啊,交给你了。」
「是,千鈺定不负姜门主期待!」沉千鈺拱手说完,衝向姜泉并与他打起来。
原先是姜泉佔了上风,可后面沉千鈺慢慢扳回来,随他手中黄符一张张拍在姜泉身上,姜泉痛苦哀嚎,看的青玉门眾弟子热血沸腾,齐帮沉千鈺加油。
「各位,姜兄正努力和恶灵拼搏,咱们一起大喊姜兄的名字吧!」沉千鈺在江湖中也很有威望,他话一出口眾人便纷纷照做。
「姜泉!」
「姜师兄,别输啊!」
「十六师兄!」
正忙着假扮「恶灵」的姜泉听到差点儿忍不住笑,好在沉千鈺一张黄符即时拍在他脸上,总算没露出马脚。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姜泉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双手紧抱着头哀嚎。「呃啊!」
眾人屏气凝神地等待着结果,姜泉便竭力平静下来,让妖化的外表慢慢变回人类的模样。他深吸一口气,最终张开清亮的眼睛。「……千、千鈺?我这是怎么了?」
「太好了!姜兄,对不起,你会被恶灵附身多年都是我的错。」沉千鈺抱紧姜泉,大声说道。
「我被恶灵附身多年?」姜泉配合地瞪大眼睛,接着故作苦恼状。想了片刻后,他紧张问道:「我想起来了!千鈺,三师兄和五师姐呢?他们要帮我赶走体内恶灵,我只记得五师姐身受重伤,他们还好吗?」
「这……」沉千鈺低头,面上很是为难。
于是姜泉转而抓住附近一位青玉门子弟问:「我三师兄和五师姐呢?」
那人骇了一跳,尷尬道:「他、他们被你杀了。」
姜泉身子剧烈一震,踉蹌后退几步。
「姜兄,那不是你的错,都怪我,我不该把那东西拿来。」沉千鈺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不,千鈺,不是你的错。」姜泉摀脸,万分痛苦道:「就算是被恶灵附身所致,但他们确实死在我手上,我已无顏面对诸位青玉门子弟,更无顏面对师父。」
「阿泉。」姜鸿远徐徐走来,脸上很是严肃。
姜泉心里咯噔了下。师父自然知道他们在演戏,只不知他愿不愿意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