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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奶黄包怎么了

  港城。

  绿草如茵,花团锦簇,一个小天使顽皮地环绕着圣母玛利亚的雕像伫立草地中央,庄重里又透出几分童趣。

  这是一家安静且设备完善的私人医院,此刻住院部三层的护理室里,躺着一个容貌枯槁的老人。

  他满布皱纹的脸上罩着呼吸机,面色死气沉沉,隐隐现出暗灰的老人斑,似乎随时都可能撒手人寰。

  病床边有两个妇人,一个年岁稍长些,一个正值花容月貌。

  两人一坐一站,衣着缟素,各自用手帕捂着嘴巴,低低地啜泣。

  窗外的阳光明媚灿烂,于是寂静病房里两个姨太太嘤嘤的哭声更叫人心烦意乱。

  在场的几个小辈皆是黑服,面似悲戚,可垂首低眉,也不知揣着何种心思。

  门外另聚着四五个干抹眼泪女人,她们是里面几个男人的妻子,也是那病榻之上老者的儿媳或孙媳。

  无论是否真心,里外都笼罩在一片阴云下,正当众人静默祈祷时,突然响起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沈晋一身黑色西装,身后跟着七八个同样西装的男子。

  所有人都面露严肃,却隐隐有种威慑,门口翁着女人们见到沈晋,一怔,连忙低头让开了去。

  沈晋目不斜视,径直走进病房。

  病房里的众人亦是一愣,坐在病床边的妇人慌忙站起,止了哭声道:“沈总。”

  “夫人。”

  沈晋微微点头,随后走到病床前,垂眸望向奄奄一息的老者。

  “阿公情况如何了?”

  “不太好,”妇人又忍不住垂泪,“医生说要做好心理准备。”

  确实是病危之像,沈晋神色沉沉,又问妇人目前是否有别的更好疗法。

  一番慰问和关怀,多加劝导后,沈晋方才带着她的人离开。

  “老大。”

  刚出了医院,阿辉眼瞅周围没有可疑,便压低了声音问:“你看老头儿不会是装得吧?”

  沈晋瞟他一眼,没说话。

  博彩业只澳城一处合法,僧多粥少,抢了这些年,最终约法三章,分食利润。

  沈家占了其中一份,而投在沈家之下共享利润的,又有三人,都是沈氏的元老。

  一个姓朱,倒是看淡风云在国外休养,不争不夺;另一个姓赵,沈晋也遵循习惯叫声阿公,就是里头病房躺着的那位。

  至于最后一个,许柏,便是张民生背后老板,妄图蛇吞象,小动作不断。

  眼下这位赵阿公突发脑溢血,大树将倾,荫下多少不争气的子孙暗中勾心斗角。

  沈晋对此不感兴趣。

  “你没收到什么动静吗?”

  两人走到医院对面的街道,沈晋点了根烟,缓缓吸了一口。

  阿辉也点上一支,“许柏暗地里联系着呢,想把阿公那些不孝孙的股份收了的意思。”

  估计连哄带骗,沈晋并不意外。

  “阿辉,”她徐徐吐出一口烟雾,微微抬头,目光越过人烟稀少的马路,望着对面漂亮的私人医院。

  “可让人打着招呼,照顾好阿公才是啊。”

  好不了便罢了,好得了的也让他好不了。

  ……

  黎城。

  一家素食自助餐厅里,秦默一手抬着餐盘,一手从保温台上取了几样小菜。

  晚餐不宜过多,秦默很快挑选完,她端着餐盘走到一个临窗的单人桌位前,坐下。

  此刻正值华灯初上,素食餐厅又在繁华的路段,外面的步行街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秦默拿起筷子,斯文地夹着菜吃。

  餐厅里逐渐人满为患,来者有不少情侣,彼此行为亲密,男的端盘,女的挑菜品,偶尔相识一笑,好不甜蜜。

  以秦默完全局外人的角度看去,无端有种“热闹都是你们的”之感。

  不由嘲笑自己的矫情,可被牵引记忆的哪容得她控制,秦默忍不住地,想起了前夫。

  黎城大学的做饭阿姨手艺相当好,饭菜便宜又好吃,一直饱受学生好评。

  张民生追她的时候,工作好像还没有后面那么顺畅,遂也喜欢在黎城大学的餐厅吃饭。

  秦默是个很细心的人,知道张民生也有一点省钱的意图,便也随他,每次约会都在学校的餐厅。

  当时跟她关系很不错的万俟怎么说来着?

  “在怎么图省钱,也不能每次都跟你在餐厅约会吧,秦默,他是你男朋友,愿意为你花钱是基本的,次数可以不多,但必须有。”

  在万俟雅的眼里,花钱多少是心意,但若连这种最简单的物质都抠门,要女朋友无数次将就他,这种人要不成。

  偏偏秦默是个简单又有点传统的,对万俟的说法便一笑而过。

  如今再记起来,竟是悔不听他言。

  秦默搅着碗里的白粥,软烂的米粒和稀稠适中的米汤杂合,清香扑鼻。

  她喜欢喝白粥,曾经也认为自己的爱情应该像精心熬煮的白粥——小火慢炖,虽然平淡无奇,却能缓寒暖身,饱人之腹。

  秦默从未跟张民生提过家境的优裕,也没有让宋荞给她做多少陪嫁,只是很平凡的嫁给他,入了他张家的门。

  然后她努力工作,承担一半的房贷,秦默以为这就是他们一辈子的爱巢,谁知被摧毁得如此轻而易举。

  小三胸大无脑屁股圆,那些匿名发给秦默的照片里,她大胆地跟张民生接吻,甚至有几张拍到,张民生挺着男根干肏她的后穴。

  当着渣男面,秦默没有一哭二闹,却在开着车离开时,痛哭流涕。

  婚姻惨痛,秦默在外找了公寓安顿,后来程潇陪她去喝酒,她再次痛哭流涕,最后喝得几乎烂醉。

  不过之后的事情便出人意料了,秦默思绪一断,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沈晋。

  那人真的是……

  找不到确切的形容词,一言难尽,秦默都没发现自己的脸其实有点红了。

  也没有发现,她最近越来越少想起张民生,今天偶然记起,却再没有流泪的冲动。

  反而更多想起了沈晋……的变态行径。

  闻她内裤!小猫咪又想炸毛。

  沈晋当时完全是陶醉其中的情态,秦默狠狠戳了一下碗底,暗道想:大变态!

  然而世上有些人最念叨不得,秦默戳着白粥暗自喊大变态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

  一看是沈晋的电话。

  秦默接起来,开口就是:“大变态!”

  声音在嘈杂的餐厅里微不足道,不过离秦默最近一桌的那对情侣好像听见了,不禁目光诧异地瞟了一眼秦默。

  看似打情骂俏,这对小情侣难得一致地想:好羡慕那个大变态啊。

  而远在港城的沈晋,则是一脸懵。

  隔着千里也能被小猫咪“挠一爪”,沈晋不禁疑惑:她做错什么了吗?

  脑子里大概有很多问号。

  秦默连着叫了几声大变态,方才舒爽了。

  “你到家了?”

  “嗯。”

  “你吃饭了吗?”

  “嗯。”

  沈晋还在想自己为什么是大变态,秦默忽然又问:“你猜我今天吃什么?”

  “……”

  话题断崖式跳转啊,不知道为何,沈晋的左眼眼皮跳了跳。

  “呃,奶黄包?”

  秦默几次三番都没吃沈晋做的“猫粮”,除了那次那次拿上了几个奶黄包,所以沈晋随便猜了。

  结果,那边的小猫咪又炸毛了。

  “大变态!”

  果然想什么都是黄黄的,秦默气愤地腹诽,这次居然还是那种鼓鼓的胸器?!

  “你怎么这么颜色?”

  沈晋:“……”

  呃,请问奶黄包怎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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