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灿瓔像是做了坏事被逮个正着的小孩,打直了背脊,一动也不敢动。
「我、我……」莫灿瓔紧张地连话也说不清楚。
「怎样?」身后的人儿没打算就此罢休,接续质问:「你难道不知道天庾大学有规定,九点过后禁止外校生进入吗?还偷看我们院之月星训练,你是别校派来的间谍吧?到底有何居心?」
实在被误会的太过彻底,莫灿瓔不打算继续当知缩头乌龟,出声反击,「同学,不好意思。」
一转身莫灿瓔看见熟悉的面容站在眼前,眼眸彷彿能将人吞噬,幽暗且深远。早晨的一切歷歷在目,莫灿瓔没想过会再见到面,更没想到会是在这种难堪的场合。
仔细想想,眼前的男孩早上是直接把自己载到了工程学院门口,而不是校门口。光从这点,就足够断定他是天庾的学生。只是当时,莫灿瓔还在气头上,压根没心思多去想有关他的一切。
「怎么会是你?」莫灿瓔先发制人,话中全是惊讶。
「为什么不能是我?」男孩没好气地给了她白眼,字字质问:「你来这干嘛?」
「我、我来找人的。」明明是实话,从莫灿瓔嘴里说出口,变得像是谎言。
「找谁?」男孩缓步上前,一步步靠近了莫灿瓔,自他身上传来淡淡的雪松香气,有别于他所认识的男性,是更加沉稳,却也让人心生畏惧。
「找、找……」话未说出口便被打断,舞蹈教室的大门没预警地被打开了。
「找我的。」熟悉的玫瑰香气围绕在身侧,姜信日双手放在了裤边的口袋里,「学长抱歉,是我忘记告诉莫灿瓔,校之月星的训练不允许外人观看。」
莫灿瓔并不感谢姜信日替自己解围。脑中思绪全被姜信日脱口而出的「外人」两个字给佔据。姜信日的意思是,对他而言,莫灿瓔只是个外人,他们之间的情感全是假的,所以她不配知道有关姜信日的一切。
心底感觉一阵酸楚,难以言喻,莫灿瓔抓紧了手中的餐袋。
温天乐是个好奇宝宝,许多事都喜欢参一脚,尤其当他看见熟悉的面孔待在门口,懟着自己讨厌的人,想当然,他是不愿意错这场精采好戏。
踩着愉悦的步伐上前,探了头,道:「欧翊枫,你来这干嘛?」
温天乐眼眸中的神情本是戏弄,却在看见莫灿瓔后,全变了样,语句变得柔和,就连眼神也是欧翊枫从未见过的温柔,「灿瓔,你怎么在这?」
欧翊枫歛下了双眼,比方才更加阴冷,不愿明说。
「臭小子。」欧翊枫推了温天乐的脑袋瓜,「所有人就只有你敢连名带姓的喊我,还有没有把我当成学长?好歹我也是前年的校之月。」
温天乐没点羞耻心,被叼唸似乎已成习惯。只是默默地摸了脑袋,扁着嘴,反驳道:「都认识多久了,现在才来谈论年纪,也太卑鄙。」
「温天乐,我没聋。」欧翊枫实在对眼前的小孩无可奈何,从以前就是如此,永远长不大,「我听得到你在说什么,一清二楚。」话落,欧翊枫又推了他的脑袋瓜。
「你可以假装没听到啊!」温天乐反驳,摸着自己的额头,恶狠狠地瞪了欧翊枫,却一点杀伤力也没有,「还有你不要一直推我的头,我会变笨。」
「反正本来就没有多聪明,再笨也没关係。」
欧翊枫变本加厉的又多推了几下。
不会是错觉的,人们总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莫灿瓔在欧翊枫眼里看见的是宠溺,这是庾看待自己截然不同的神情。
「不打扰二位说话了。」姜信日驀然插话,识相地想离开,手自然拉起莫灿瓔的,不想留她在这儿,「我们先离开了。」
两人走来无人的小角落,世间的纷扰似是再也与他们无关。
莫灿瓔朝姜信日递出手中的餐袋,「我妈要我拿来给你的。」
姜信日看着餐袋,拧起眉宇,「我吃饱了。」
「我知道。」不管他的意愿,莫灿瓔硬是把餐袋塞到他的怀中,「这是我妈的爱心,你还是加减吃点,免得她伤心。」
姜信日没再拒绝,接过餐袋后,两人间陷入了一阵沉默,莫灿瓔率先打破僵局,「那我先回家了,你练完早点回家。」
话落,莫灿瓔转过身,心中却莫名感到酸涩。明明她答应过方芝妍会和姜信日一起回家的,可是当她看见姜信日的脸后,「一起回家」这四个字她说不出口,明明以前是可以不假思索地说出口,为什么现在却变了样?
莫灿瓔的背影逐渐在眼圈内缩小,姜信日心有些慌,乱了方寸,情绪才得以支配,迫使他张口喊:「莫灿瓔。」
话顿了好一会儿,姜信日握着餐袋的手越发使力,目光不敢对上莫灿瓔的,只得以看向一旁正在嬉闹的人们。良响,才吞了口沫,缓声道:「等我,我们一起家回家,我快练完了。」
心中一阵翻腾,不晓得是不是错觉,莫灿瓔看见了姜信日的耳根子染上了浅浅的淡粉色,感觉是在害羞,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姜信日。
有点可爱。
玩心大起,莫灿瓔窃笑着,上前了半步,「可是刚刚温小乐说要载我回家。」
实际上温天乐压根没说过,全是莫灿瓔乱扯出的谎言。
姜信日却当真了,脸色一垮,就连眼神也暗下了好几分,「就这么喜欢他,喜欢到捨不得跟他分开?那当初为什么要分手?」
姜信日的质问让莫灿瓔愣了好久,半句话也答不上。
姜信日从来没问过他们俩分手的原因,毕竟从一开始的认识,甚至到交往,姜信日都是不喜欢的,他非常讨厌温天乐,讨厌到恨不得他消失。所以当姜信日得知两人分手时,只差没拉鞭炮庆祝,压根不在乎理由是什么。
然而,今天姜信日问了,带着些醋意的质问。
「姜信日。」莫灿瓔正色,不带任何玩闹,「你很在意我和温天乐交往过这事吗?为什么?他不过就只是一个「前男友」,你该明白的,我不可能会再和他復合。」
莫灿瓔从来就没有认真地和姜信日谈论「感情」,因为她觉着不适合,甚至特别彆扭。虽然她总说,姜信日该是要最了解她不吃回头草的个性,可仔细想想,就算从小生活在一块,也不是对方肚子里的蛔虫,摊开来说,总比互相猜忌更来得好。
良久,姜信日才缓缓啟口,话中仍是不确定,却少了方才的尖酸刻薄,「你真的不喜欢他了?也不会和他復合了?」
「不会的,温天乐现在对我而言,就是朋友。」莫灿瓔缓了口气,才接续着说:「并不是每对情侣分手后都会反目成仇,还是能当朋友的。」
「所以,你真的、真的不喜欢他了?」
不晓得是莫灿瓔话说得不够清楚,还是说姜信日理解力有问题,总之,他又鬼打墙的再问了一次,不同于上回,此刻偷偷加了点喜悦。
「真的不喜欢了,我们只是朋友。」莫灿瓔再三强调。
「那好。」姜信日回到了一贯的清冷,嘴角却藏不住的悄悄地上扬。没有细看压根看不见,「我先继续训练了,等我,我们一起回家。」
?
在莫灿瓔看不见的地方,舞蹈教室里──
「姜信日你多饿啊?」同为院之月的男同学,看见姜信日正吃着嘎哩饭,忍不住惊呼道:「刚刚不是在吃完一个便当吗?」
「懂什么?」姜信日侧过身,冷眼扫了身后的男孩,「我现在吃的是爱心,不是晚餐。」
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