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即便这样的发言很危险,但我知道依我的能力能推理出这件事并不奇怪,我早在解决萧丕的那天就发现他身上穿的是中国的西装。
萧丕身为中国特务,穿母国的衣物也是正常的,不过他大概没想过那会是自己生前穿的最后一套衣服。
不得不说,萧丕很出色,当初因任务被北韩通缉时也成功脱逃出我的手掌。以枪法来说我确实斗不过他,可近战就不一定了,加上那晚北韩有派瞿品瑶来,任务完成也是应该的。
时近半夜两点,我和钱梵敏站在车外。
她似乎已察觉到这案子的不一般,目光不断逡巡着这里的环境。街灯的光映在她的眼镜上变得刺眼,我瞇眼别开头,低头摸出香菸和打火机。
啪的一声,打火机亮出火光,我将嘴上的香菸凑近,燃上火苗。收起打火机,仰头吞吐白雾,听见一旁传来钱梵敏的声音:
「心烦所以才抽菸?」
我笑了笑:「真不愧是丁警探。」
她答对了,第一次在职场上遇见自己犯的案子不心烦才有鬼,后头还有很多东西是我得计画的,一旦话说错了,可能会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每一步都得计画縝密。
扭头去看她,这才发现她站得离我远了些,想起以前她和我学抽烟时被呛到的模样,我弯了弯嘴角,又将菸扔掉,用脚踩熄。
火苗消失之馀,我抢在她开口前转移话题:「你看了死者身上的东西了吗?」
见她一脸原来有这回事的模样,我无声地笑了笑,钱梵敏身子探进后座里,没两下后翻出用夹链袋装着的皮夹。
我垂下眸,目光落在那被踩熄的烟头,片刻后再抬头去看她,只见她从中抽出一张纸,我们不约而同地对视,扬起眉,我早猜到了那东西是什么,却还是多馀的问了句:
「车票?」
凑近一看,做着这些多馀的举动,我早已知道车票上头写的都是甚么,随意撇了眼后又退回身子:「看吧,我就说他不是本国人。」
「一张车票而已,怎么能证明他不是?」
「他西装缝线的缝法不是南韩会见到的,那是中国的缝法。」
轻轻瞥了她一眼,我含笑的目光直望着她发亮的镜片,钱梵敏却别开了头,掩饰地咳了声。
「也有可能是香港的吧!」
狼狈的模样全数落入我眼底,我放柔了目光,撇回视线,语气不太在意地顺着她的话:
「也不是不可能。」
我和钱梵敏相处时总是这样,我常会顺着她的意接话,她开心我也乐意。她的个性正经,有时候来了兴致我便会逗逗她,百无聊赖的相处却成为了不可或缺的日常。这些年一起共事也不是没感情的,问题就在于,感情太深了。
思及至此,我望向外头的眸暗了暗。
公寓陈尸案的事让我不由得心生罪恶,我的身分不一般,在这间警局工作也只是掩藏,被蒙在鼓里的钱梵敏从来就没有怀疑过我,我又如何能坦然的面对这些?
——执行任务时,是不能放感情的
长官的话犹新,这是间谍最重要的规则。训练的那段时间每天都必须朗读一次,甚至是贴在房间的墙壁上,处处可见如同标语的准则,却令此刻的我心烦意乱。
支着下巴,我看着吃得正香的钱梵敏,嘴角不受控的勾起。
就是这样吧,每次看着钱梵敏开心自己也会不由自主地被感染情绪,我无声地叹了口气,对座的人同时放下汤匙,拿过纸巾抹了抹双唇。
「你为什么会想当警察?」
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我选了个违心的答案:「有趣啊!破案很好玩不是吗?」
来到这里当警察,不过就是为了进入更高层接触机密而已,办案什么的从来都只是必须。这问题钱梵敏问过我无数次,而我很明白她想听的答案。
「那你呢?为什么想当警察?」
「小时候的梦想,觉得正面逮捕坏人很威风。」
她的话轻扬,带着些许骄傲、带着些许憧憬,我却能感觉到话从她嘴里说出时,我们便距离了好远。
我站在岸的另一端,只得远远的凝望着阳光下的她。钱梵敏是很有前途的人,和我不一样,至少我将现实看得很明白,可这些话终究只能说给自己听。
有些话注定只能埋在心里,我想那可能会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