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过了中午我的心情就开始浮躁起来了,我在墙前走来走去,尽自己最大能力的发挥耐心等待。但是当我等到下午三点时忍不住失控的拿起板凳用力丢过去墙壁怒吼着:「我去你妈的臭宇宙人!很好玩吗?啊?怎么可以这样说关就关!」依然没有开。
五点时我变焦虑,并为自己下午三点时的行为向宇宙人懺悔道歉,我太失礼了,原谅我可以吗?既然是万能宇宙之神可以别跟渺小的人类计较太多吗?儘管神最爱跟人类斤斤计较了,祂们心胸都很狭隘超小气的。
但我还是有种感觉,视窗没有关,只是莫凯伦不晓得发生什么事了。
于是八点多印证了我的直觉没有错,莫凯伦又重新出现在我眼前,可她这次的出现让我喜忧参半,也让我意识到一直没有意识到的事。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她一脸歉意的把手贴在墙壁上说,而她左边额角上贴着一块大纱布。
「为什么会这样?」我惊恐问,她还有拿根拐杖,儘管她说她只是扭到,但会夸张到需要柺杖是因为很痛,而她没有别人可以辅助她。
「因为我下山中途就开始下大雨了,那台车打滑往我的方向衝过来,幸好我反应快有躲过去点,不然恐怕会伤得比现在还严重……」
我没有说话的看着她的头跟脚,内心有个什么很重的东西不停在膨胀,形成一种压力让我感到极端苦闷。
「最麻烦的其实是我的机车坏掉了,讨厌,这一阵子恐怕只能搭公车上下班了。」她坐在床上侧对我,把脚伸直并揉着腿说,我看到她的脚踝肿得跟海龟壳一样大。「小吉?」我回过神来看着她。「你怎么了?在想什么?」
「我……」我看了她一眼后又把视线垂落的看着她的脚说:「我只是在想……那很痛吧?」
她苦笑几声说:「是满痛的,但我今天在医院看到自己脚肿到这么大球反而觉得很好笑,好滑稽。」她说着便调皮的轻戳两下自己的脚,我怒吼她不要玩了!「昨天一定让你很担心了,抱歉……」她满脸歉意的看着我说。
我抿紧唇看着她,不晓得自己哪根神经不对的说:「你干嘛抱歉?嗯?你明知道你不需要抱歉为什么还是要说抱歉?这根本是你无能为力可以做的事?就是通知我并且告知我?为什么你还是要想着说抱歉?」
「对不起,我只是……」
「这不是很蠢吗?」我苦笑着,但我的苦笑掺有一点嘲讽,不是嘲讽她,是嘲讽我们的感情模式,伴随着海量无奈与不知所措。「为了你无能为力通知我而抱歉根本是愚蠢至极,难道这是你愿意的吗?难道这是我愿意的吗?难道这是我们愿意的吗?」我情绪稍微激动起来的讲很快并挥舞着手:「那不过就是一封简讯,不过就是一封简讯,这么简单的事、多么简单的事我们都办不到,条件专制的限制让我们办不到、别无选择?而你竟然认为该为这种事跟我道歉?」
「我只是为了我让你担心到而抱歉……」她焦急的面向我并将双手贴在墙壁上说:「小吉,不要去想那些,是我不对,我不该这样子说……」
我闭上眼睛将手放在胸口让自己冷静许多后才又睁开眼睛看着她,口气柔和许多小声说:「抱歉……我不应该……这么激动,但我不是在指责你。」
她咬紧下唇看着我,贴在墙上的手渐渐握成拳的凝视我许久后说:「小吉,这是意外,意外总会让我们无法第一时刻联络最亲的人,我不知道这样说会不会让你好过点……但我手机也坏了……」
我苦涩一笑但真心感激看着她说:「好点了……谢谢你。」当然若我要反驳还是有很多可以反驳,可我现在不想去反驳。
她又沉默了许久后小声问:「你觉得我们感情很愚蠢吗?或者……你认为根本是无稽之谈?认为……很可笑?」
「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我看向一边并嚥了口口水,思绪很复杂,最后我叫自己先不要想那么多,也自责一下自己真是白目的看向莫凯伦说:「你要不要先休息?你需要吃药或换药之类的吗?」
「我得换药也得先去洗澡。」
「ok,先去洗澡好吗?然后再回来换个药。」
她点点头后担忧看着我问:「我们没事吧?」
我摇摇头说:「我只是……很担心又心疼。」她露了一个微笑,看到我亲了亲自己手背才又安心更多的拿过拐杖帮自己撑起身下床,要去浴室前又看我一眼,我给她一个微笑,她才彻底放心的一拐一拐走过去浴室。
等到她消失在我眼前时,我的笑容瞬间收回,呆滞的看着墙壁。
「小吉,医生说我状况稳定,之后应该不需要再回诊了。」莫凯伦今天回到家看到我已经在等她时,开心的跑过来墙前说。
我松了好大一口气说:「那真是太好了。」幸好她也还年轻力壮,所以差不多一个月就生龙活虎了。
「但头上留的这个疤好丑喔。」她扁点嘴巴样子可爱无比的揉揉额角说。
我笑了出来说:「不会啊。有种调皮小女孩又因为爱玩而受点小伤留疤了。」
她害羞笑个不停后快速亲一下自己手背说:「我先去快速洗个澡,等我哦!」
「嗯嗯!」我见她身手灵活的跳起身小跑步去衣柜前拿衣服又小跑步进去浴室,看来全数恢復了。
我不停吞着口水,但已经不像前几天想到就会轻颤着身子。
其实我也不是没想过这种事。
我是说,遇到莫凯伦之前,我也假设过远距离感情遇到的问题我会怎么处理?我是个满独立的人,对远距离感情的第一反应不会是摇头,只是当然最好不要。
我算是一个很清楚明白自己的人,虽然总是会听到朋友说想像跟实际去做是两回事,可是我到目前为止都依着本能执行着自己的假设,恐怕也不能再说那是假设了,因为我也真的这么做了。
之前跟朋友讨论异地恋话题时,其中一个有人问了一个她认为最重要的问题:「那如果你最重视的家人过世了,你最爱的人却无能为力感来葬礼,那种感受不会很差吗?」
当时我觉得她根本强人所难,问这什么刁鑽的问题?
「不是啊。你最爱的家人过世了,你一定深陷在黑暗时期,结果你最爱的人却无法陪你度过黑暗时期。」
我记得我回她:「我觉得这问题很奇怪,那如果你是单身呢?当你是单身的时候,你就有办法度过黑暗时期,或者是你就会知道找方法度过黑暗时期,然后,两年后你度过了。可是为什么一但有情人,你就会变得没有办法一个人度过这样的黑暗时期咧?」
然后我也记得萧慎跟那友人说:「现在好像是在说世界末日来临时,我们单身者就显得可悲死了一样。我想你的意思是,情人有这个责任跟义务是吧?」
「可是我不认为情人有这个责任跟义务。」我接着说。
不过,我认为要有个合理理由为前提,好比就异地恋好了,我们既然要选择谈这种感情模式,我想我们就别把这样的责任跟义务搭在彼此的身上了。
但是我跟莫凯伦有着最简单却最困难的难题。
一封信。或一封简讯。
哪天她死了我也不会知道。
而若有心,异地恋总还是有很多方法可以让两人最终能够照顾彼此,我跟莫凯伦没有。
呵呵。如果她是ai倒也就算了,也许我就不会顾虑到这些,偏偏她是活生生的人,会生病、会痛苦、会老、会死亡。
「你在笑什么?」莫凯伦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疑惑问,她又洗战斗澡了。我转过脸看着她,她微蹙眉头望着我问:「你怎么了?」应该很明显我的神色不是很好吧。我乾笑了几声,旋即冷漠的看着她。「不……小吉……」她跪坐下来双手摸着墙壁说:「不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