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草率收场
纪月一口气喝完了,她挑挑眉,脸上挂着的笑,颇有点挑衅的意味,来敬酒的人愣了一下,不知如何招架。
给规划馆做策展的是国内着名的数字文化品牌,作为商业品牌中标过世博会展馆展览设计。
一个圆圆脸项目经理过来打圆场,“还是纪老板爽快。”说着,一口气把手里的酒喝完了,场面一下子又热烈起来,剩下的人陆陆续续要过来给纪月敬酒。
纪月笑着,又喝了两杯之后,脸上慢慢起了红晕。莫奇微微弯腰,想去看她的脸上,她笑着避开,“没事,就这几杯。”
他还是眉头紧皱,“一会叫代驾回去吧。”
她整个人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微眯着眼睛看了一会,露出笑容,“你这是心疼我了?”她也曾经这样调侃过,那时口气总是阴阳怪气地,不如现在十分之一动情。
莫奇弯了弯嘴角,“随你怎么想。”
花开半开时最美,酒饮微醺时最风情。
又有人来敬酒,纪月笑着和人碰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莫奇索性伸手想要去拿她手里的酒杯,纪月笑着避过,头却凑近他,摇摇头,“真没事。”两个人轻声间一言一语,外人看着举止亲热,关系亲密。
她身上香水混合着红酒果香,一缕缕钻进他的身体里,一丝一丝侵入又一层层铺陈开来,明明什么都没喝,却觉得已经微醺了,说得话也忍不住温柔起来。
“好久不见,纪月。”
莫奇看着站在他们面前的人,下午的新闻发布会上见过,是这次展馆的主策展人。他穿着剪裁精良的西装,看着像商人,不像艺术家,莫奇突然发现,纪月喜欢的类型,其实一直都差不太多。
纪月弯弯嘴角,“嗯,好久不见。”她低头看到他无名指上的戒指,嘴角的笑变得有些嘲讽。
“原来那个第叁者就是那个女的啊?真看不出。”
“当时他老婆都闹到公司来了,不过你看,照样还是把里面最大的项目让远见做了么。”
另一个人笑了,“所以,人家本来就是冲着资源来的,只有你们男人才傻乎乎的,当真情。”
莫奇把手里的烟熄灭,准备回去,转身就看到纪月站在不远处,快走几步走到她面前,看她已经穿上了大衣。“走吧,回去吧。”
广播开始播晚高峰节目,工作日的晚高峰,路况比早上还要差,光是堵点和车祸,主播说了十分钟才播完。
和早高峰节目一样,晚高峰也是一男一女两位主播,今天的话题是“你最勇敢的一次经历。”主播读着公众号上的听众留言,有人说是去攀登了冰川,有人说是裸辞,又有人说是一次音乐节上的告白。
纪月听得兴致勃勃,忍不住问莫奇,“你最勇敢的一次经历是什么?”
他想了下,没说话,“要不,你先说吧。”
“我啊,我的事多了,很难分出一二叁了。”
过了一会,他说,“我大概是出国读书吧。”
她点点头,“也对,你原来读的计算机。其实不出国也挺好的。”
莫奇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不出国,也就不会认识你了。”
纪月笑了起来,“那得变成最后悔的经历了。”
规划馆坐落在绍兴新区,那边成片成片都是在建工地。没有车,更没有行人,除了路灯惨白的光照亮灰扑扑的柏油路,便看不出一丝光其他光亮。
他听完她这句话,猛一刹车,把车直接停在路中间。
纪月因为突然刹车,人惯性向前,然后愣了一下,瞬间收起脸上戏谑的表情。
“纪月,我觉得,我的涵养已经很好了。”莫奇的手还抓着方向盘,定定地看着远处浓浓黑夜,“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特别傻。”
纪月看向他,轻轻地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他转过头,凝视着她,目光复杂,“在美国,你精心编织一场梦,结果我还追你到国内来。”
她避开他的视线,转头看向车窗外,建筑已经封顶了,看出大概的轮廓,就像他们俩的关系,有一个壳,却没有内核。
莫奇的视线,还是在自己脸上许久,纪月咽了一咽口水,调整一下心情,“道歉我也说过了。你还想怎么样。”口气又换成平时平平淡淡的样子。
她的话刚说完,却听到他笑了起来,笑声尖锐又讽刺,“你当年为了利用我,就和我睡,现在想要规划馆的项目,又可以和甲方睡?”
纪月把头转回来看着他,她眉头皱得紧紧的,嘴唇也抿成一条线。
莫奇看她一言不发的样子,突然一阵怒气窜在胸口,他强压着怒火,一改平日克制有理的样子,语气也变得咄咄逼人起来,“所以你觉得道歉了,就过去了,对不对啊,纪月。”
“我不想和你说了,我自己回去。”她说着,伸手去摸车门上的开关。莫奇比她的动作更快,按下驾驶座上的按钮,车门发出上锁的提示声。纪月拉了两下开关,车门毫无反应。
“莫奇,我不想和你说了,我当你喝多了。”纪月说话大部分时间是客客气气的,现在这声音生硬、疏离,只有她生气的时候才会这样说话。
突然,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他俯身把她压在车门上。随后,纪月就感觉到,那种属于男人炙热的气息和霸道的力量压迫向她,她的下巴被紧紧捏住。在她直视中,他的嘴唇贴了上来,嘴唇相贴的瞬间,她睁大了双眼。
“纪月,我真喝多了是这样的。”
他咬着她的嘴唇,辗转反侧,而她紧紧闭着牙关,不给一点反应。于是,他在她嘴唇上重重咬了下去,咬到嘴里的血腥味,纪月吃痛,只能条件反射张开双唇,他的唇舌乘机钻了进去,贪婪地吸吮着她的味道,占领她的空间。
纪月听到他粗重的呼吸伴随着他每次亲吻,男女力量的悬殊在此刻淋漓尽致。
莫奇压在她身上的身体像一堵墙,她推了几下,纹丝不动。
他放开她,低头看她。她的口红化在唇边,自己的衬衫也凌乱不堪。
纪月的眉头紧紧锁着,脸上写满了怒意,“你这是性骚扰,你现在把门开了,我可以不追究。”说完,她撇过头去,不再看他。
莫奇脸上挂出一副嘲讽的笑容,“纪月,你现在和我谈这个,你搞性贿赂那套的时候怎么没说。”
他的话刚说完,纪月一个巴掌拍在他脸上,巴掌声在寂静的车内,被放大几百倍。莫奇摸着被打的脸颊,直直地看着她,半晌没有出声。
纪月深吸了一口气,刚想说什么的时候,他又低头吻了上去,比上次更加强势。
她上车时,大衣脱在后排,于是现在只穿着一件连衣裙,莫奇的手直接覆上她的胸部,重重地捏了下去。
他想到他们第一次做爱,窗外月光洒在她雪白的胴体上,黑色的长发散在床上,是他的月光少女。
他好像听见她的惊呼,感受到她的挣扎,但是一切的惊呼,此刻都变成了他兴奋的助燃剂。他知道他身下的欲望瞬间膨胀起来,正在等待出口,他的手也不再满足于布料的触感,想摸到她光滑细腻的肌肤。
手从她的领口钻了进去,摸到蕾丝内衣,手指拨开杯沿,直接握上圆润的乳房和乳头。
手下光滑细腻的触感,是他那几百、上千个无人知道的日里,夜里、梦里的素材,今天终于变成现实。
可是他为什么渐渐地觉得难过起来了呢?
脸上是火辣辣的疼,怎么还有一滴一滴的湿意。
“对不起。”他不敢去看她的脸,只能埋在她的肩头,一遍一遍的道歉。
渐渐地,纪月觉得肩头上的衣服布料被一点点打湿,她看到他的身体微微颤抖,柔软的头发扫在脖颈上,她拿手背擦掉脸颊的泪水。
“他追过我,我不知道他已经结婚了。后来知道了,我就躲开这个项目。”说着说着,她笑起来,“我前夫是梁辀,我如果想要什么项目,他不能帮我搞到?”
她声音越来越大,全是讽刺的语气,和尖锐的声音。
“除了我们俩那段造的孽,我还用得着睡项目,你看不起谁呢。”
“我和你说他们不敢灌我酒,你就以为我和人家老板有一腿?”
“那是在规划院的场子里,谁不知道梁辀。”
“对不起。”她听到他呢喃,声音很轻,却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如潮水一遍一遍重复。
莫奇很喜欢纪月,不然不会把工作室卖给赵之望,谈价钱的时候,前前后后谈了几个月,收购条件变来变去,唯一没变的就是他要一个职位。
可是时间也不是恒古不变的,几年过去了,一个还在当感情,另一个兴许当年有感情,现在也当成一夜情了。
相遇前有太多错过,相遇后又有太多过错,最后,他的所有爱而不得变成执着,现在又变成悲伤,越来越悲伤。
纪月坚持等宋霁辉来接她,她拉开车门准备下车,“要不你在车里等吧。我下车。”她听到莫奇说,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地讨好。
“不用了。”她的语气听不出情绪,没有一瞬犹豫就下了车。
莫奇把车停在不远处,他伏在方向盘上,静静地看着纪月站在路边,她看着远方,一个眼神都没有再给他。
他抿着唇,看着她,周身被冰冷环绕,如此冰冷,似乎在这一瞬间明白,是自己轻率又冲动。
两个多小时后,先是看到Glc标志性的大灯泛着蔚蓝色的光,从远处破开黑夜向这里驶来。挂着申市牌照的黑色奔驰,最后在纪月面前原地调头停下。
纪月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车里,伴随着红色的刹车灯熄灭,车辆迅速消失在他的视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