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办公桌,古安寻揉揉太阳穴,昨晚怪异的梦回到脑中。
虚幻又真实。
如果进那个门,她会看到什么?
突来打扰的念头让她不耐地吐一口气,又揉揉太阳穴,逼迫专注力回到现实。
现在不是可以分神的时候。
l型的办公桌摆满隔天律师出庭需要的文件,左侧放着一叠十年长官司累积下来的法院诉状,中间铺满客户提供作为证据的文件,右侧堆积高高一层爆满的文件夹,电脑里面还有好几个文件夹存着客户十年来的银行交易明细。这些她全部都要在今天离开公司前整理好,放进文件夹里面,并且打出一分无误的索引让律师在法庭上能马上找到需要的文件。
「最后一份文件……一千零三百四十页……」她的手指飞快在键盘上舞动,「应该没问题了。」
办公室白色的日光灯让她双眼疲倦,接近生命终点的灯泡时不时以每秒三十次的速度闪烁,闪得她不停揉眼睛。
终于快完成了。
重重压下「列印」,一张热腾腾的索引从影印机嘴巴吐出。她疲惫却心满意足的微笑,想着下班后和朋友约好去一间新开张餐厅吃晚餐的计画。
拉开抽屉,她看着空荡荡的抽屉,愣了一下,皱起头,打洞机跑到哪去了?
转向坐在右侧的同事,她招了招手,「晓萱,你有看到我的打洞机吗?」
晓萱拉下耳机,指指身后的方向,「你去问阿雅,我看她刚刚在翻你的抽屉,好像拿去用。」
「你说她刚刚翻我的抽屉?」
晓萱耸耸肩,无视她微微挤在一起的眉间,一边把耳机放回耳中,一边轻描淡写回:「对啊。」
她抿抿嘴,朝阿雅的座位走去,却发现阿雅提早下班离开了。
空荡荡的座位,她一眼就看到贴着一张黄色星星贴纸的打洞机,摆在阿雅办公桌的角落,好像没有要还给她的意思。
她连忙拿起打洞机,却觉得自己像个「小偷」,离开阿雅座位前还东张西望,怕被其他同事看到。
「搞什么鬼。」她对自己低声喃喃自语,「明明就是我的打洞机,弄得好像我偷拿别人的东西。」
回到座位,电影萤幕正好从下午4:59跳到下午5:00。
晓萱背着皮包从椅子站起,看了眼还在整理文件的安寻,「掰囉,明天见。」
安寻挥挥手,心里计算着有没有可能在二十分鐘内整理完桌上的文件。
「安寻!」
身后传来一声洪亮的女声和轻快的步伐声。她叹一口气,转过身,露出礼貌的微笑。
「嗨,芸芸,什么事?」
芸芸露齿而笑,眼里却看不出笑意。她的怀中抱着三个厚重的文件夹,开口前笑容更大了,「我今天必须准时下班,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安寻迟疑一下,「是什么?」
「安迪明天一大早要和对方律师开会,他说客户今天提供了十几张简讯的截图,需要整理到这些文件中,有些简讯的日期是三年前的,所以可能要移一下引索的页数。」
「这样啊。」她一点都不想接下这份工作,「我正在准备欣蒂明天出庭的文件,可能没办法帮你。」
「唉呀!」芸芸一跺脚,不死心把怀中的文件夹推向她,「拜託啦,我等下要去看医生,约好时间没法改。」
她被迫接住文件夹,想晚上七点才和朋友碰见,再加上一份工作时间应该绰绰有馀。她勉强点点头,「好吧。」
芸芸的眼底终于露出笑意,「谢谢囉!」
她转身离去的时候安寻发现她早已背着皮包准备在工作脱手后立即离开公司。
下午6:10分。
安寻把最后一张截图放进安迪需要的文件夹里面。她吁一口气,不敢相信一个多小时就这样过去了。
办公室空荡荡,天花板的灯熄了一半,她又最后一个下班。
当她准备好离开办公室,六点已经过一半了。手机的gps显示高速公路上出了两起车祸,开车到和朋友约好的餐厅预计抵达的时间是七点过后。
充满歉意,她传了封简讯给朋友:「菈菈抱歉,工作加班,刚离开公司,我会晚点到。」
「要改到七点半吗?我家猫刚刚跑到柜子里面出不来,我得救牠一下。」菈菈很快地回覆:
想到菈菈家毛茸茸的褐白色布偶猫可爱的模样,安寻不自觉笑出来,回了一个「ok」的手势。
坐在车上休息,她漫不经心滑起手机,ig限时动态冒出晓萱、芸芸和其他同事的更新。
想也没想,她点开动态。
晓萱拍着好几隻手各拿着一杯野格利口酒,在一间灯光昏暗的酒吧,互相乾杯,发出「乾杯!」的欢呼声。
动态贴出时间是一个小时前。
跳到另一个动态,是芸芸的。
背景同样是个灯光昏暗的酒吧,秀着芸芸吐舌头的自拍照,一个空空的酒杯举在脸庞,底下标着晓萱和其他同事的ig帐号。
安寻点入其他同事的ig,每个人都贴着类似的动态,喝酒、聊天、跳舞、吃炸鸡。
只有她没被邀请。
心里涌起一阵失落,她用力甩甩头,安慰自己反正她今天早已有约了。
「还好没问我,不然还要拒绝她们,真麻烦。」她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