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被称作魟鱼阿姨的邓云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她明明和谭清寻同岁，还长了张娃娃脸，不过是比谭清寻她们大了几个月，居然就这样被叫做阿姨？

　　邓云气得七窍生烟，不好在小女孩面前和谭清寻斗嘴，只好伸手用力掐住谭清寻腰间那几乎不存在的软肉。

　　「嘶??」她疼得巴不得流出眼泪。

　　离开通道后空间就变得宽敞许多，灯光被特意调得昏暗，黑暗的空间里有数根从天花板延伸下来到地面的玻璃管，湛蓝的水里有不少鱼群，在灯光下摆动前行。

　　习惯群体行动的鱼群密集相依，向着江玥这边前进，晃荡的波光映在她睁圆的双眼里。鱼群越发靠近自己，好似他们都一同遨游在大海里，没有距离。

　　她抬起手将五指曲起，才刚贴上玻璃，鱼群却倏地转了方向，玻璃管内庞大的鱼群离开江玥的视线范围。她还未反应过来，视线仍固定在前方，就见玻璃管的对面站着谭清寻。

　　昨晚意外的亲密接触让两人当下都十分错愕，此时此刻隔着一个玻璃管，她们眼里的惊诧已不再，彷若只是不经意的惊鸿一瞥，目光在透蓝里恰巧相遇。

　　谭清寻忽然想起他们在这趟旅途中发生了许多次类似的事，从在海边捡鞋子、放风箏的那一天、到今天的这一眼，好像在许多时候，她们都被命运安排在一块。

　　所有的所有，都没有了年少时的悸动，也没有了交往时的甜蜜，眉宇间藏不住的情绪却柔和得难以形容。

　　谭清寻没有其他的恋爱经歷，她把所有的青春岁月都献给了江玥，时光兜兜转转，争吵又和好，一切不断在循环，现在又因为争吵回到了分裂点。

　　人们都说分久必合，所以这就是爱情吗？

　　答案不得而知，课本里从没有教过。

　　谭清寻无法擅自下结论，但不能否认的是，自己还爱着江玥。

　　儘管说要分开的是江玥，说要重来的也是江玥，但谭清寻又能如何？她总是无法拒绝，像患了毒癮的人，着迷得走火入魔。

　　在四目相交之中，谭清寻看见了江玥眸底隐约的笑意，她放柔了目色，也跟着勾起嘴角。

　　江玥的那抹浅笑又再度被游回来的鱼群遮挡，再看不见对面的那人，谭清寻垂眸后又抬起，转而看向别处。

　　出了水族馆的主要建筑物后就是几间纪念品店和园内的主题餐厅，谭清寻一向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倒是江玥，居然来了兴致和邓云一起在店里逛。

　　其实纪念品店不外乎就是那些坑钱的小东西，江玥却还是在里头看上了一个装满小贝壳的玻璃罐，不大不小，拿在手中刚刚好，小贝壳顏色深浅不一，像无数颗星点。

　　她看着瓶子沉思片刻，驀地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的将它放到购物篮里。

　　「你买了什么啊？」

　　结帐时，邓云探头过来好奇问。江玥却把袋子往怀里带了带，故作神秘地勾唇：「秘密。」

　　见两人并肩走来，谭清寻从长椅上站起，两手插在皮衣口袋，上前向邓云靠近了一步：「买好了？你买什么？」

　　邓云立刻大方的展示袋子里的东西，是个里头装了蓝色液体和小北极熊装饰的透明笔筒，晃一晃还能看见雪花落下，小巧别緻，品质还不错。

　　谭清寻拿在手中把玩了下，看着雪花纷飞又缓缓飘下，也没去问江玥买了什么。

　　邓云这就不满了，她靠近谭清寻，小声告状一句：「江玥还不让我看她买什么呢，鬼鬼祟祟的。」

　　谭清寻顺着话去看江玥，只见那人歪头对自己无声地笑笑，有些淘气，谭清寻看晃眼了几秒，抿唇不语。

　　江玥今天好像对自己笑了很多次。

　　不对，好像也没有很多，但谭清寻怎么就觉得有很多次呢？难不成是自己看太久了？

　　旅程很快就即将结束，也意味着社畜们可贵连假的告别，邓云不免觉得痛心，但上车后空调一开，又舒服得她将悲伤拋在脑后睡去。

　　开始了回程的路，这回换谭清寻驾驶，江玥则安静的在副驾驶座上滑手机。

　　白色休旅车驶过蜿蜒的公路，道路的左边是高耸的峭壁，右边是蓝海，浪随风腾起，打在壮丽的岩石上，好不壮观。

　　江玥戴着墨镜侧头望着窗外，神态高贵而冰冷，她不说话时总是这样，谭清寻时不时就瞄了几眼。

　　再偷瞄第十次后，终于被江玥瞥过来的视线逮到了，谭清寻也不回避，顺口问道：「你的单反呢？要不要停下来拍照？」

　　「没关係，邓云说吃晚餐时也能拍，况且??」

　　过了一大段顺畅的海岸公路，车子来到了大马路，随红灯的亮起恰好停下，谭清寻扭头去看她等待下文。

　　江玥凝视着谭清寻，墨镜后的笑意直达眼底。

　　「我早就拍到我想要的照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