验心石是假的?
“为何这么说?“构穗吃惊道。
早问构两人进行了第二关的陈月陈星在暗处观察着。
“陈星,你说温怀有多爱那个女人?”陈月远远凝视着人群中相拥的一对男女。陈星对银龙姬以外的人漠不关心,可既然公主问了,他认真审视起来。
少年脸挂泪痕,把一个微胖的女人紧紧抱在怀里诉说着什么。女人的手时而轻拍他微躬的脊背,时而插进他黑亮柔顺的发间,一举一动像在安抚一只可怜的小动物。
陈星隐隐觉得古怪,心头升腾起一种不安。
“问你话呢!”陈月喝了他一句,“若分为十等,他对那个女人是第几等?”
陈星不敢再走神,忙答道:“三等。”
陈月冷冷地看着低眉顺眼的陈星,“三等?”她怪声道。陈星虽然是她捡回来的大字不识的小乞丐,可他自幼混迹街头,练就了一双识人的慧眼,帮她揪出了好几个贪图银龙鳞的内鬼。
“他们两人情投意合,尤其是温怀,对那个女人可谓是关心备至,照顾得面面俱到。你说这样只有三等?你是说他虚伪狡诈呢,还是你吃味,故意贬损他?”
她知道陈星喜欢她,有时吃起宫里其他面首的醋能憋着三天不寻她。如今,她对温怀青睐有加,陈星就暗示他是个虚与委蛇的小人,想来合理。
陈星锁着眉头不再多说。
银龙姬一旦看上一个男人,在没有到手玩厌前,谁都不能把她的爱火浇灭。
曾有个男人色诱她,刺杀她的匕首离心脏仅一寸,她也不过是把那个男人囚禁起来,直到玩腻之后才杀掉。
“你给我说实话,到底是几等?”
“九等。”
“嗯,合理。谁都不可能全心全意地爱别人,总要留一等给自己嘛。你啊别总吃醋,你知道的,我堂堂银龙宫宫主永远不可能只有你一个男人。想在我身边侍奉,就要放宽心,摆清自己的位置,懂吗?”
陈星眼里闪着痛色,艰难地点头应下。
“为何说验心石是假的?”
构穗仰着下巴靠在问槐的怀中。问槐个子高,被他抱在怀里不把头仰起来,就会被憋得严严实实。
“我问你,如果这世上真有能验出真心的东西,你会带着郦御去验吗?”
构穗把自己代入问槐的问题里。
一颗能够证明郦御对她是何感情的石头摆在面前,只要把两人的手放上去就可以知道一直渴求的答案。不论是红光还是蓝光,都能一锤定音让她不再仿徨。
可是……
“我不会。”构穗看着银龙殿广阔的覆海,选择了与本我相违的答案。
这个答案格外出乎意料,问槐一把抹去泪痕,有点宕机。
“……为什么?”现在轮到他问她了。
构穗继续玩着问槐的头发,边想边说道:“这种事如果不是从对方嘴里说出来,石头验出来又有什么用呢?都不愿承认了,这里面一定有苦衷了。而且,我也不想通过石头这种没有生命的东西知道答案。”
“果然还是要喜欢的人亲口说出来,才有意义。”似乎要肯定自己的想法,构穗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问槐有时很佩服构穗。这种佩服无关乎她外在的一些条件,只是单从品性来说。
“果然不该拿你作比,你比大部分人想得明白。直白些说吧,爱情是世上最烈的毒,很多陷入爱情的人是没有你这样的理智的,一但听说有一种石头可以验证真情,他们便会千方百计找到这块石头,通过验心石来验证自己与所爱之人的真情。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觉得这块奇石会默默无名吗?不说海内皆知,最不济,记载在一些野史杂闻中是该有的。而我在镇荒海混迹五十年,却连一点风闻都没听过,显然不合常理――这是我推断验心石为假的理由之一。至于第二个理由――呵呵,事关银龙宫主,身为客人不能太轻慢,为主人留点面子我便不挑明了。”
第二个理由:验心石若为真,银龙姬想挑选真心相爱之人大可昭告天下,以法宝为酬劳用验心石来检验,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谁能蒙骗过关?她大费周章以夺宝为噱头,无非是尽可能地聚集异性男女,从中筛选出真正的相爱之人。她今日不肯透露一点关卡内容,完成测试和有待测试的人全程隔绝没有任何机会交换讯息,这一设计正是害怕测试内容走漏,被参会者瞧出验心石为假的端倪。她越极尽防止走漏风声,越侧面应证验心石为假。真金才不怕火炼,她这石头不是真金自然藏着不敢锻烧了。
问槐进入黑屋听了婢女几句话后便迅速地做出了判断,极有魄力地牵起构穗的手进行了测试。有那么一瞬间,他希望验心石的光是红色的。
当然,结果是蓝色才在意料之内。
楚文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大殿上,如同这座宫殿的主人一样站在银王座所在的高台上审视着下面的人群。
构穗和问槐靠着一根柱子坐下,构穗盘着腿,腿上垫着从问槐墟鼎里取出的小桌板,认真地继续自己的皮影事业,拿着一把小刻刀刻凿着半透明的驴皮。
“脸部除了五官要全部镂空。你这脸蛋还留着皮,放幕布上不透光,效果不好。”
问槐拿着一本《水浒传》漫不经心地看着,偶尔给构穗提几句建议。两人各自打发着等待的时间。
随着几声钟响,第二关测试结束了,那个黑屋里的婢女双手捧着锦帛呈给了楚文。
楚文展开帛布宣读起来,最终仅有百来个编号被念到。众人一头雾水中,楚文高声道:“以上编号可参与下一轮夺宝,其余队伍限半时辰内离开银龙宫。”
“被念到编号的队伍请跟随我面见宫主。”
楚文说罢,蓝袍曳曳走下高台消失在大殿后门。
殿堂内即刻吵得不可开交。
淘汰的人不知道自己为何淘汰,晋级的人更不知道自己怎么晋级。
楚文没解释一句话,几个银龙宫守卫维持起人群的秩序,一队婢女走来组织着晋级者的队伍引向后殿。
领头的婢女就是黑屋子里的那个。
这回她从队伍尾端一直巡视到首端,并在问槐的身边停留了一会儿。
“保持肃静!马上就要面见宫主大人了!你们、还有你们,都闭上嘴!哪里那么多话说!村头的老村妇吗?净扯闲!”
她吼起来声如洪钟,脖颈上的青筋暴起。
构穗离她较近,直感觉被嚷得耳鸣阵阵。
问槐看笑话地低头看来,八成觉得她缩脖子堵耳朵眼的样子像只缩头乌龟。
“XXX。”
问槐说了三个字,她却因为耳朵被堵起来根本听不到。
“你说什么?”她大声地问道,把手放下来打算听。
问槐只是侧着头笑,揉了揉她的发顶。他眼睛里仿佛揉碎了星海,凝聚了最温柔的黑夜和最绚烂的星辰,被看一眼就会沉醉其中。
构穗皱了皱鼻子,低下了头,耳尖不受控地泛起红来。
他到底,说了什么呢?
她悸动地揣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