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同时,赵文清咬着牙,拼着口气,猛地扑到王志明的身上,男人宽阔的肩背重重压制着王志明,脏污昏暗的面部骤然放了光,漆黑眼瞳精神奕奕地盯着她:“……拿起刀,拿起来……”
刀片掉在地面,太费时间。徐昭抽出针管,对准王志明的脖子按下去,伴随着逐渐涌出的毒液,淡淡草药苦香萦绕在徐昭的鼻息。
她瘫坐在地面,捂着胸口,急促的喘.息间,林樾寻不见人后泪光涟涟的模样出现在眼前。
怎么会突然想起他呢?
第147章 蜘蛛34
宛若一道惊雷, 兜头劈在身上。少年精致的面容骤然苍白,白得像是纸糊成的,深黑的眸子流转着莫大的恐惧。网兜里精心存放的鸡蛋遭了殃, 林樾在听到那声响动的时候, 网兜猝不及防地坠落在地面,黄黄白白的蛋液流了满地。
徐昭离开的时候,披着带有他气息的蛛丝网。况且, 他们二人整日待在一起,气息早已经混杂在一起, 就算遇见巨型蜘蛛,也不会有问题的……
林樾一面安慰自己,一面迅速地朝着声源地走去。他的大脑早已经空白一片,只剩下一个迫切的念头——快点找到徐昭!
森林茂密繁盛,越往里面走, 阳光被彻底隔绝在外,眼前的视野昏暗, 摇动的树叶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时不时坠落几片沾着血花的枯叶,浓郁的血腥味道极快的掩盖住森林原本的草木清香。
林樾的心渐渐地沉到谷底。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空空如也的森林,嗓子喊到沙哑:“徐昭——”
惊起鸟雀,挥舞翅膀发出刺耳的声响。
林樾在嘈杂中屏息凝神,期盼着徐昭的回应, 可是没有, 没有, 什么都没有, 她不见了……
几乎是瞬间,林樾被突然涌来的自责懊恼取代。
他应该牢牢地跟在她的身边, 半步都不能离开的,怎么放心由着她单独在森林里活动呢?
林樾的眼瞳熬得血红,红血丝蛛丝般爬满他的眼球,与此相对的,是他的脸色,仿佛骤然被抽去全部的精神气,变得苍白似纸,他焦急地喊着徐昭的名字,蛛丝由他的纺绩器分泌出来,沿着风在四周狂舞,飘落到每个不曾被他察觉到的角落——
很快,偌大的森林,以他为中心,形成蜘蛛捕猎的巨型蛛网,细密的蛛丝连接着他的肚子和步足,哪怕是一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飞虫都逃脱不了他敏锐的五官。
“别吓我,徐昭。你在哪里,快点出来。”
林樾咽下涌到喉咙的酸涩,哽咽出声,清润美丽的眼睛仿佛渗血,额头的两颗蜘蛛单眼同样的,褪去宝石般的熠熠光辉,变得血红狂躁,有殷红的湿润流出来。
只是离开一会儿,只是一会儿的功夫,怎么就不见了?林樾用力攥紧指腹,唇角扬了抹苦涩的笑:“徐昭,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垂首,盯着地面新鲜滴落的血液,恶臭的气息,并非徐昭的味道,他自欺欺人地说:“……是在玩捉迷藏吗?如果是的话,那我输了,你快点出来……你别吓我……你别吓我……”
他当时在做什么?他想着两人还没有吃早饭,想着捡几颗鸡蛋回去,早晨给徐昭做碗卧着荷包蛋的面,剩下的鸡蛋可以做成鸡蛋饼,她肯定会喜欢吃的,就算她不喜欢吃,他可以按照她的口味调整做法,精进厨艺,他只是注意力转移了一会儿,一会儿没放在徐昭的身上,眨眼间,她竟然消失不见了……
殷红血泪流下来,林樾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浓密睫毛垂落的瞬间,掩盖住他眼里的焦躁不安。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的嗅觉敏锐,可是周围竟然没有徐昭的味道,他循着她的气味来到森林的深处,地面洇着血花,已经干涸很久的,林樾松了口气。
紧接着,滴滴答答,血花从头顶滴落。
林樾仰头,粗壮树枝上盘踞着一只巨型蜘蛛,螯牙贯穿猎物的胸腔,那是一具被蛛丝包裹成茧的猎物,他登时红了眼,满腔愤怒难熬有了发泄口,他爬到上面,扬起手臂钳住巨型蜘蛛,以血肉之神硬抗蜘蛛刚硬的肢体,在成功抢夺回那具猎物后,他的身体不可避免的受了伤。
林樾抿唇,不管。蛛丝一圈圈的绕开,是陌生的人,他不认识的,说不清心里是庆幸还是失落更多。他将那只蜘蛛开膛破肚,粘腻的黑色液体稀稀拉拉流了满地,掏空了蜘蛛,他的身体仿佛一并掏空,他茫茫然地站在血腥的地面,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徐昭,徐昭,徐昭。你到底在哪里?
……
地洞里昏暗不见天日。解开绳索和蛛网后,那群人仍旧没能缓过神来,他们被关在地洞里,平时王志明只是弄些东西勉强吊着他们的性命,自然个个瘦得皮包骨头,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徐昭在周围逛了圈,在凹壁里发现那桶泔水,她面色讪讪地拎到赵文清的面前,角落里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她。她没管,自顾自地舀出一瓢:“……只找到这个东西,你忍着喝几口?填饱肚子,才有力气离开……”
没等她说完,赵文清接过,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脸色未变:“谢谢你。徐昭。”徐昭刚才已经把情况跟他说明白,虽然她一再强调悬赏金额,但赵文清却从她的话语里听出安慰之意,心里不禁暖了暖。
“……谢谢你肯冒着危险来这里找我,你别急着反驳,刚才你救了我的性命,要不是你出现,我就交代在这儿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别说是钱,就是其他的,你想要的,我都双手捧到你面前……”
这种时候,自然是紧着重要的人。角落里的人眼巴巴地看着泔水桶,仿佛那是甘美的食物。徐昭不理,等赵文清喝的差不多,才好心地提到那群人的面前,由着他们分配争抢。
地洞四周嵌着坚硬的岩石,雕刻出恐怖的画面,待在这里面,仿佛待在密闭的空间。地面的声音一概听不见,不知时间过去多久,更不知地面的情况,林樾发现自己不见了,有没有担忧?他那样的性子,肯定着急,说不定还哭了……
按照常理来说,她成功找到活着的赵文清,接下来要操心地应该是怎样离开黑水镇的事情,离开黑水镇,她就可以得到剩下的悬赏金额,那是不菲的一笔金钱,如果按照她过往的花销来计算,够她花好几辈子的了,足可见得赵家对赵文清的重视。
可是……
她怎么半点都开心不起来呢?
“徐昭,你在想什么?”
“嗯?”徐昭回神,赵文清脊背靠着石壁,虚弱地喘口气,有些担忧地看着她:“……你刚才在想什么,我叫你你没反应。”
徐昭怎么可能跟他说起林樾,林樾的样貌特殊,只她一个知道就够了,旁人都是不值得信任的。谁知道他们知道林樾能够和蜘蛛结合,能够做出怎样的事,说不定拉去实验室解剖。
她随便说自己发呆搪塞过去:“抱歉,麻烦你再说一遍。”
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赵文清自然是好脾气地重复:“……黑水镇这里,仿佛有很奇怪的磁场存在,我在最开始的时候,从地洞逃离过一次,那时候我试图离开黑水镇,我带足了各种仪器,全都失效了。指南针也不管用,指针飞速旋转,我猜测这是因为黑水镇这里有更强大的磁场存在……这股磁场很奇怪,我说不上来,就像黑水镇的状况,无法用科学解释……”
“……我尝试离开过很多次,每次都迷失在森林里,而且那里潜伏着数不清的蜘蛛,我就是在那里被抓起来的,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结果被绑在蛛丝里,再然后就被王志明给带到地洞里来了……”
赵文清的意思是,一时半会儿他们无法离开黑水镇,这里太奇怪,能不能离开这里还不一定!这是很负面的消息,旅游团的人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人人脸上都很难过,徐昭却是例外,她竟然弯了弯唇角,表情似乎还有点开心?
赵文清面露疑惑,难不成是悲极生乐,他连忙安慰道:“……也不是没有办法的,只要我们养精蓄锐,把那些蜘蛛都杀干净,无非时间长些,我们肯定能找到离开的路!”
鼓舞人心的话谁都会说,问题是,那些蜘蛛能够全都杀死吗?一只两只还好说,再多了那就是送命了。
徐昭收回繁杂的思绪,抛开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认真打量赵文清的状况。他看起来很虚弱,但有了林樾当初的惨状在前,她现在看谁都觉得还行,无非是皮包着骨头,浑身是伤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就连她自己,她都觉得还可以忍,这点小疼,忍忍怎么了?
她站起来,带着点催促的意味:“总在地洞也不行,这里空气不好,不利于养伤。你既然离开过这里一次,应该知道哪里是出口吧?我们尽快离开这里吧。”
徐昭说做便做,扶着赵文清,循着出口走去。可是走到出口一看,哪里还有道路,乱石挤挤挨挨着塞.满洞口,将唯一的通道堵住,石头湿润,隐隐听到洞口外暴雨如雷,腥潮铺面而来。
跟随着要逃命的人七嘴八舌的叹息。
“王志明肯定知道哪里有出口,”徐昭冷着脸,心口隐隐作痛,她消失了一整天,眼见着到了晚上,他在做什么?是在哭,还是回到屋子里休息,把她当成过客不再惦念……她胡思乱想了一阵,扶着赵文清回到原来的位置。
因着内心着急,徐昭直接提起王志明的领口:“机关在哪里?”
王志明已经被打过一顿,他此刻瘫软无力,仿佛破布娃娃,轻易地被徐昭提起来,然而他咬死牙一句话都不肯透露。徐昭是从地面掉下来的,她知道肯定是有其他的出口存在,她心底愤怒,有人比她还要愤怒,黑水镇的人尤其,他们怀着被背刺被侮辱的恨意,将怒火一股脑地发泄到王志明的身上。
“说不说,不说你就等着吧!”胡乱填了填肚子的人,勉强找回力气,又有火气撑着,一拳头下去的杀伤力也很强悍。
徐昭抱着双臂,在地洞里走来走去,石壁刻画着的画像显目逼真,王志明既然把他们聚集在这里宰杀,那就证明这里的位置是很重要的,包括周围的刻像。
她拿起杀猪刀,刀尖划破石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紧接着,石壁的画像被刀痕割裂,她用的力气不小,似是要将石壁凿下来。
看到这幕的王志明受不了了,哭着喊着要徐昭停手。石洞里面的石像是他信奉的神灵,是他的精神支撑,哪怕是象征着祂的石刻像也不能随便经人毁坏!
根据王志明交代出来的,徐昭等人找到隐藏在石壁里面的控制室,里面竟然是颇具现代化的设置,中控屏幕显示着森林里的各个角落,这些角落标志着附近有陷阱。
看到电子屏幕的瞬间,徐昭连忙挤开赵文清,盯着屏幕,屏幕照着的是森林深处的景象,只有偶尔几处是徐昭曾经经过的位置,里面没有林樾的影像,她骤然松了口气。
赵文清在旁边摆弄着控制台:“竟然是电池的,害我好激动,还以为有信号了。看来靠外面的人是解救不了,还是得我们自己想办法……徐昭,唉?你怎么把屏幕砸烂了……”
徐昭收起拿着杀猪刀的手,挑眉:“不砸坏难道还留着?这间地洞不能留,等我们离开了,就把它毁了!”
她刚才隐约看到林樾的身影,虽然是一闪而过的画面,他躺在血泊里,周围躺着几只巨型蜘蛛的尸体,他还好吗?虽然想要多看他几眼,但是林樾的身份不能被他人发现,她眼疾手快砸烂屏幕。
接下来,两人根据王志明的提醒,拨动旋钮。
——轰隆隆!
糟糕!
两人迅速对视一眼,上当了!
王志明交代给他们的按钮,分明是摧毁石洞的按钮,一时之间,碎石坍塌,王志明躺在地面,残忍又得意地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谁都逃不掉!所有人都应该留在这里,以活人鲜血献祭,等候神的降临!”碎石落到他的头部,王志明后半截话堵在喉咙,意识弥留的最后,那双眼瞳短暂地褪去混浊,紧接着,王志明咽掉最后一口气。
徐昭皱紧眉头,不管不顾,照着控制台一顿乱按——反正情况已经是目前的样子,还能出现比这更糟糕的吗?!
最后,不知道是按着哪里的开关,轰隆隆的声音响起,用来制造陷阱的草面敞开通道。
地洞里的人争先涌过去,堵得出口水泄不通。
……
暴雨倾盆,闪电似要撕裂夜空,骤然亮彻深林。古木粗壮,叶片在雨珠摧残下,发出响亮的声音,滞留在深林的鸟雀啁啾不停,喧哗的吵闹声,仿佛被一面无形屏障阻隔,侧面躺倒在地的少年,宛若死去般无声无息。
旁边的蜘蛛尸体,皆被他开膛破肚,里面只有稀稀拉拉的黏液,周围能够找到的茧,林樾都找过了,揭开蛛丝,不是徐昭,再找到下一个,揭开蛛丝,不间断地循环。遇见巨型蜘蛛,不管不顾,直接上前厮杀,他的力量再强大,上半身仍旧是肉体凡胎,是脆弱的人类躯体,无论是蜘蛛的攻击,还是横出来的枝丫,皆在他苍白的胸腹留下血口。
短短一夜,林樾再次恢复成初见徐昭时凄惨的模样,瘫软地躺倒在泥泞地面,漆黑美丽的眼瞳是无限的空茫,蛛丝被雨淋湿,挂着雨珠,仍旧顽强地铺展着,等候猎物的到来。
事实摆在面前,他始终不敢相信。一个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在危机四伏的丛林?她被巨型蜘蛛捕猎的可能性太强,强到他只要想到这个结果,四肢百骸疼得战栗。
那种痛,只有他一个人承受过就好,怎么可以要徐昭经受……他宁愿相信,徐昭的出现是他濒死前做的一场美梦,如今梦醒,徐昭说不定正在世界的某个地方平安健康的活着……
暴雨中的空气,带着股草木泥腥,周围的脏乱被冲刷干净。林樾浑身湿透,连帽卫衣紧贴着胸膛,勾勒出少年紧窄瘦削的腰腹,蜘蛛肚子和步足散布的刚毛蔫巴巴地贴着肢体,他整个人凄惨可怜,仿佛暴雨中被冲下巢穴的雏鸟,眼睛里却没有半点求生欲望,涌现出无边的死寂绝望。
他想,生前不能如愿,死后连徐昭的尸骨都不能得到。他不信鬼神,就算蜘蛛怪物出现,他也不信人有来生,可想到徐昭,他便殷切地盼望着,她能在黄泉路上等自己一等,他要找到她,快点追上她……
甜腻的香气骤然贴着面部吹来,林樾倏地睁开眼睛,晨间微光破开山间迷雾,暴雨未停,那抹光却晃晃悠悠地,躲过乌云,落在他的身上,林樾不敢置信,呼吸几近凝滞。
迷雾消散,露出一张清冷的面容,眸子里仿佛盛着汪沁凉的泉水,眼神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猛地一颤,昨日捕猎巨型蜘蛛那股不要命的劲头和凶猛,在此刻消失殆尽,面容委屈,蔫巴巴仿佛受到欺负回家找主人的小狗,他脊背僵硬,使劲仰着头,眼神黏在她脸上,看不够似的。
徐昭朦胧的眼神里透着关切,掌心贴住他的脸,轻轻地叹息一声:“怎么哭了?”林樾听到声音的瞬间,眼泪便从眼眶流下来,晶莹的泪珠混在雨水里,很快消失不见,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随着她掌心的那点热,猝然烧起股烈火,烫得他心口疼。
他不敢动,香气猛然贴过来,几乎是贴着他的面部,眨眼间,徐昭便和他一样,侧躺在泥泞地面,面颊离着他只有半拳的距离。
这样近,他伸手就能抓住,抓住了,就再也不会松开了……
“你别想再离开我……”林樾哽咽着说出这句话,膨大的触肢猛地钳制住她的腰腹,将她慢慢地按到胸膛前,他被更深更深的香气包裹着,颤抖羞涩地吻住她近在咫尺的唇。
花瓣似的软,蜜糖似的甜……林樾的眉眼溢出痴迷,笑得甜蜜,与此同时,头顶传来一声裂帛似的响动,视野恍惚瞬间,面前哪里还有徐昭的影子。
林樾茫然地坐起来,脸颊冰凉,半点温度都没有,他伸出手捂住脸,半晌,肩膀猛地抖动起来,他死咬着唇,无声地哭起来。
牵扯着步足的蛛丝颤动几下,他条件反射地站起来,那具破败的仿佛随时都可能散架的躯体,再次拢起来,维持着表面的完整,颤颤巍巍地,怀着微妙的期盼走向发出动静的位置。
越靠近,那股甜蜜的味道就越发浓郁,林樾竟有些情怯,生怕是自己的又一场美梦,可他的动作半点都不敢停歇,哪怕又是美梦又怎样,哪怕再次遭受一场失望落空的茫然绝望,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半点犹豫,要徐昭遭受多一秒钟的痛苦——他要快点,再快点赶到她的身边。
就算是假的,他也不希望那样美好的徐昭,受到半点伤害,撕心裂肺的痛苦,只要他一个人承受就好了。林樾匆忙地赶到发出声音的位置,嗅着那股熟悉的味道,他丝毫不在意周围围满了人,在那些或熟悉或陌生面孔的尖叫逃窜里,他赶到洞口,往底下一看,看到被人群推到压在石块底下的徐昭。
心脏猛地被攥紧,痛得他几乎窒息。
地洞里的人起初看到洞口前露出一张少年的脸,没在意,可紧接着,少年跳下来,众人震惊地盯着少年的小半身——那具恐怖的蜘蛛肢体,顿时尖叫着四处逃窜。
林樾推开石块,将徐昭小心地拢在自己的怀里,瘦弱的肩膀挡住坠落的碎石,砸破出血,他却缓缓地露出笑容,那笑容里藏着无限的痛苦怜惜。
“徐昭……疼不疼啊……我来了,对不起,我来晚了……”他红着眼睛,盯着徐昭的伤口,仿佛那些伤是伤在他身上:“好疼啊……我们马上离开,离开这里我就帮你止血,别忍着啊想哭就哭……”
他小心翼翼地抹开落在徐昭脸部的碎屑。
徐昭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疼得实在厉害,她在林樾哄小孩的语气里,眼眶酸涩,明明疼得是她,林樾的样子看起来像是比她还厉害。
“……别哭啊,你怎么哭了?我就是砸了脚,没事的。”
“砸了脚还说没事,”林樾的大肚子稳稳地罩住徐昭,步足贴住她的腿,使那些坠落的石块伤不到她,他迅速地吐出蛛丝,另一端黏在洞口,闲余的步足挑动,很快便织出一张黏着洞口且暂时遮挡碎石的蛛网。
见到徐昭的那一刻,眼泪便不止歇地流出来:“我以后……”声音里带着股浓浓的宣誓感,眼瞳浮现后怕和隐隐的占有欲:“……再也不要离开你,半步都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