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一个瞬间。
过后,她?像是什么触觉都没有了一样, 风平浪静地擦拭胳膊, 用纱布一圈圈缠绕包扎。
然?后一动不动地蹲在那儿。
那儿风狂雪猛, 不知道什么时候迷了纪砚清眼。
她?拧眉闭了一会儿。
视线再度朝后视镜看过去的时候, 蹲在那里的人弓着肩,头几乎低到压着膝盖的臂弯里。她?后肩凸起的骨头仍保留着轮廓里的锋利感, 姿态却好像充满了疲惫。
纪砚清浑身一震,忽然?张口忘言, 她?胸腔里所有不安分?的情?绪都在这一刹那变成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透着隐隐约约,难以察觉的酸胀感。
在翟忍冬带着满身寒气和酒精味上车,对她?说话那秒突然?变得清晰。
“你裤子应该潮了,不介意可以去后排换我的。”
“干净的。”
――――
十点已?过的藏冬罕见得灯火通明,一楼坐满了人,目的都是纪砚清。
黎婧发?愁地看着,不知道是谁把“那个贼是强.奸犯”和“这儿最漂亮的女人下午出门一直没回来”两件事联系在一起传出去的,消息不胫而走,最后就?成了这个局面。
看热闹是人的本性。
“唉,给添点儿热水啊!”有人敲着茶壶喊。
小丁连忙站起来说:“马上!”
黎婧在柜台后面坐立难安,探身往外面看了一次又一次,还是没有动静。
又是小半个小时过去,终于有人熬不住,上了楼。
黎婧心烦意乱,让小丁先别忙着收拾桌子,换她?在柜台盯着,自?己快步绕出来,打算去外面看看。
今天?这事儿本来和纪砚清没什么关系,把她?拖下水她?心里就?已?经?很过意不去了,万一再出点什么事,不会不会!肯定不会!
黎婧不断在心里说服自?己。
同?样在下面等消息的郭大姐看黎婧过来,立刻起身去推门闩。
她?一面等不及想知道翟忍冬这趟会带回来什么好信息给她?,一面担心那个面冷但心肠好的姑娘,比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心焦。
门打开,两人被?风雪扑了一身。
黎婧先一步走出来,左看看右看看,失望地说:“还是没人。”
郭大姐同?样失落,可也知道事有轻重缓急,她?不能因为自?己的陈年?旧事给没有理由却一直在帮她?的人发?牢骚。
郭大姐拍拍黎婧的脊背,说:“再等一等吧。”
大堂里还坐着几十号人,黎婧不好把冷风一直往里放。
她?招呼郭大姐一声?,两人关了门进来,守在能看清外面的窗边。
临近十一点,一道模糊的车灯陡然?打在窗上。
黎婧惊喜地大叫一声?“回来了”,立刻跑去开门。
大堂里等待已?久的看客按捺不住,纷纷把目光投向门口。
很快有车停在门前。
翟忍冬和纪砚清一左一右从车上下来。
黎婧几乎喜极而泣,大步跑到纪砚清跟前说:“纪小姐,您没事吧?!”
情?绪已?经?稳定下来的纪砚清蹙眉。
翟忍冬的伤那么明显,黎婧看不到?为什么先关注的会是她??论亲疏,她?怎么都不应该在黎婧这儿排到第一。
纪砚清问:“我可能有什么事?”
黎婧的紧张情?绪持续太久,闻言脱口道:“有人说那个贼是强.奸犯,以前因为强.奸继子被?判过刑!他今天?走的时候对你说过狠话,我们担心你被?……”
“她?没遇到。”翟忍冬突然?出声?,打断了黎婧。
纪砚清眉头更紧。
翟忍冬撒谎。
余光瞥见她?脸上坦荡的神色和已?经?三三两两聚集到门口的看客,纪砚清心里莫名一跳,攥紧了手。
翟忍冬骗黎婧是为了保全?她?的声?誉。
强.奸这种事只要遇上,不管有没有什么,传到最后都是真?的发?生了。
纪砚清沉默,片刻,转头看向已?经?走到风灯下的翟忍冬,脸色阴沉难看。
那里的光稍微亮一点,照的翟忍冬脸上、手臂上的上更加恐怖。
黎婧惊叫:“老板,你走的时候不是说小伤,已?经?处理过了吗?怎么现在变得这么严重的!”
“看起来严重而已?,没什么事。”翟忍冬随手把围巾缠在胳膊上,对黎婧说:“纪小姐喜欢雪,下午去走马坡看的时候不小心滑下去,让我们多找了一会儿。”
这话看起来是在和黎婧解释纪砚清迟迟不回来的原因,但比平时高出很多的声?音明显是要让在场的人全?都听?到。
她?没有特意强调纪砚清没事,造成围观者的逆反心理,又留下她?确实遇到意外的话口,让她?满身的狼狈变得合情?合理。她?的话四两拨千斤,轻而易举就?让一场隐藏的风波得到了平息。
纪砚清眼睛很黑,看着她?,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回放她?在车上说的最后两句话。
“你裤子应该潮了,不介意可以去后排换我的。”
“干净的。”
她?的语气平静坦荡,关注的是纪砚清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细节。
那个细节的残留,让纪砚清的身体一直处于极端冰冷的状态,下半身几乎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