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煜对于舒黎突然的热情有些无措,“不用,我把客人送到车站就不回这里直接去西山了,不用带饭,我三点多就回去了。”
“那……”
舒黎还想说话,经理已经催了,“小江,下来帮忙搬行李。”
江煜要下车,舒黎一时情急抓住了他的袖子:“留个电话号码,或者微信。”
江煜像被按了穴一样定格在原地,他怔怔地望向被舒黎抓住的袖子。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棉服,紧袖口,舒黎的手腕碰到他的手背。
见江煜迟迟不说话,舒黎着急地说:“你吃我一块山楂糕呢,留电话!”
她根本不讲理。
山楂糕明明是她硬塞给江煜的。
可是江煜没有纠正她的蛮横,乖乖报了自己的手机号码,舒黎迅速记下,“我叫舒黎,允舒服的舒,黎明的黎。”
她说完替他开门下车,还不忘帮江煜向经理解释:“刚刚他是在帮我找东西,耽误了一点时间。”
经理愣了一下,朝她笑:“哦没事的。”
舒黎往大厅的方向走,回头看时,江煜还在帮顾客搬行李箱。
她穿着精致的小裙子在景区里游玩。
而与此同时,江煜在辛苦工作。
舒黎忽然觉得有些闷,雀跃的情绪慢慢往下坠落,她想着父母的事,却时不时分神看向时间,十二点半了,江煜还不能吃饭。
他还要工作三个小时。
好辛苦,舒黎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就在她动摇后悔的时候,舒政生的电话打了过来。
一接通他就急着说:“黎黎,你妈妈说你要谈恋爱?怎么突然谈恋爱了?你不要乱来。”
舒黎听到舒政生噼里啪啦的声音就生气,“你可以乱来,为什么我不可以?”
舒政生一时语塞,过了很久才说:“不是的。”
“我都见到那个女生了,你还狡辩!”
舒政生见状只能改口:“爸爸知道错了,你原谅爸爸好不好?”
“你做出这种事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想到我?你上午送我回学校下午就去找那个女人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想到我?”舒黎难以控制情绪,她掩面哭诉:“你当了二十多年的好爸爸好丈夫,为什么不能一直当下去?原来你和其他人的爸爸没有任何区别。”
以前听别人家的丑事像听笑话,现在她成了最大的笑话,连陆瑶都可以笑嘻嘻地说:“男人都喜欢年轻的,舒黎的爸爸也不例外。”
“对不起,黎黎。”
“我不想听到你的声音。”
“黎黎,你快点回来,不要在外面乱――”
舒政生的话还没讲完,舒黎已经挂了电话,她坐在大厅里发呆。
三月的清晏山积雪融化,风景如画。
舒黎却没有心思观赏。
朋友走过来,安慰她:“没必要用父母的错误惩罚自己,父母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只要不影响到这个家就好了。”
舒黎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觉得无所谓。
难道全世界只有她觉得崩溃吗?
因为她太幼稚、太不成熟、被父母保护得太好、一直生活在童话里?
舒黎摇摇头,独自坐着。
她等着江煜的车出现,从十二点半等到三点,那辆银色七座面包车一直没有出现,她不死心,继续等到三点半,终于看到那辆车。
可是从车上走下来的人不是江煜。
是一个中年男人。
舒黎站起来又坐下,说不出的烦躁。
.
江煜回到家,煮了一碗荷包蛋清汤面,吃到一半忽然想起还没通过舒黎的好友申请。
指尖悬在上面,最终也没落下来。
毕竟不是一个世界的。
吃完面条,洗碗擦桌子,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拿出来晾起。隔壁王阿姨家的灯又坏了,让他去帮忙,江煜于是带着工具箱过去。
忙活一通,好不容易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他平日里没什么爱好,最多看看球赛,最近清晏山旺季游客多,他接活也多,每天累得回来只想睡觉,哪怕有球赛也不想看。
这两天却总是发呆。
只是坐着,也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他的房子就在离清晏山不远的地方,在晏河市的北边老城区。这个房子是他父亲年轻时买的,父母去世之后,他就成了这间房子的户主。
那年他十三岁,刚上初中。
房子很老旧,江煜去年花了几千块把墙面重新刷漆,贴了墙纸,还把橱柜都换了。
虽然变化不大,但至少看着清爽些。
江煜这点遗传他母亲,爱干净。
他已经一个人在这个七十多平的小房子里住了十年,原本一切都静如死水。但这两天,心底似乎有些波动,说不清道不明。
晚上九点多,手机突然响了。
江煜从浴室里出来,拿起接通。
“为什么不通过我的好友?!”
舒黎醉醺醺的声音从听筒炸出来,江煜一愣,刚想问情况,舒黎又说:“什么嘛,这是我第一次主动跟人要微信啊。”
“讨厌你。”
舒黎突然开始哭,“你们都这样……我好难过……”
音乐声盖过舒黎的哭声,她应该在酒吧,度假村的酒吧还好些,如果是清晏山下的酒吧一条街,江煜心里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