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你是狼,我就是狗?”
“她说的,你问她去。”陈瞿西将锅扣得一干二净,“而且当狗不好吗?”
“你听听你问的。”
陈瞿西低低笑起来,睁开眼,他右眼现在是彻底睁不开了,左眼尽量挣得的大些,侧过头,看到池柘正在瞪他。
虽然看不见,但也猜到自己现在的模样分外滑稽。
“狗很好啊,什么忠诚勇敢啊,人类最好的朋友,狼有什么好的?狠毒,残暴,贪婪成性,忘恩负义。”陈瞿西就是想到以前学过的那些成语了,什么狼狈为奸,狼心狗肺……都不是什么正面形象。
“可是草原上的狼不是这样。”池柘低声道。
“草原上的狼是什么样的?”陈瞿西过去只在动物园见过狼,围在栏中的狼好像不能称之为狼。
“守护神,草原上有一句俗语,狗有主人护,狼有神保佑。”
池柘对草原民俗的了解远大于他这半个内蒙古人。
“被神保佑的怎么会是坏蛋?”池柘反问。
“是哦。”
“还有一句古老的谚语,在多石的地方搭毡房,在有狼的地方放羊。”
这句话陈瞿西曾经到听过。
“这些都是从你那本《蒙古秘史》上看到的?”
“差不多。”
“看来我是特像我的那个老祖父了?”陈瞿西还记得他那个白鹿老祖母的冷笑话。
草原上苍狼与白鹿。
“你觉得像便是了。”
在池柘清冷的声线中,陈瞿西想起来一件事,其实他对狼最初的印象并不是像那些成语。
“我上学的时候看过一本书,很久以前了,十一二三岁?是作者的真实经历,一个画家姑娘来草原采风,捡到了一只要死的幼狼崽,后来她带它回城市,但发现狼还是适合待在草原,她决定放野,让它重返狼群,在放野的过程中,那只狼处处碰壁,而那位画家也生病了,那只狼还将自己野外打猎储存的野兔放到画家的窗户前。”
说到这陈瞿西停了下来。
“然后呢?”
“最后放野成功,它重回自己的狼群,而那位画家也回到自己的家乡。他们分别的时候,我看哭了,稀里哗啦的,抽了半包纸,我也懂,就是注定要分离,可惜我那时候泪点低。”
其实从画家决定将它放野的那一刻,她就做好了分离的决心。
“这书还有第二本,忘了那位画家回去后不知因为什么缘故决定要回到大草原重新看一眼自己养的狼崽子,可是草原上的狼越来越少,狼群哪有这么容易被发现的,在寻找那只狼的时候,画家偶然又救到几只小狼崽,但这次没有那么好运,那几只小狼崽没有活成,中途她还又遇到一头母狼。”
“这些小狼和母狼和那只狼都有关系吗?”
“对,在书的最后画家终于和那只狼见面,它已经变成狼王,那只母狼是它的妻子,还有那孩子是它送过来的,因为生了病,想让画家再救救它们,像救它那样。她们第一次分离时是紧紧相拥,而这次分别,他们站在山头两端遥遥相望。”
一个苦涩难言的故事,又因为它的真实平添一份悲怆。
“其实,也没有被神保佑的吧。”陈瞿西重新闭上眼睛。
和池柘扯了些有的没的兴奋的神经逐渐平静,慢慢安和,他打了个哈欠,好像快要睡着。
“但我觉得,你这种人被神保佑也不稀奇吧。”
可惜到陈瞿西只听到这种人,后面没听清,他顶着困意问了一句:“什么人啊?刚没听见。”
池柘“啧”了声,轻声道:“滥好人。”
可惜这次陈瞿西彻底睡过去,所以还是没听见。
陈瞿西是被香醒的。
池柘的肩头微动,陈瞿西的头枕在上面,所以感官异常明显,他将头抬起。
“醒了?”池柘的声音从他耳边响起。
今天的右眼应该是更肿了,陈瞿西费力睁开左眼看向池柘,他眼底的青黑色很重一圈。
“你又一夜没睡?”
“嗯。”池柘嘴里嚼着东西,所以肩膀才会耸动,陈瞿西注意到他手中的半个包子,酸菜猪肉馅的,下意识咽了口水。
“现在几点了?”陈瞿西问道。
“七点多。你睡了不到三个小时。”
“噢。”
陈瞿西云淡风轻,可他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吃吗?”池柘将他手中的半个包子递过来,“是李导让民警给我们带到的早饭。”
池柘看出他在犹豫,轻描淡写:“你睡着了时候我已经吃完一笼了,这是最后一个。”
靠,他就不该客气。
陈瞿西接过包子,还是热的,他低头咬了一口,剩下二分之一没了,昨晚其实吃了不少,但现在真的饿。
“这个是让你敷眼的。”池柘将地上那个装鸡蛋的袋子顺手递给他。
走廊上的各位吃着热腾腾的包子油条,抿上一口热豆浆,忧愁的心绪不由飘出。
“我们这个节目是不是完蛋了?”这个话题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头,接着就像吐水一样往外翻。
“以前我也拍过不少综艺,但也没见过拍综艺拍到派出所的。”
“这要拍不成了,我工资还能不能拿的到啊。”
“要是拿不到,那就当白嫖一场旅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