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男人的目光在瞬间交汇流转,谁都没有说话,好一个此时无声胜有声。
离开混乱现场之后,常之望着身边的张易之:“你刚才那种异乎寻常的热情,是为了什么?”
“如果我不那样做,引开大家的注意力,你以为你会那么容易捉到那秃头吗?”张易之振振有词,一声冷笑,连眼波都带着寒意,跟方才判若两人。
这个人究竟有多少张面具?常之垂下眼皮,心头却兀自不悦。
“咳……”连城靖站在两人身前,轻轻一咳。
“阁下何人?”常之闻声抬头,望着对方,眼睛里埋藏淡淡警惕,“若我未记错,我以前曾见过阁下几次。”
“不错。”连城靖面无表情说,“既然你们也找上那光头,那么我确信我们在找同一个人。”
常之跟张易之面面相觑,连城靖弹了弹风衣袖子,从口袋里掏了一个皮夹子出来,“啪”地打开皮夹,将里面的照片送至两人面前:“是不是她?”
常之身子一抖,张易之的眼中却闪过一道寒光。
皮夹内照片上的人,站在绿草地上,蓦地回首,似曾相识玲珑一张玉面,虽然只是惊鸿一瞥,那人非凡的姿态却深深印入心底,如今再看身边的黑齿常之一脸愕然震惊,以及莫名的其他情绪,张易之更肯定了心中所想:此人不是女皇,更是何人。
只是没想到,那女人的样子……居然会……咳。
“不错。”张易之忽然开口,“我们找的正是她。但是你为什么也在找她?请给一个理由。”
“哦?理由。”
连城靖淡淡地问了一声,张易之忽然觉得神奇,自从见了这个男人之后,他的脸上没有出现过第二种表情,总是这么冷冷的,淡淡的,不震惊,不开心,也不恐惧,从头到尾一张脸一个表情。这跟喜怒哀乐自行转换的他,堪称天壤之别。
而这个男人说:“这个问题应该是我来问。”
常之颇怒:“你这是什么意思?凭什么要这么说?”
连城靖哼了一声:“凭什么?如果用一种简单明了的陈述来说,我――是她的未婚夫。这个理由够吗?”
“啪”地一声合上照片,将皮夹子重新塞入怀中。
常之喃喃重复了一句:“未婚夫?”似乎在一时之间对这个词颇为不理解。
而张易之却明白的清清楚楚,他一声冷笑,好看的眼睛斜斜地挑起来,这让他看起来又妖媚又带一点莫名的杀气:“未婚夫啊……”他碎碎地念着这个词,忽然转身拉了常之一把,跟他面对面,低低声轻笑说:“燕国公,这下可真是热闹了,无缘无故出现一个‘未婚夫’,呐呐,你说,我――又算那人的什么呢?”
声音极低,语气暧昧。
说完之后,他望着对方因为自己故意捉弄而慢慢泛红起来的脸,眯着眼睛嗤嗤地笑了起来。
真好笑,这个男人怎么如此耿直,难道当过将军的人,都是童男子不成?说点儿这种话就受不了。
常之狠狠地瞪了张易之一眼,他不能接受张易之说那种话时候的轻佻语气,似乎这对女皇是一种不敬。但身前还有一个男人正在虎视眈眈,他只好无视自己微微有点发热的脸,转过头去说:“我怎么知道你所说是真是假?”
“是真是假,我不需要向你们证明。”连城靖挑起下巴,眼镜面闪过一道光。
“气势十足,喂,跟你不相上下呢。”张易之火上浇油地在一边说。
常之毫不在意:“若论动手,他敌不过我。”
“我承认,可惜我想你不会跟我动手。”连城靖慢慢地说。
“为什么会这么笃定?”张易之一挑眉。
“因为你们跟我现在最紧要的目标是:找到安大小姐。”
“安大小姐?”常之皱紧了眉头:安大小姐,又是一个全新身份。
张易之的脸色却变了一下:“什么安大小姐?”他问,心头有一种奇怪的预感。安这个姓,在这个世界好像并不是很普遍吧?
果然,连城靖盯着这美得带一点妖的男人,声音沉沉地说:“安眉儿,安大小姐。我想天朝易之你不会不清楚吧?那位安娇娇――就是安眉儿的亲生妹妹。也就是说,安眉儿,你们所要找的人,是娇娇的亲生姐姐。”
张易之的脸色难得地变得奇异起来,常之却无心去品味这种奇异,他忽然记起当时被张易之带回他所居住的公寓之时,曾经有一个女孩子总是来找张易之,而张易之总叫她“娇娇”,难道她就是……
常之望了望有点发愣的张易之,心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下可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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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麻烦你了老吴。”周竹生满脸含笑,打着招呼从报案室退出来。
他的脸色有点发青,两天未睡担惊受怕,让这男人看来憔悴了很多,原本稀疏的胡渣子乱七八糟地出现在下巴上,好像一堆烧过的野草。
张大勇拿着档案走过,一眼看到他,心中惊一跳。
“我说小周,”将手搭在周竹生肩头,张大勇望着昔日的下属,“你这是怎么搞得?几天不见而已,就憔悴成这样?怎么了?失恋了?”
回头看到是老上司,周竹生眼前一黑,赶紧找地方坐下:“你去哪了?这两天我总是找不到人……”
他扶着头。
看到他这幅惨状,以及嘴角干裂的口子,张大勇吓的不轻,赶紧离开这里去倒了一杯热水回来:“嚯,真的失恋了?小伙子哪里有过不去的槛,不用怕,我是去外市出差了一趟,大雪下的太厉害,好不容易才爬回来,差点不能回来过年,你说这……哦对了,你怎么了?怎么搞成这样?”
周竹生喝了两口水,这才缓过劲来:“没事,”他笑笑,“只不过一时太激动,你回来就好。”
他将“元飞真”失踪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张大勇皱着眉:“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
“刚有点。”周竹生说,“刚才有人报案说城区有几个人被打了,据目击证人说对方不为钱也不是寻仇,是在找一个女子。”
“什么情况?你是说有人也在找飞真?而且她的失踪跟那被打的几个人有关?”
“果然不愧是队长,”周竹生苦笑,“我刚才特意拜托同事给了个人情,去审问了一下那几个家伙,结果他们只承认绑架过人,至于幕后的人到底是谁,就一问三不知,真是头疼。”
“别急。”张大勇伸手按着他的肩,“别急,总会有办法的。”
他口里安慰着,却转头看向局子的门口,透过玻璃门看出去,天空的雪花还在乱飘,将近年关,各种奇异突发的案件层出不穷,又是这么恶劣的天气,若是搜查的话肯定会造成很大的不便。
但是……那个元小姐……
眼前出现她的样子,她在审讯室内对待那个杀人变态狂的过程他也旁观过,当时的他亦被惊得魂不附体,怎么会有那样有气势的女人,那种排山倒海力挽狂澜就算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质,难怪那个让人棘手的变态狂会栽在她的手里。
所以……张大勇望着那飘落的雪花慢慢地想:如果说真的有人从这么恶劣的天气,从那些莫名的诡异的案件之中生还而出的人,也只有她了吧……
无论她在哪里,无论遭遇什么,她一定会用尽所有的办法逃出生天的,张大勇狠狠地想:因为那女人的身上,天生就有这么一股什么都不怕的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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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睡得很好。
醒来之后,她对自己这么安然地睡了一觉的行为也觉得十分不解。
二十八号了,按照海先生所说,如果许小海明天还不能回来的话,恐怕明年的明天,就是她的祭日,而且悲惨的是,恐怕无人知道她死在哪里,也无人知道她曾经是创过一朝辉煌的女皇。
不过,她乐观地想:也许今天或者明天,小海姑娘会回来。那么一切误会将烟消云散,可是不知为什么,在想过这个光明的想法之后,心头却隐隐地觉得有点不安。
她下楼之后,客厅内海先生已经准备好了早餐,他的情绪看起来还不错,客厅之中四处拉着闪亮的彩纸,并挂着各种五颜六色的节日花环,看起来总算有几分节日气氛。
武则天环顾四周,一边赞叹:“海先生真是有心人。”
下了楼,她坐回座位上,低头,看向餐盘中的煎蛋,清清的蛋清,一动还会摇晃,看起来跟没熟似的。
“我曾经听小海她说安大小姐吃煎蛋只要三分熟,前天的你说火候差一点,今日我特意多留心了一下。”海先生微笑着说。
“哦……”武则天哑然,当时她说火候差一点,是说不熟,而并非说太熟,没想到阴差阳错,居然更加让海先生认定她就是安大小姐。
她不再辩解,笑一笑,将那难以下咽的煎蛋吞下。
“对了,海先生,小海此时是在天和市,亦或者?”吃了一会,她抬起头,轻轻问。
“应该是在天和吧。”海先生微笑着,“我不想她离我太远,所以她应该明白我的心思。”
觉得男人这话逻辑十分奇怪,女皇略略一笑:“那么小海姑娘可曾经常跟海先生你联络?”
“没有,”海先生摇头,“那丫头太倔强,我想比起那个,她更喜欢我在电视上看到她向我问好。呵呵,当着所有人的面向我问好――她曾经说过,那是她的梦想。”
海先生眼睛里浮现一丝向往。
武则天的心中却一沉,自从她被囚禁于此之后,她便发现,这个房间里连一台电视机都没有,如果说小海最大的愿望是让哥哥在电视上看到自己,那么最渴望看到妹妹的海先生,为什么连一台电视机都没有准备。
这种行为,实在反常。
虽然心中如此想,但表面上女皇还是笑眯眯的:“小海姑娘果然纯孝。真是羡慕你,海先生。”
“嗯,安大小姐,你跟小海也接触过,她是个可爱的女孩吧?”
“是……啊。”
“是吧,她很招人喜欢吧?”
“嗯,小海姑娘,人见人爱。”
“我就知道……”海先生放下刀叉,忽然欢呼,“对了,我有她的相册,我拿下来给你看。”
“求之不得。”女皇微笑着。
海先生匆匆将餐具收拾了一翻,飞奔上楼,不一会便跑下来,手上捧着一本大大厚厚的相册,来到武则天面前,献宝一般翻开,兴致勃勃地看起来。
照片上的女孩,从小到大的照片都有,有的是跟海先生的合影,武则天发现海先生年轻一点的时候原来甚为英俊,脸上也没有现在这种魅狐之气,海先生指着小海的每张照片,一一给武则天讲解,说到兴奋处脸颊通红。
不一会,壁炉之中的火光渐渐熄灭下去,海先生惊叫一声,起身去拨弄炉火,顺便向内添了几根柴。
武则天捧着面前的厚厚相册,不经意翻到最末一张,整幅相册上,是小海的单身照大大的就在眼前,这是一张大尺寸的黑白照,女孩幽黑双瞳直愣愣瞪着她,有点吓人。
武则天手指抚摸过那张照片,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妥,手指一动,将那照片从相册里扯了出来,望了望之后,翻过来看。
在照片的反面,用黑色的油墨笔写着一行字:我永远铭记――可爱的小海,芳华逝于……(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