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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

如折如磨 关抒耳 6643 2024-08-13 10:27

  许婷在一旁默默插嘴:“过几天不是要去她那个富婆朋友的局吗?她美其名曰自我投资。”

  柳絮宁悟了。不过看这炸穿眼球的架势,显然是投资失败了。

  “烫成这种鬼样子能退吧。”

  柳絮宁这话无意之中又往胡盼盼心上插了一刀,她捂着胸口,涕泗横流:“办卡的时候说可以退, 可是烫都烫完了,还怎么退。虽然很丑,可是那个理发师也的的确确忙了好几个小时,而且我也真的用了他们家的药水。”

  许婷却不同意:“我跟她说一下午了, 她就不听。”

  柳絮宁甩下背包,包里有好几本厚重的书, 在桌上砸出沉闷声响,胡盼盼被吓了一跳,心说她怎么火气比自己还要大。

  可还没发问, 手腕便被柳絮宁强硬地拉住。

  胡盼盼哎哎哎了好几声:“干嘛去啊?”

  “讨债。”

  胡盼盼:“等我戴个帽子啊姐!”

  两个小时后,青城表白墙突发数条内容,配图繁多,但万变不离其宗地来自不同角度的青城大学莲花苑二楼s88理发店内场景。

  女生长发随意地绕成了丸子头,脸颊边还有几缕碎发掉落, 跟着她说话时的气息一扬一落。她眉眼锋利, 手指比划时像柄出鞘的剑,语气轻描淡写又字字致命, 戳对方痛处时真是毫不留情面。

  “你们就赚我朋友这最后一笔了是吗?虽然一口吃不成胖子,但胖子噎死是一瞬间的事情,你们这个破店——”

  胡盼盼大惊失色,可怜巴巴地凑到柳絮宁耳边,轻声:“我的姐姐,我的好姐姐,差不多了,他们都是男的,我真打不过啊!”

  理发店小哥一挽袖口,露出手臂上的盘蛇纹身,一张凶巴巴的脸搭配冷冰冰的声线:“这位同学,咱们讲道理就讲道理,人身攻击就不好了吧。”

  柳絮宁:“谁是来跟你讲道理的?我来干什么的你看不出来吗?”

  胡盼盼和小哥俱是一愣。胡盼盼心说她真的看不出来啊……

  谁来讲道理了?柳絮宁是来发泄的。

  发泄情绪要什么素质要什么道德,当然是什么恶毒说什么了。

  最后这场理发店战役以柳絮宁胜利告终。

  胡盼盼心满意足地领着失而复得688,满脸崇拜地跟在柳絮宁身后问她晚上吃什么,她都能请!

  彼时刚好走到莲花苑一楼,柳絮宁指着门口的煎饼果子摊:“就它吧。”

  胡盼盼:“……行。”

  真会给她省钱。

  胡盼盼豪气地一撒手,让老板把能加的全加了。

  老板瞟她一眼,低头,再一眼,复又低头。如此狂妄放肆的发型,一看就是学设计的,左右脱不开艺术的边儿。

  “你变化好大哦。”走在路上,胡盼盼冷不丁吭出一声。

  柳絮宁看着那塞得鼓鼓囊囊,一不小心就要掉出馅料来的煎饼果子,暗叹一口气,回得不甚走心:“是吗。”

  胡盼盼说:“是啊,我以为你才不会是这样的人。”

  才不会是“多管闲事”的人,才不会是在意别人的人,才不会是就为了这与她毫无关系的688于是挺身而出的人。

  柳絮宁这人,做事很“收”,要彻底做成一件事前总是思前想后犹豫不决,似乎在脑内模拟个七八百遍求得一个精准结果才算可以行动。

  柳絮宁慢步走在她身后,脑子里却不合时宜地响起梁恪言的那句“给你兜底”。如果生活可以用vcr实时记录就好了,到那时她便能雄赳赳气昂昂地甩出一碟不知道多少个gb的视频,让梁恪言亲眼看看他是如何对她做下这些铮铮承诺,又是如何轻描淡写地不守诺言。

  男人,果真是画饼好手。资本家预备役更是其中翘楚。

  裹着煎饼果子的塑料袋在她掌心里摩挲出细碎声响。

  到底在生什么气呢?

  当晚,柳絮宁的英勇事迹在表白墙的发酵下传遍整个青大校园。

  【这漂亮姐姐在墙这里出现好多次了吧,给个联系方式行不行啊我说???】

  【我去,原来是可以退的啊!!!】

  【谢谢,真眼馋了,给个机会吧给个机会吧给个机会吧,默念三遍,女神降临我身边。】

  【楼上症状多久了?】

  【这是梁锐言妹妹,你们这些妖魔鬼怪建议退散。】

  【他妹又不是他老婆,楼上管天管地管那么多呢/邪笑】

  【……】

  ·

  “砰——”球杆碰撞台球,猛烈一击,球稳稳进袋。

  谷嘉裕懒散坐在沙发上,下巴支着球杆,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一脸冷淡的梁恪言。双目睥睨看球的时候都像在看什么杀父仇人。

  “你有没有觉得他心情不太好?”张亚敏结束一段短暂婚姻,此时春风得意马蹄疾,终于在聚会时肯关注一番别的动向。

  谷嘉裕瞥他一眼:“挺敏锐啊您。”

  张亚敏啧啧几声:“那不然呢。”

  但谷嘉裕的确不太清楚梁恪言最近犯什么病,不出意外应该和他那位好妹妹有关。既然如此,他就不主动上赶着问了。这件事情的具体进度,他知道得越少越好。

  张亚敏就没这智商了。

  “梁恪言,心情不好啊?”待到梁恪言坐下,张亚敏娴熟地凑上去,情同一家般贴心询问。

  梁恪言拿起桌上的岩石杯:“有吗?”

  “有啊,你就差把‘被绿了’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谷嘉裕被这烈酒呛到,心说这二婚哥们牛逼啊,平时智障上身,关键时刻洞若观火,一招能治两人。

  再回头看一眼阿k,原本也跃跃欲试地想要加入戏弄梁恪言的稀缺队伍之中,转眼之间脸垮下来,一脚踢向张亚敏的腿:“你找死啊你?会不会说话?”

  张亚敏惊悚,愚蠢地往枪口上撞:“所以……所以真被绿了啊?”

  谷嘉裕头疼。

  梁恪言身处话题中心,表情却正常无异。这帮人的话,他一句都懒得搭理。

  没名没分的,他要是真想被绿都没这资格。

  “我草,梁恪言这你妹吧,有点厉害啊。”后头有人发出一道惊讶高音。

  梁恪言没回头,事不关己地随口问:“什么?”

  谷嘉裕眼皮一抽,憋住自己即将绽放在嘴边的那抹讥诮笑意。他决心充当梁大少爷这级台阶:“什么东西啊?拿来给我看看。”

  谷嘉裕拿了手机就往梁恪言身边坐,点开视频直接把音量调至最大,也不管旁边这人有没有兴趣。

  偌大的空间里,背景音乐声被人为按下暂停,于是只有柳絮宁响亮的声音与变换流转的灯光回荡在这里。

  一串不带重复词的妙语连珠,最后以一句“你们男人就是脑子有问题”结尾。

  谷嘉裕也是第一次见柳絮宁这幅嘴脸,乐了,问道:“你哪来的这视频?”

  那人回:“我弟弟不是青大学商管的吗,这他们表白墙今天的内容。他说看见个熟人,但不太确定,就发来给我看看。”

  “哦吼,宁妹最后这句话片面了哈。”张亚敏打出一个酒嗝,口齿不清地说。

  有人也有点醉了,跟着应和:“我赌,这绝对是受了什么情伤!谁说咱们男人不是好东西了,梁哥,你这还不得回去好好教育教育她!”

  话里话外透着点昭然若揭的恶趣味。

  酒精真是无条件发酵人类的嚣张。

  肩膀上突然压过一道不小的分量。梁恪言垂眸,视线又沿着那双手往上,和男人醉醺醺的脸对上。

  梁恪言不置可否,只问了句:“谁带你来的?”

  气氛突然降至冰点。

  张亚敏一瞬酒醒,插话:“那什么、我、我朋友的朋友。”

  朋友,朋友的朋友,这圈就这样,玩过一次就能算是主观意义上的“熟络”,出门在外逢人便要张口来一句我经常和梁恪言玩在一起,多多少少总能给你个面子。

  “张亚敏,投标失败也顺便失智了?听说你前几天刚去做了疏通术,这么一通折腾,何必呢?通了管子没通脑子,什么垃圾都往我的地方带?”梁恪言太懂怎么踩人痛脚。

  张亚敏被他一顿刻薄,有苦说不出,气全撒在这分不清状况的黑酒蒙子身上,一脚踢过去:“你丫脑残的?”

  下三路能痛得让人叫爹,那人立刻清醒了,紧张到吞咽口水,连声道歉,说不该冒犯柳妹妹,又想起柳絮宁和梁锐言那点匪浅的关系,三白眼咕噜咕噜一转,“天造地设”“才子佳人”“金童玉女”一堆又一堆的四字词语弹玻璃珠似的疯狂弹出。

  他以为自己这机关枪一样的好话算是说到位了,一抬眼,被梁恪言这眼神吓一跳。他实在纳闷,这些话又是哪里触怒到他逆鳞了?

  最终这场局面以阿k油腔滑调的玩笑话告终。

  梁恪言面无表情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那人酒醒了大半,见梁恪言这嫌弃之情溢于言表的动作,脸连着耳根子涨红一片。耳边是张亚敏压低了声音的一句“还不走,留着继续被人羞辱?”,他悻悻离开。

  僵硬的气氛只是一瞬,片刻之后,又恢复往常的热络。

  这一遭后,没人再敢来梁恪言面前混个眼熟。谷嘉裕正要和他搭话,却看见梁恪言在反复播放那段视频。

  谷嘉裕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他只知道这人离发疯也不算远了。

  最后是于天洲开车送的梁恪言到家。进家门前,梁恪言站在花园里吹足了冷风,等再进门时才意识到柳絮宁返校了。

  喝蒙了,真是喝蒙了。

  ·

  这世上严格遵守能量守恒定律,有人忧愁就有人欢喜。

  一整天都无课的周三,柳絮宁正在寝室里画画,胡盼盼风风火火地进来,在衣柜里翻箱倒柜。失而复得688等同于凭空捡到688,怎么能不说一句人逢喜事精神爽呢。

  “咦,你还不收拾?就这样去?”见柳絮宁八风不动地坐在哪儿,胡盼盼疑惑。

  柳絮宁茫然地问:“去哪儿?”

  胡盼盼即刻挂脸:“我的姐姐啊,半个月前跟你说的事情你忘了吗?!去我朋友的趴呀!”

  哦对。柳絮宁原本还记得的,不知道怎么的就把这事儿给抛在脑后了。

  “快换衣服啦,我们这儿去市中心要好久呢。”

  柳絮宁随手放下ipad,正欲锁屏,procreate绘画界面里,她随手勾勒的男生脸型,意外与梁恪言相似。平板的旁边放着几张刮开的彩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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