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妆的头饰比较复杂,一个人不好拆,秦之墨站在她身后帮忙。
接过金钗,他掀起眼:“为什么想住那边?”
张芷青习惯了自言自语的相处模式,只顾找话题暖场,没想着他会接话,随口回了句:“因为我从小就想当你的老婆呀。”
说者无意,听者似乎有心,秦之墨抬眸对上镜子里她的眼睛。他始终安静,眼神却是显而易见的质疑。
“你不信?”他一质疑,张芷青反而来劲:“你忘了,我也喜欢过你一段时间的,惨遭你拒绝后才找的别人。”
秦之墨垂下眼,声音冷静:“早忘了。”
张芷青已经解开全部盘扣,没在意他的话,起身:“我要去洗澡了。借你沐浴露用一下?”看到秦之墨身上的西装,忍不住感慨:“居然这么适合你。我记得,你跟他的尺寸不一样?”
秦之墨盯着她:“你要看我的吗?”
张芷青舔了舔嘴唇,伸出食指,很轻地戳了一下他的外套,解释:“我指的是,新郎的西装。”
秦之墨:“不然是什么?”
张芷青:“……”
说话间,秦之墨已经脱掉外套并褪去衬衫。
他身材匀称,肌肉密度刚刚好,不会过度强壮,但爆发力肉眼可见的强,是那种几乎所有女生都会喜欢的身材。
“我跟他,你更喜欢谁的?”秦之墨问。
他是在展示自己的身材,跟她前男友比?
张芷青移开视线:“明早几点去给爷爷敬茶?”
秦之墨紧盯着她:“回答我。”
张芷青脸一热,把衬衫捡起来砸他身上:“你的,你的行了吧。”
秦之墨笑了一声。
“还要不要再验验别的?”
别的……什么?
张芷青不禁回忆起他那天的吻。
秦之墨根本不会接吻,毫无章法,缠住她的舌头咬得生疼。但不得不承认,她的心神全乱了。
“说话。”
秦之墨注视着她的眼睛,清瘦指节勾起她的肩带:“要吗?”
第7章
婚房灯光被调至最暗,朦胧微光显出恰到好处的暧昧。
肩上皮肤微凉的触感,使得张芷青止不住轻颤了一下。
秦之墨一双眼睛澄静剔亮,不掺任何欲念,却又在这种氛围下欲得没边。
等不到她回应,他倏地倾身靠近。
张芷青整个人僵住,心跳骤然加快。离得太近,清浅的呼吸扑打在耳侧又酥又痒,挠得她耳尖发烫。忐忑感无限膨大,她突然羞于同秦之墨对视,不自然地别了开脸。
“要么?”
秦之墨低声重复。
他淡淡的语气跟平时没什么两样,此刻的声线却莫名撩人。
问题出在她这里。
自那一吻后,张芷青再无法坦然面对秦之墨。或者说,多了一些以前没有的情绪。
被强吻的人是她,神奇的是,心虚的人也是她。
她低头,避开他的视线。
点在肩上的微凉指腹沾染了她的体温,渐渐有了温度。秦之墨没有收走手,也没有下一步动作,只耐心等她的答案。
卧室静谧。
过分安静的空间容易让人不安,张芷青忍不住偷瞥,不料正正撞进秦之墨那对漆黑的眸。
那双眼像带着钩子,勾得她心神不宁。
“不要。”她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巴。
“为什么。”秦之墨问。
张芷青强撑着,语气故作淡定地给出拒绝理由:“你吻技太差。”
秦之墨先是一愣,随后低头,随着他低眸的动作,睫毛乌压压盖下来,暖光倾照在他眉间,连带着眸色看上去也变得柔和,她的脸映入其中,仿佛被烙在他心上。
下一秒,他低颈斜下来,两人的鼻尖相触,呼吸相融,任意一方再往前半寸嘴唇就会碰到,张芷青止不住一阵心慌意乱。
秦之墨却适可而止,同她保持这种距离,他说:“我学。”
被指吻技差,他没有生气,也没为自己辩解或是证明什么,而是配合她的小别扭给她台阶下,这种交谈方式让张芷青很舒服。
“好的。”她顺着台阶就下。
之后谁都没有再开口,没有尴尬,只有无声胜有声的熟悉。两人之间的默契,久别重逢。
窗外月色醉人。风与树,云与月,都在贺这一场新婚。
……
*
张芷青昨晚没怎么睡好。
婚床的床单底下被三姑六婆塞了不知道多少花生桂圆,张芷青抠了一晚上桂圆,吃了一肚子花生米。
先是被劈腿,接着又迅速跟竹马结婚,换谁都会难以接受需要一个情绪过渡期。但张芷青不需要,她吃得下,也睡得着。
她的情绪总是来得快去得快,就和她的喜欢一样,像一阵风,秦之墨早已经习惯。
他微垂着眼,安静吃早餐。
早餐是溏心煎蛋,火候正好,烤面包加了芝士,咬在嘴里酥酥软软,配上豆浆滑进食道很舒服,张芷青从小就爱吃这种中西结合的早餐。
餐盘旁摆着筷子。秦之墨不喜欢用刀叉吃东西,大概是切着切着会让他联想到解剖现场。
筷子夹面包啃算不上优雅,张芷青直接上手,将不拘小节进行到底。她在秦之墨面前没包袱。
他没问她睡得好不好,张芷青也没提半夜爬起来拿合卺酒下花生米的事儿。
昨晚秦之墨睡的次卧。
他这人孤僻,忍受不了他的床上有其他人。
年少无知那会儿,张芷青试图跟他一起睡,没成功。
除此之外他也不喜欢家里有多余的活人。
保洁阿姨会挑他不在家的时间段过来打扫,至于三餐,他厨艺了得,自己能做饭。
张芷青理解并尊重秦之墨孤寡的生活习惯,尽量降低存在感,餐桌上只偶尔发出轻微碗筷碰撞的声响。
经历争吵,强吻事件,这是他们的新婚第一天。
两人之间,风平浪静。
平静并不意味着冰释前嫌。
“我还在生你的气。”吃完秦之墨煎的鸡蛋,张芷青郑重向他表态。
“这次你帮张家挽回颜面,我很感激。但一码归一码,你未经允许亲我,我不会轻易原谅你。”
秦之墨放下筷子,掀起眼皮看她。
这是在表达对她严肃发言的尊重?
秦家公子极有教养,即便性子冷,也绝不会给人傲慢没礼貌的坏印象。
强吻她的那次除外。
被他目不转睛盯着,张芷青差点没绷住:“你可以边吃边听,注意力,不用这么集中。”
“好。”
秦之墨垂眸,拿起筷子。
学霸都这样吗?张芷青寻思,她上课要能做到秦之墨这么认真听讲,清华北大说不定有希望。可惜她小时候没这觉悟,被秦之墨这个年级第一熏陶那么多年,也没能挤进前一百。
趁他低着头不注意,张芷青偷瞄过去,视线落在他的高鼻梁上。
这人怎么可以长这么好看。
最让张芷青疑惑的是,他长成这样,却像是不知道自己很帅,对自己的颜值不管不顾,一门心思搞学术。
难道他平时不照镜子?
秦之墨突然抬眼。
张芷青受到惊吓一般迅速低下头,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有点欲盖弥彰了,她干脆支着下巴捧起脸,弯唇明目张胆瞧他:“怎么了?我看我老公,不行吗?”
她说到“老公”两个字时,秦之墨眼光闪烁一下,只一瞬,便垂下眼,说:“不合法。”
没领证,确实不合法。
张芷青顺嘴说:“那去合法一下?”
秦之墨看向她,眼神诧异。
张芷青对所有好感过的男生态度都是去留随意,她的喜欢很浅薄,一切随缘,没有挽不挽留这一说,自暴自弃那段荒唐日子的娱乐而已。但她不和秦之墨玩这种游戏,因为知道他会当真。
也知道,秦之墨如果喜欢上一个人,一定是深刻的。
她不逗好学生,顾琛是第一个。
高二那年顾琛为她做的事,让她头一回理解古人以身相许的做法。
“在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