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结束就是火化,钟老教授被拉上开往火化场的・车,火化完直接拉去墓地下葬,但两人不是亲属,这之后的・环节不必参与。
临走・前,洛鸢跟钟妍打招呼,钟妍反应仍有些迟缓,像是还没从哀恸中缓过神,她・一直在和洛鸢喃喃:“鸢鸢,我没有姥姥了……最疼爱我的・人以后都不会在我身边了……”
阴云迅速聚集在一起,压在并不澄澈的・头顶,洛鸢受到了她・的・情绪感・染,无能为力地陪伴了好友一段时间。
阴雨天、葬礼……负面情绪容易倾闸而出,洛鸢钻起牛角尖,思考起生与死・的・意义,她・沉默地走・出礼堂,意外瞧见那・人站在礼堂门口。
情绪像是找到了宣泄口,洛鸢不由自主地靠近。
“学姐方便和我交换名字吗?”虽然・是询问,洛鸢却没有给对方拒绝的・余地:“我叫洛鸢,鸢飞鱼跃的・鸢。”
那・人很・简洁:“叶清越。”
此时洛鸢什么表情都做不出来,她・面露疲色地问:“如果・可以为自己选墓志铭,学姐会选什么?”
“goodnight.”叶清越垂了垂眼,为自己挑了这么一块墓志铭。
洛鸢被震撼到了。
空气中的・潮湿如有实质,洛鸢摸着秋末凋敝的・落叶,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叶清越站在死・亡边上,洛鸢认为她・就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专注而平静地等・待、甚至愉悦地迎接未知的・沉眠。
洛鸢喜欢写剧本挖掘故事,她・的・老师夸奖过她・很・有编剧的・天赋,出于・编剧天赋,她・对这位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生出了无穷的・探索欲。
洛鸢不知道叶清越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她・身上散发着陈年酒酿的・醉人又沧桑的・成・熟魅力。
叶清越还告诉洛鸢,自己活着的・意义是有所求,金钱权力或者是报复心・,这些让她・不想・求死・。
洛鸢有些不赞同:“你左手腕戴的・是佛珠吧,你既然・信佛祖,那・心・中真正所求的・必然・不会是这些,佛家可不会保佑你这么尖锐的・欲望。”
叶清越惊讶于・洛鸢细致入微的・观察,目光望着她・:“是,我贪心・不足,我还想・佛祖庇佑一个人平安。”
洛鸢的・心・底生出一些空落落:“是你喜欢的・人吗?”
过街秋风吹起衣角,叶清越望天淡淡道:“看缘分,或许是吧。”
话音刚落,天空落下一层雨幕,秋末的・雨势并不迅猛,但又细又密,是南方很・常见的・阴雨连绵,淋了很・容易感・冒。
于・是,她・们被困在了礼堂屋檐下。
洛鸢最怕淋雨,一淋雨会犯旧伤,头痛欲裂,吃止痛药都无法缓解的・程度,见雨势一时半会儿难罢休,她・一时间有些忧愁。
叶清越被雨水困住,倒是比洛鸢从容淡定许多,她・静静看着洛鸢折腾。
洛鸢从书包中翻出了一本牛皮本,牛皮本很・厚很・大,足以顶在头顶遮雨。
洛鸢:“这里离我的・宿舍很・近,只要穿过这条银杏路,我就可以上楼给你取伞。”
叶清越反问:“洛学妹好像不太・愿意和我多呆?”
“不是的・,我有的・是时间。”洛鸢连忙摆手,视线在她・全身上下一扫:“只是你这身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打扮,在这里耽误时间,恐怕……不太・好吧?”
闻言,叶清越刚放松的・唇角又敛了敛。
“我不怕淋雨,你顶着遮雨就好。”洛鸢捧着笔记本,忍不住叮嘱:“这是我的・剧本手稿,你…对它温柔一点。”
叶清越轻声应下了。
洛鸢恋恋不舍地将牛皮本递给叶清越。
双手交递之间,叶清越指尖触摸到她・的・掌心・,触感・冰冷,痒丝丝的・,洛鸢忍不住蜷了下掌心・,却被叶清越轻攥住她・的・手腕。
叶清越毫无预兆地凑近,洛鸢怔忪,漂亮的・清冷眉眼咫尺距离,她・心・跳不争气地漏了半拍。
眼前人却垂下眼睑,用指腹度量着洛鸢的・脉搏。
心・跳异常鲜活。
洛鸢瞧见她・忽然・弯起眉眼。
“你的・心・跳很・有力,看来你很・健康。”
洛鸢颇为意外:“是吗?可是我两年前意外坠过楼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叶清越颤了颤眼眸。
如果・有画外音的・话,洛鸢此时一定能听到叶清越在心・底一遍遍的・自责斥问。
“我的・大脑受损,短期记忆与常人没差别,但长期记忆很・差,我总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偏偏想・不起来,越回忆越头痛,但我不服气,强迫自己回忆……”
洛鸢笑了笑:“你猜怎么着?竟然・疼昏了过去,医生警告我不要对抗,这样会创伤心・脑血管,可我还是不服气……”
叶清越抚平了洛鸢的・掌心・:“我懂怎么看手纹的・生命线,可以为你看看吗?”
洛鸢:“啊?当,当然・可以。”
叶清越凝神,用指尖不经意划着纹路,神情专注而认真。
洛鸢屏息,强忍着掌心・的・酥痒感・。
“生命线很・长。”
“比我的・长,这样很・好。”叶清越又补充。
洛鸢笑道:“今天听学姐说我的・生命线很・长,那・我终于・可以放心・折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