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鹏戴着钛合金的眼镜,侧头莫测高深地看了赵星卓一眼,赵星卓当即判断他有话想朝自己说。
“真的没有?”赵星卓扬眉,小声问道:“不杀人,只负责放火对吧?”
“我说没有,你相信吗?”杜鹏稍稍靠过来,认真地说道。
赵星卓不说话了。
“最近我突然认识了一个人。”杜鹏忽然说。
“啊。”赵星卓打了个响指,说:“我也知道那个人。”
杜鹏:“原来你也知道啊,对,我本该想到的,毕竟你刚从巴黎回来。”
赵星卓很清楚,杜鹏所提就是那名,在游轮纵火案里唯一生还的船员,根据父亲的情报,此人与鹫组过从甚密,想必得到了庇护。
这么说来…… 搞不好鹫组真的与母亲被害无关?但还有另一个可能…… 这人本来就是鹫组的成员,他们已经设好了连环陷阱等待着赵星卓。
正在赵星卓思考时,杜鹏又诚恳地说:“但有一件事,你一定不知道,这个人昨天下午就失踪了。”
“哦?”赵星卓看着杜鹏的眼睛,毕竟自己还没有开始找人,这又是杜鹏的计划吗?
“起初嘛。”杜鹏说:“我们不得不收留这个人,也有自己的理由。 毕竟他活着,我就有了洗脱嫌疑的可能,仅仅是一个可能。 我这人脾气你是知道的,做下的事不少,但没做过的,可不能算在我头上。”
赵星卓心里转过无数个念头——这究竟是什么局面?再一次变得扑朔迷离起来,杜鹏明里暗里,都在告诉他:鹫组并未参与到游轮纵火案中,他们是清白的。 否则他不会收留最后的人证,目的就是不被赵家冤枉。
顺着这个箭头指向,一旦鹫组证明了没有杀害母亲,嫌疑方就变成长川会!
但赵星卓知道杜鹏的智力不可小觑,说不定这是一个离间计,杜鹏亲自安排了其中的细节,只为骗他,最终成功离间他与长川的联盟。
“太感谢哥哥了。”赵星卓说:“虽然最近没有找他的打算,但至少不会让我白跑一趟。”
杜鹏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赵星卓又说:“不知道我有什么能为你们做的?”
到了现在,赵星卓已经完全明白了,无论背后动机是什么,有没有谎言,杜鹏的目标是明确的,就是告诉他:鹫组与你母亲丧生的事无关,不要冤枉我们。
但赵星卓也相信,鹫组一定有所图,否则今天他们不会有这场对话。
“好吧。”杜鹏答道:“既然快到了,我也不和你客气了。”
赵星卓看着窗外黑暗的道路,点了点头,示意请说。
“这些都会过去的。”杜鹏随意地说:“你母亲的事,我很难过,但也只是你人生里的一个插曲,包括什么家族的背叛,收复失地…… 对你的能力而言,都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甚至在你未来的人生里,再回头看,都仅止于一段水流湍急,有惊无险的航行,仅此而已。”
赵星卓完全没想到,杜鹏居然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只是有时候我们的眼光都被局限在某一个时段,跳不出当下的人生,去审视更为广阔的未来。”杜鹏又认真地说道:“小弟,哥哥以过来人的身份,朝你分享一点有限的人生经验。 你的路很宽,很广,帮派不会是你人生的全部,我记得,按原计划,你回国是要参政的,对吧?”
在这个静谧的夜里,赵星卓忽然有那么一瞬间,差点忘了杜鹏是一名毒枭,而快要把他当成推心置腹的某位大哥。
“也许吧。”赵星卓被他说得居然有点迷茫了。
“会的。”杜鹏随手拍了下赵星卓的肩膀:“你会有更多的选择,需要的话,有些资源,我可以为你引荐,郑家不会成为你的归宿,你想必也已经知道,那俩父子生性狂傲,目中无人,走不了太久。”
赵星卓答道:“谢谢,谢谢哥哥。”
赵星卓当然不至于被这三言两语就打动了,杜鹏的目的已经变得非常明确:鹫组不想无故树敌,这名第三家的掌门人,相信家族烦恼只是赵星卓一时的考验,只要他通过了这一考验,未来还有更丰厚的回报在前路等待着。
于是鹫组也很愿意与他结盟。
只是鹫组的态度越明确,就让赵星卓心中的迷雾更增加数分,他始终不愿意相信多方共同提醒他的這一事实……真相变得愈发扑朔迷离起來。
“到了。”杜鵬在这静谧中说道。
商务车在一个庄园外停下,跟着杜鹏的四辆车里,保镖们纷纷下车,在门口列队。
“啊。”赵星卓说:“带我来这里,真的好吗?”
杜鹏笑道:“这里本来就有你的位置,这么重要的会议,怎么能缺了一场戏的主角呢?”
赵星卓站在庄园外,一时间心情极度复杂,因为这里就是三大黑帮开谈判会的地方,现在,郑余生、郑裕、刘禹勋与赵景良都住在了庄园里,而姗姗来迟的杜鹏,则带来了他们现在并不想见到的人。
庄园的管家过来为他们安检,除了手机,枪枝与冷兵器一应不能带入。 但贴身保镖可以跟随,只是不能进入会场。
安检结束后,杜鹏站在黑暗里,摘下眼镜擦拭,头也不抬地说:“也许你可以给你的未婚夫一个惊喜?”
“也或许是惊吓。”赵星卓望向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