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忍不住狂喜,我稍稍起身,目光穿过书架缝隙,勉强可见一个背身而立的黑衣男子,手中果然举着个火折子,正立在最里侧的书架前,轻手轻脚地翻找什么。心中不由更为确信,这人真是个贼。
这下事情便好办多了,这人能进来,说明外头并没有侍卫把守,或者侍卫已被他放倒了,而我只要将他放倒,就能顺利出去,说不定还可以演一场戏,彻底地洗脱嫌疑。
越想越急不可耐,回想今日一连串的凄惨遭遇,当真叫人身心俱疲,此时此刻只想扑倒在绵软的大床上,美美地睡上一觉。
我舔舔嘴唇,小心地站起身,脚步落地无声,鬼魅一般向那黑衣人逼近,直至距离不过方寸,他仍未察觉异动,只一手举着火折子,凑近面前的什么东西,看得仔细。我闪电般伸出手,从背后捂住他的口鼻,掌心药粉被他悉数吸进气管咽喉,不过一霎时,人便软瘫委顿,火折子滚落在地上,无声熄灭,四周重又陷入黑暗。
我将这人放在地上,起身锤锤腰背,又扭扭脖颈肩膀,然后才挽起袖子,将火折子捡起来,凑近,想看看这人究竟如何模样,一看之下,惊得刚活动完的脖颈咔嚓一响,天灵盖都要飞掉。
微弱火光下是一张苍白的面孔,嘴角还带着昏迷前的一抹莫测笑意。
居然是苏煜。
……
我冷静地看着地上的人,冷静地想,老天爷,你果然在耍我。
冷静了半晌,实在不能冷静。
谁他娘知道这人半夜发神经,跑来自家藏书洞当贼啊?!
难不成这堂堂大少爷是因为省钱才不点灯吗?!
想到这里,却是一顿――是哦,苏煜大半夜鬼鬼祟祟来这藏书洞,定是有原因的。
我转过身,将火光凑到他方才翻动的物什前,只见一个镶嵌精致的木盒,盖子已被打开,里面叠放着数卷字画样的帛卷。我瞥一眼地上的人,苏煜要找的,就是这盒子里的东西?
我随手抽出一幅展开来,一看之下却是愣了愣。只见画卷上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身着一件淡青色衣衫,面容明艳而娇媚,云鬓如雾,杏眼微弯,眼尾一颗红痣盈盈欲滴,当真是光彩灵动,让人一眼难忘。我愣愣看着,心神都微微恍惚起来,只看画像都叫人这般入迷,倘若是真人……
连忙摇摇头,又定睛去看右上角的题字,字体风骨矫健,是出自男子的手笔,只有短短八个字:芙蓉借月,镜水夜来。
夜来……
怔怔盯着画中人半晌,又将其他几幅卷帛一一打开来看,所有的画上都是同一个女子,所有的题字中也都带有“夜来”二字。
这个画中少女,是苏夜来。
这般绝色美貌,不愧为当初的江湖第一美人。
只是……
苏煜偷偷摸摸跑来藏书洞,就为了看自己小姑姑的画像啊?看情形这一盒画像存放在这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看什么时候不能看,三更半夜偷摸来看,怎么想怎么不正常……
我挠挠脑袋,瞧着地上的人,真是好生费解,可惜人已经被我迷晕,等药效褪去,起码需一个昼夜。
诶――?!
我蓦地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将画像都收回盒子里,再盖上盖子。是啊是啊,如今怎么处理苏煜才是要紧事。
眼下顺利出去倒是不难,难的是苏家大少爷被人迷晕在藏书洞,这事儿若传出去,苏家说不准会严加追查,而府上恰好住着我们几位外客,真查起来难保不会被怀疑。
我背着手,绕着地上的人转了两圈,又摸着下巴沉思。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这件事情不会传出去就好了,或者,让苏煜自己投鼠忌器,毕竟他今晚孤身前来,这举动本就鬼祟可疑。
可是万一、万一此事暴露,如何才能将嫌疑都引去苏煜身上呢?
等等……
我目光缓缓,落在苏煜一身黑衣上,嘴角慢慢露出个邪笑来。
一刻钟后,被扒光了衣服、只剩半截亵裤的苏家大少爷,被他自己的腰带反绑住双手,挂在三层的木架上。我眯着眼打量一番,觉得这人皮肤太白,不够香艳,一点也不像被人蹂躏过或者邀请别人蹂躏的,于是又从袖中摸出一包春药来。
上一次师姐拒绝借给我,便只好找了个机会去宜春楼买了两份,原本是要下给君卿和苏迭的,眼下却便宜了苏煜。
一包春药下去,果然很快见他皮肤泛起了红,气息也逐渐急促起来,不禁感叹这药效当真厉害,改日得多买一些,以备今后不时之需。
做完这些,总算长吁口气,揉了揉酸疼的肩膀,俯身将苏煜的衣服捡起来,揉作一团堆在角落里,拿火折子点燃了,眼看着都烧成了灰,才起身轻快地往外走去。
最后回头望一眼挂在半空,满身潮红,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人,忍不住捂嘴笑出声。
真是开心呀开心。
这下可以平平安安回去,舒舒服服上床睡觉啦。
这么想着,一回头,刹那间心跳都停住了,险些大叫出声。
黑沉沉的石门仍是严丝合缝,可门前却立着一个人影,不知看了多久。那一双冷淡的凤眼微微上挑,目光划过我的脸,落在身后光溜溜的男人身上,不过一瞬,又收回来瞧着我,一挑眉,语气戏谑而嘲讽:“花花姑娘,好雅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