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曾知晓,莫成意的父亲乃是武当派已故的老掌门林三龙,而林三龙恰好被您父亲所杀。那日你晕过去后,姚文兴将此事告知了莫成意。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莫成意听了别人的教唆还乖乖待在您身边,师父也不觉得奇怪吗?”
檀香聪明地将姚文兴的死掩盖过去,三言两语便叫莫成意的所作所为变了个味。
“想来不久之后他便要成为武当掌门了,您怎能与他待在一起呢?您这伤都是叫他们弄出来的,莫成意真没良心。”
檀香闻嗅手上沾染的铁链味道,神情突变道:“怪不得砍不断,这链子坚固无比,是用石毒造出来的,但……这链子并非短时日便能打出来的。”
说到这里,檀香落在萧明潇脖颈上的吻痕的眼神变得嫉恨与毒辣,望向萧明潇却只展现出温顺如羊羔的一面。
“看来大师兄早就对师父起了歹意,他这样待您,师父还肯留在他身边吗?”
萧明潇从他说自己父亲杀了武当派掌门林三龙时便对他的说辞嗤之以鼻。
他父亲为人正直,乃当之无愧的武林楷模。虽说从前对他严厉,但无疑是个好父亲,同时也是个好丈夫、好掌门,从不会滥杀无辜,对武林同仁也颇有尊敬,怎么会杀林三龙?
况且莫成意是他捡来养的,便是要莫成意亲切地喊谁一声爹爹,也先得轮到他来听,林三龙又是个什么不负责任的东西?
这样看来,杀父之仇站不住脚。
再者,即便莫成意真是武当派的继承人,要去姚文兴那帮人同流合污,现在也早就抛下他离开了,怎么还会在这伺候他?
“你是内鬼,莫成意是我徒弟,我怎会轻信你满嘴谎话而不信自己的徒弟?”萧明潇咬了咬唇,有几分羞耻的违心道,“这锁链是我叫他上的,我总想寻死管不住自己,干你何事?你休想挑拨离间。”
那夜既然不是梦境,这人偷亲他便是事实了,还说什么喜欢他。当时他以为是梦境便忍了,哪想到这人会缩骨功,尽做些下三滥的事。
明眼人都知道做到这种程度,萧明潇肯定是被强行囚禁的,哪知萧明潇对莫成意的偏袒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檀香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了,他很容易便从旁边的桌上找来一把小刀,萧明潇不安地询问:“你要做什么?”
那刀当着他的面划拉出很深的口子,皮肉发出声响,这是萧明潇近些日子头回直面刀刃劈开血肉,那种疼痛令他害怕。
他这才意识到,莫成意给他喂血,即便是划拉刀子这么一个小动作都有意借位不让他窥见全貌,起码让畏惧疼痛的萧明潇不会共感到颤抖。旁人才不会有闲情逸致细致地了解他,又在私底下死板地顾全所有琐碎的细节。
“我已经和你解释清楚了,你不信也罢,我还是要带你走。”檀香将那些涌出的血滴在铁链上,那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铁链竟然开始缓慢地融化。
“你的血为什么能――”萧明潇的声音顿了顿,还未说完便自己总结出了原因。
他方才说这链子是石毒炼制,难道檀香的血可以解毒?
这是什么体质,闻所未闻。
血融铁链嘶嘶作响,萧明潇生怕莫成意还未回来他便被这人扛走,出言打断道:“你别白费功夫了,我不会同你走的,莫成意马上就回来了,你要想保命便赶紧逃开。”
檀香果真停下手上动作,松开拴着萧明潇的铁链,清秀的脸庞浮现出几分讥讽。
“到现在你还觉得他能救你?你应该和我在一起,而不是和莫成意,现在你和我是一样的人。”他的手指探向下巴和脖颈之间,竟从脸上揭下一张白生生的皮。
清秀的皮相下是一张烧焦的炭红可怖的脸,疤痕遍布,五官有些地方甚至是瘪下去的。
相似的脸,萧明潇也在那个梦境见过――被大火毁去容貌的小孩站在井盖深处,捂着口鼻无助地对他流泪。
“萧明潇,我们才是一样的,你身上残废,我脸上残废,我们都是世间不容的废人。”那张极端丑陋的脸对着萧明潇断了筋脉的手脚浮现出痴迷。这痴迷犹如落井下石,沉重地砸在萧明潇好不容易复苏的自尊心上。
萧明潇的脸面不堪重负,又被檀香的脸吓到呆若木鸡,想躲开视线不再看。
檀香却因为他的闪躲而勃然大怒,抓起萧明潇的手径直抚摸自己脸上那些起伏不平的伤疤,嘴上威胁道:“怕什么呢?这张脸以后你要天天见,见多了就不怕了。”
手上的触感骗不得人,那些皮肤的纹路即便不看也能想象的出来。
萧明潇真的害怕了,莫成意买个米面要多久,怎么还不回来。
檀香也意识到自己激烈的态度把萧明潇吓到了,软下姿态,声音陡然柔下来:“师父,你和我走,我照顾你一辈子,对你不离不弃。你要是实在害怕我的脸,大不了我贴一辈子人皮面具和你在一起。”
“我不喜欢你,请你离开。”萧明潇怕这人发癫,谨慎地寻找措辞,这是他与莫成意相处时不必注意的东西。“即便你戴上面具我也对你喜欢不起来,真对不住。”
不太圆滑的说辞,但萧明潇已经尽力。
“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感情可以培养。”檀香自作主张地给出结论,手上猥亵般抚弄着萧明潇的手指,松手又将人皮面具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