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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暗恋太子妃 第49节

太子暗恋太子妃 文成三百斤 6927 2024-06-29 12:39

  第48章 醒来

  ◎他的耳廓红了。◎

  祝子安站在门口看了姜葵一会儿。

  他的眸光安静又温柔, 投在月下少女的脸庞上,自她的眉眼一直落到她的下颌,停留在她被月色晕染的发间。他看得极为认真, 似是决心要把她的模样深深记在心里。

  面前的昳丽少女并未察觉。她托着下巴, 歪头看他:“好久不见。祝子安, 你到底都在忙什么?”

  “不是每天都给你写信了么?”祝子安捧着茶壶在她对面的蒲团上盘膝坐下,“今日找你有急事商议,江湖上出了一件大事。”

  他伸手从矮案几上取了一只茶盏,把怀中茶壶里的茶水徐徐倒入, 热腾腾的白色蒸汽弥漫在空气中。他端起茶盏, 正要饮一口, 姜葵忽然劈手夺过,低头抢先尝了一口。

  祝子安呆住:“你干什么?”

  姜葵被茶水的苦涩味道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摆摆手缓了下,才抬起头来瞪着他, 气得漂亮的头发丝都在打颤。

  祝子安失笑道:“谁叫你抢我的茶喝?”

  “我以为你沏的茶会比较好喝。”她哼了声, 把茶盏塞回他的手里。她看着他慢悠悠呷了一口, 重重地朝他抱怨:“祝子安, 你怎么大半夜喝这么浓的茶?”

  她忽地想起了什么:“你不是讨厌吃苦吗?”

  祝子安一愣:“谁说我讨厌吃苦?”

  “洛十一说的。”姜葵毫不犹豫地出卖了他那位小跟班。

  祝子安又饮了一口茶,轻轻哼了哼:“一通瞎说。他的话你也信?”

  姜葵托着腮望向他,严肃反驳道:“我信。”

  “你信他的话, 却不信我的?”祝子安被她气笑了。

  “那你一口气喝完。”姜葵若有所思地看他, “我就信你。”

  祝子安沉默了一瞬。他以双手捧着那盏苦茶,低头凝视着盈满月光的茶水,旋即仰头一饮而尽, 颇有些英勇就义的气势。

  而后, 他放下茶盏, 流露出一缕痛苦的神色。

  “好了,”他绷着脸说,“你该信我了吧?”

  “好,信你。”她笑道。

  他的那副神情实在好玩,她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有点像在安抚一只不甘心的猫。他的头发被她拍乱了,几根零散的发丝翘起来,被月光染成浅色,像沾湿了水。

  “不,你没有信我。”他歪过脸,忿忿地看她,深琥珀色的瞳子里映照着她的脸。

  姜葵收回了手,喝着自己沏的茶,又想到了谢无恙。

  祝子安的确和谢无恙很不一样。若是让祝子安去喝谢无恙喝的那种苦药,他大约根本喝不下去吧?而谢无恙喝药的姿势几乎像在慢条斯理地饮茶。

  “江小满,”祝子安难得一本正经,主动提起了今日的正事,“我今日约你出来,是因为江湖上确有极大的动荡。”

  他缓缓道:“北丐找我,愿不惜一切代价救回冷白舟。”

  姜葵一怔:“冷白舟出事了?”

  她上一次见到这位飞扬跋扈的北丐小帮主,还是在她的十二岁生辰宴上。这个半大孩子在生辰宴上欺负人,被她教训了一番。

  此后,北丐二帮主袁二爷一直试图抓她回帮里揍一顿为冷白舟解气,甚至还找祝子安做了一单生意,欲以十两黄金换她的位置。

  换作以前,她一想到祝子安居然卖了她还数钱,大约会气得跳起来,可是如今想起来却只觉得好玩。分明只过去了两月余,那些旧事仿佛蒙了尘,她都快要记不清了。

  她甚至有点怀念。

  “嗯。冷白舟被劫持了。”祝子安的神情严肃,“劫持者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北丐帮让出在长安城的全部地盘,以换冷白舟一条性命。此事目前还是一桩秘密,袁二爷找到了我,求我召集手下的杀手一齐相助,从劫持者手中救他的孙女出来。”

  “那些人,他们是在对你宣战。”姜葵断言,“你怀疑是白头老翁做的吧?”

  “除了他,谁还敢在我的势力范围里动手?”祝子安冷声道,“劫持者必是南乞的人,背后是白头老翁在运作。长安北城都是我的地盘,他明面上是动北丐,实则是要动我罢了。北丐一向眷顾我的生意,袁二爷有求于我,我必倾力相助。”

  他冷哼一声:“敢与我如此作对者,都不要想在这片江湖上混下去了。”

  姜葵歪头看他。她以前很好奇此人说出“誓要击败此贼”这一类的话时会是什么神情,如今见到了,倒觉得他这幅样子也不太狠厉,只是有一点凶。

  “我帮你。”姜葵饮了一口茶,“说好了替你白打工一年,这件事上我任你差遣。”

  “你现在倒记起来要替我打工了?”祝子安笑了一声,“上回问你,你还说忘了。”

  “你最好闭嘴。”姜葵朝他竖起一根食指,以示严重警告。

  祝子安举起双手,笑着向她投降:“好。江少侠饶命。我闭嘴。”

  他徐徐起身,走到角落里的书柜前,自抽屉里翻出一叠卷宗,又提了一盏白瓷灯,再回到案几前坐下。灯光下,一卷长安城的地图在案上铺开,两人凑到一起,仔细研读着。

  祝子安的手指仍缠满白麻布,但他握笔的姿势极稳。他提笔在纸上勾勾画画,描出了几条劫持之事的行动路线,并且圈了一处冷白舟目前可能所在的地点。姜葵时不时补充她的意见。

  这是姜葵第一次见到祝子安写字的样子。以往总出现在桑皮纸上的字迹忽地活了过来。那些不曾见面的日子里,他便是像这样向她写信,低垂眼眸,眉目生动。

  他拢袖抬腕,蘸墨落笔,动作挥挥洒洒,字迹潦草得难以辨认,行云流水间透出一股疏狂又恣肆的气度。

  也许就像他说的那样,他真是一介白衣书生,携一身少年志气,自乡野之中,来到了长安。他轻狂又放旷,恃才傲物,满心是不凡的愿望。

  两人商议到深夜。祝子安停了笔,抬首看姜葵:“你也认为是在这里吧?”

  “嗯。”姜葵点头,“平康坊,望月楼。”

  顿了一下,她又道:“那似乎是岐王的地盘。”

  岐王谢玦自负风流,雅好蓄伎,平日多出入青楼。平康坊是风流薮泽之地,青楼名伎多萃集于此、文人墨客以红牋名纸游谒其中。谢玦是此间常客,来往频繁。

  这两月以来,姜葵帮着谢无恙处理了相当数量的东宫卷宗,因此逐渐察觉,谢玦表面是在平康坊狎妓,实则是在此地暗布了无数眼线。

  他起初在朝堂政局上起势,靠的就是依凭青楼建立起来的情报网。许多朝廷重臣都爱青楼美伎,常在枕边人耳畔吐露秘密。这些秘密都被谢玦握在手里,他以此为要挟,逼迫他们为岐王一党做事。

  “不仅是岐王的地盘,也是南乞的地盘。”祝子安低声说。

  夜色愈发深重,两人都渐渐疲倦起来。他们议定了粗略方向,决定明日再谈具体计划。姜葵向祝子安道过别,静悄悄下楼,往东宫的方向回去了。

  星光寂寂如霜。雅室里的人站在窗前,望着她的身影如燕子般起落,低低笑了一声,忽而又咳嗽起来。

  “殿下。”洛十一推门进来,往他的手上放了一个暖炉。

  谢无恙轻轻哆嗦了一下,把暖炉往怀里捂了捂,转身迈步下楼:“走吧。还要赶在她之前回去。”

  两人钻进了停在书坊后的青幔马车里。洛十一压低了戴在头上的斗笠,坐在车座上挥起长鞭,低喝一声,驱动着拉车的白马小跑着向前。

  车厢里安安静静,车里的人倚靠在车厢壁上,微微有些喘息。

  “殿下,”洛十一忍不住回头道,“没必要熬到这么晚的。江少侠说过你应当亥时回宫,沈药师也特意叮嘱了你要早睡。”

  “躺了十来天了,我现在清醒得很,哪里睡得着?”谢无恙笑道,“洛十一,你越来越像一个碎嘴的老婆子了。”

  “殿下今日饮了浓茶,当然睡不着。江少侠说……”

  “说到茶,你是不是趁我睡着跟她说了不该说的?”谢无恙打断他的话,“你以后再敢跟她嚼我的舌根,就把你从东宫送走,远远扔到哪个不知名的地方去,以后都别回来了!”

  他这话说得又狠又凶,洛十一却丝毫不怕。这位赶车少年神色淡淡,继续道:“要是江少侠在,殿下断不会说这样的话。倘若殿下又不肯早些就寝,我让顾詹事同江少侠说去。”

  车里的人停了一下,冷冷哼道:“好啊洛十一。你越来越会仗着她的势了。”

  赶车的少年一声不吭,再次挥起长鞭。马蹄声踢踏,低低回响在秋色浓郁的夜里。

  -

  姜葵回到东宫时已经很晚。她只去西厢殿里瞧了一眼谢无恙,见他似乎睡得深沉,便不敢打扰,自顾自回到寝殿里睡了。

  她的床边还放着谢无恙睡的那张榻,被子铺得整整齐齐,似是在等待主人的归来。

  翌日清晨,她从床上醒来,梳洗完毕,懒洋洋地去偏殿给谢无恙喂药。

  顾詹事仍扶着谢无恙坐起身,姜葵勺了汤药喂到谢无恙的口中。他的气色似乎好转了不少,面庞上有一丝红润,唇瓣也不那么苍白,喝药的时候轻轻抿着,似是有些紧张。

  姜葵喂了他几口,忽然发觉他的耳廓红了。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注意到他温顺又乖巧地小口饮着她喂来的药,咽下去的时候长睫稍稍一颤,但是眉心却没有蹙起来。

  “顾詹事,你先退下。”她放下碗,朝身边的顾詹事颔首,“我来照顾他就好。”

  顾詹事扶着谢无恙躺下去,而后行礼退出去,关上了殿门,殿内归于寂静。

  姜葵冷冷盯着谢无恙。他紧紧闭着眼睛,连睫羽都纹丝不动,呼吸声压得极浅,有点儿像是在瑟瑟发抖。

  姜葵哼了一声,狠狠戳了一下他的额头。温暖的指腹戳在他冰凉的皮肤上,一下子带起一点微微的红色。

  他的喉结轻轻动了一下。

  “夫人。”他睁开眼睛。

  两人对视,同时静了一下。

  “谢无恙,醒了还装睡?”姜葵有些恼火,“你知不知道你睡着的时候有多少人在操心?”

  谢无恙小声道:“抱歉。”

  “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权且原谅你。”姜葵冷声道。

  两人又对视一阵,一时间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谢无恙实在睡了太久,姜葵不太确定他还记得多少事,正斟酌着打算发问。

  谢无恙忽然小声咳嗽了一下。

  “我饿了。”他说。

  作者有话说:

  注:王仁裕《开元天宝遗事》:“长安有平康坊,妓.女所居之地,京都侠少萃集于此,兼每年新进士,以红牋名纸游谒其中。”

  (地名都是改编化用的,文中描述和史书所载不一样,别代入真实历史哦!)

  第49章 投喂

  ◎一口一口。◎

  谢无恙神情恳切地望着姜葵, 目光里藏着试探。

  他确是大病初愈的样子,大约在她喂药前后方醒不久,显得有些疲倦和虚弱。散乱的碎发搭在肩上, 有种可怜巴巴的感觉。

  “哦。那就饿着吧。”姜葵干巴巴地说, “你今日既然醒了, 该去就任雍州牧了。”

  谢无恙又咳嗽起来。

  姜葵起初坚信他是装的,但是他咳得有些喘息,她被迫心软了一下,俯身扶他起来, 拍着他的背帮他顺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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