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怎样?」梁彦翔怒吼了。
他先是莫名奇妙的被人扯住背包空摔,接着,莫名奇妙的因为地板下陷而掉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坑,直到现在,又莫名奇妙被无数碎石块、和一双肌肉强健的长腿,紧紧覆盖在背上──
只要是人都会火大,身为男人更该暴怒。
所以,儘管身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可怖黑暗中,梁彦翔的肾上腺素仍然一秒飆高。
「丁影!从我身上滚下来──噢。」
……可恶,这混蛋太重,甩不开!
身处暗不见人的地道空间,丁影丝毫没有浪费体力去瞪人或发脾气,他只是好整以暇拿梁彦翔当作自己跟地板之间的充垫物,直到拍完自己身上的灰尘碎石,才慢慢站起来伸展躯体,放过被他压得即将断气的梁彦翔。
「少在那里一副你最委屈的样子。你以为我就很愿意?」
梁彦翔在尘土密佈的地底空间,背着包包站起来,很艰难的喘了两口气。
他跟丁影这下子可以说是互看不爽,却又非得一起行动不可,这让他的心情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还要更糟。
「小洁呢?她现在人在哪?」
「有空关心别人不如关心自己,你不觉得现在该问的是:我们人在哪吗?」
「我问了你就会老实告诉我?」
「不会。」
梁彦翔又被气得炸毛。
「你这混……」
「小博美,闭嘴。」
在丁影的低声喝令响起之前,梁彦翔也因察觉不对而闭嘴了。
一种类似耳鸣的嗡嗡声,伴随物体在地面拖行的异响,在黑暗中,绝顶妖异的泛开。
梁彦翔背上冒出冷汗,不由自主地靠近身边的人。两人屏息细听,直到那声音在通道内晃盪了一阵子后,悠悠停止,梁彦翔才小声开口。
「丁影,那是什么?」
丁影没回答,而是反问。
「你背包里有没有武器?」
「有。」
「拿出来握在手上,随时保持警觉。」
「身上有没有带伤?妨不妨碍?」
虽不知道为何丁影突然关心起自己,梁彦翔还是听从指示检查了一回。
「没什么,都是小破皮。」
「有没有见血?」
「没有。」
「好。」
梁彦翔边回话还在边窸窸窣窣掏背包,清点包里的物品,此时又听见丁影问:「小博美,有没有手电筒?」
他懒得纠正丁影对自己的恶劣称谓了,毕竟这时候他寧可有个人在旁边说些哪怕拌嘴的废话也好,也不希望只有自己待在这么可怕的暗处。
「有。要拿出来照路吗?」
梁彦翔顺手打开手电筒,只见绿色霉点斑驳附着的墙上,似乎是一幅又一幅的剥落绘像,而墙上规则而等比例地架设着材质奇异的不明物体,那些东西被灯光一照,不知是他的手晃了还是怎样,好像瞬间蠕蠕鑽动起来……梁彦翔还想仔细去照那些东西,却立刻被丁影手中不知哪时冒出的一柄灰暗军刺反手一敲。
「关掉!」
梁彦翔被那对军刺上狰狞的三稜血槽吓了一跳,但让他更惊吓的是,他才开了这么一下手电筒,刚刚那个诡譎的嗡嗡声又探测般的响起,而且,这次听起来距离他们更近!
「笨狗,你引他们过来了。手不要离开刀尖,往前走。」梁彦翔感觉冰凉的军刺尖端拖住他的手肘,示意他方向。
梁彦翔胆颤心惊的握紧手电筒,快步向前逃出几十公尺,直到感觉那嗡嗡声没有再更接近,地道里确实只剩他和丁影两个人的呼吸声时,他又间不下来的朝墙上手一伸──
冷不防黑暗里竟又传来丁影的声音。
「放下你的狗爪,不要乱摸。」
悻悻然的梁彦翔,飞快缩手。这么黑,丁影怎么会知道他想干嘛?他只是想确认看看,刚刚墙上那个好像会蠕动的东西是什么嘛!
被骂了的梁彦翔,实在忍不住满腹牢骚。
「你很奇怪欸,什么都不讲清楚!刚刚也是,既然不能开手电筒,那还叫我拿出来干嘛?」
「预防用的──如果遇上初期的未完成体,大部分直接以强光照射就解决了。但阴暗的地底如果突然发出光线,吸引来的只可能是已完成体,你会拖累我。」
梁彦翔脑中因为丁影的描述,而恍然想起,在他被麻醉枪击中后昏沉不醒的两小时内,好像真的看见什么可怕的幻觉。他幻觉里的女人被光线照射后,皮肤就融化了……
而确实,他还记得自己听见有人嚷着:「这是未完成体。」
恐怖感油然而生。
梁彦翔忽然觉得被丁影的刀尖触碰的手肘,整片皮肤都变得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