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语默

　　『舒医师....』

　　『舒医师，病人已经....』

　　『舒医师！！』

　　大吼着惊醒，当我清醒后第一个感觉到的是冷空气留在我冷上的刺痛，还有床边柜子上不断重复着铃声的手机。

　　是孟薇打来的，我毫不犹豫滑开了手机。

　　「喂？」

　　「语默...我、我吵醒你了吗？」她的语气听来有些慌张，的确，这时间打来是有点晚了。

　　「没有，刚刚是睡了一下，但被噩梦吓醒了。」我自嘲的笑了几声，怎么把自己搞得像三岁小孩一样还会被噩梦吓醒。

　　「噩梦？」

　　「是阿，不过我习惯了。」比起噩梦我更好奇她打来的目的是什么，时针指在一的位置，这么晚不休息，难道有心事？「怎么突然想打给我呢？」

　　「我...我睡不着。」我在她的语气里感受到了微微的不安，那情绪拨弄着我心里的弦，让我更加担心电话那一头的她。「所以就想看看你是不是睡了。」

　　「那这时间抓得恰恰好，你说，我们是不是有心电感应呢？」我笑着说，希望能让她的心情放松下来。

　　「你很讨厌。」她不悦地说，我在这一头笑得开怀，知道她不喜欢我总是扭曲她的话来搞一些小浪漫之后我变得更喜欢逗她了。

　　小柯基被我的笑声吵醒后从牠的床垫上滚了下来屁颠屁颠的走到床边，我伸手一捞把牠捞了上来和我一起窝在被子里。

　　「语默不坏，孟薇不爱啊！」我变本加厉地说。

　　「少臭美了你。」

　　「欸，真是太令人伤心了。」我故作心痛地说。

　　「你才是整天不正经...」

　　「好啦我正经我正经。」咳了几声后我拿出了最认真的姿态来，「孟薇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呢？」

　　「....」

　　沉默了几秒后她才缓缓地说：「语默，下午的事情...」

　　她的话让我回想起了下午的那个吻，当下我的确吓得不知所措，但接着她的眼泪让我瞬间清醒了许多，我确实不该把孟薇丢在这个伤心地，都怪我没管理好自己的情绪，明明说过会陪着她的，结果愤怒的情绪一来反而自己先受不了了。

　　我真糟糕。

　　不过她的吻当中含着什么样的情感呢？

　　只是单纯的想要我留下而已吗？

　　「是我吓到你了，对不起，其他的别想太多好吗？」我打断她，我不想要她因为那件事而背负上太多的压力。

　　「不是的，语默。」

　　「嗯？」

　　「以前我的确都透过你来怀念她，常常把自己困在回忆里，弄得自己痛苦不已....」听着她渐渐带有哭腔的声音，我的胸口也跟着揪紧了一些。「可是我不想再过着这样的生活了，我会好好处理你对我的感情，我不要再活在过去了。」

　　「孟薇...」

　　「所以语默，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她说着说着竟然就这么哭了起来，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她露出如此强烈的脆弱。

　　「我答应你，乖，别哭了。」我慌乱地哄着她，女人哭泣的声音最令人心疼了。

　　电话那头传来她吸着鼻水呜呜咽咽的声音，心里的衝动催促着我，使我朝话筒喊了句要她等我之后就拿起车钥匙催了油门就往她所在的方向过去。

　　当她开门时脸上掛满了惊讶，脸上的泪水甚至都还没乾呢。

　　「哒啦～」我张开双臂做出了“惊喜”的动作，「够效率吧？这就来陪你了哟！」

　　她摀着口鼻，空着的手往我胸膛上搥了一下后抱着我又哭了出来。

　　「笨蛋。」

　　她把脸埋在我胸前，声音闷闷地传进了我耳里。

　　其实也不是我真的笨，但为了孟薇，要我再继续笨下去我也愿意。

　　sun咖啡馆

　　对面的她轻啜了口咖啡，谈起往事她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那时我们的确爱得轰轰烈烈，是旁人都羡慕的情侣，我们也互相许了承诺，答应对方出了社会后就一起到国外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一起牵手变成老婆婆。」她低垂眉眼，「但在我们二十五岁那年她说想到国外去发展，就和我提了分手。」

　　「你答应了？」我问。

　　「我还能怎么办呢？」她苦笑，继续说着：「我一直以为她是因为我的身分又或者是因为即将变成远距离恋情才放弃的，当然我也努力挽回过她，但似乎完全无法让她有一丝的动摇。」

　　「所以你们就分开了。」我点点头。

　　「嗯，我们分开的那一天是亲口告诉我说她已经没有以前那么爱我了，我想就是那一句话逼得我不得不放手的吧。」她转而望向窗外，回忆起过去她眼里免不了的也染上了一些伤悲。「强求的爱怎么会幸福？」

　　我想当时孟薇是真的拿出了强硬的态度来逼段千悠分手，听见了另一半说已经不爱自己时，任谁都会心碎的吧？

　　「妈妈！」原本坐在地板上和我的小柯基玩耍的女孩朝段千悠跑了过来。

　　段千悠一把抱起自己的女儿让她坐在腿上，眼神充满溺爱的亲了亲女儿的脸颊。

　　而柯基小孟失去玩伴之后也缓慢地走到我脚边，缩成一团打了个哈欠后就打算睡了。

　　看着对面正享受着天伦之乐的她，我吞了口水，心情复杂地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如果当年你发现她是因为病痛才逼你分手，那么你还会离开她吗？」

　　她把女儿又抱得更紧了些，低垂的双眼眨了几下后抬头起来对上我的眼。

　　「这世界从来就不允许我们后悔，有些人错过...」她微微扬起嘴角，看开的说：「就是错过了。」

　　「现在的我有了孩子，有了我爱的女人，她们是我誓死都会保护的对象，而孟薇已经成了我的遗憾...」她说着，不时瞄向柜台内的漂亮女人，接着回过头来对着我说：「舒小姐，如果你真心的爱着孟薇，请你用尽全力去追求她、陪伴她，她是个值得获得幸福的好女人。」

　　回到花店后我待在车上沉思了一会儿，脑海里想的都是段千悠刚刚的一字一句，我相信要是当时她发现了孟薇的谎言，她肯定不会轻易离开她的。

　　但就像她所说的，这世界从来就不容我们后悔，我们的未来也许都是注定好的。

　　她们曾经是那么的相爱，我终于能体会孟薇为何迟迟无法从她们的感情中走出来，爱得如此刻骨铭心，想忘掉她们之间的幸福几乎是不可能的。

　　在见过她以后，我开始觉得自己所付出的感情根本就比不上她们。

　　『叩叩－－』

　　我抬头看车窗外，熟悉的面孔让我愣了一下，这时间孟薇怎么会在这？

　　我下车后孟薇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了两张电影票，「这个...是我们店里服务生给我的，因为她男朋友突然有事，她觉得一个人去很没意思就把票让给我了。」

　　「所以你想邀我吗？」我挑起一边的眉，心里的优越感越发地强盛。

　　「我是来约茜茜的。」

　　「啊！？」我下巴都垮了下来，怎么不是约我而是约我们店里那个伶牙俐齿的臭茜茜啊！！

　　接着孟薇笑了出来，「开玩笑的。」

　　听见这话的我又恢復了点元气，嘖嘖了两声后说：「我才想说你们什么时候交情那么好了呢！」

　　孟薇呵呵笑了几声后说，「你刚才在车里想什么？表情这么严肃。」

　　「嗯...也没什么。」我把怀中的小孟拿到她面前晃了晃，「只是在想该帮这小伙子买什么品牌的狗食。」

　　「原来如此。」孟薇了然的点点头，然后从我手中接过小孟，抱在怀里替牠顺了顺毛。

　　「嗯！既然要看电影那我们就出发吧。」

　　把小孟放回家里也给过饲料之后我们上车出发到电影院，到了百货公司门口孟薇先下了车去买票跟爆米花，而我则是到地下停车场先停好车，之后才到四楼和孟薇会合。

　　电影是孟薇选的，网路上有不少网友推荐过，是一部爱情片。

　　剧情中女主角被医生诊断出了渐冻症，得知自己的病情后女主角为了不去拖累自己的爱人只好找了理由来欺骗男主角逼他离开，在这一段孟薇眼里积着泪水，我握住她微微颤抖的手，给了她一个再坚定不过的眼神。

　　事与愿违，检查报告还是在无意中被男主角给发现，痴情的他即使推着轮椅也要带着女主角去他们两人一直梦想去的地方，甚至在他们最初相遇的地点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再后来呢？

　　我已经无心再去看那剧情发展，手臂上的衣料被孟薇的泪水沾湿了一大片，离开影厅后我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让她在我怀里发洩情绪，她紧紧抱着我的腰，用着哭腔问我：「你怎么知道的？」

　　「我找过她。」用手背抹去她脸上的泪水，我宠溺地说：「不得不说你真是个傻女孩。」

　　接着把脸埋进她颈窝，心中感慨。「但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傻，也许我今天就不会有机会拥抱你，对吗？」

　　「语默...？」

　　「能像这样抱着你，我已经很幸福了。」我露出微笑，感觉到她的手温柔地揉了揉我的后颈。

　　随后是她不服气的声音。「你才是大笨蛋。」

　　是的，是最幸福的大笨蛋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