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手机,所以我们没办法互留手机号继续联系,但是我把我的手机号留给了她,在落日澜的时候,没有纸笔,不知道怎么留给她,她让我说出来,我只说了一遍,然后她说可以了,她记住了。
虽然我知道她记性很好,但是这样我还是觉得不是很靠谱,认为也许她只是敷衍的告诉我她记住了,但是这种事我也不能戳穿,那样显得我就太不懂事了,两个人都会很尴尬。
我还是再次跟她确认:你真的记住了吗?
她调皮的笑一笑,真的记住了。
但是我想她大概是不会和我联系的,记没记住,都不太重要,我不能对此太较真了。
这次分别,我们没有约定下次何时才能再见,她只是模糊的说,大概要再等一个月了。
一个月真的是太久了,我不知道具体哪一天,也不知道具体她会怎样再次出现,而且她吩咐我,要好好学习,不要没事就往客栈去跑,那样不好,我也答应了。这就更加降低了我能见到她的可能性,这实在是让我纠结莫名。
想她的日子是难熬的,尤其是在关系刚刚突飞猛进之后,我却要承受这样的割离,只能想,不能见,更不能碰,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这样漫长的日子里,她是不是还会像那几天那样在意和信任我。
会不会在牵过手之后,她也后悔了,觉得和我走的太近,所以想趁机和我再次拉远距离,通过冷处理的方式,让我远离她的生活。
毕竟一切都美好的那样不切实际,除了她那让人揪心的命运。毕竟我和她都是年轻人,年轻人都会因为冲动做错一些事情,事后后悔,自然翻脸不认。毕竟她那么漂亮那么美好,和她相比我是一只癞蛤蟆,怎么能吃天鹅肉。
人是贪婪的,牵过手之后,会想牵更多次,想一直牵她,我怀念她的手,那种温润的柔软的,握在手里又有些凉凉的感觉,每次牵着她的手,我的心都像春天里的青蛙,在池塘里胡蹦乱跳,叫嚣着炙热的夏天快点到来。
夜深的时候,我也无心卧谈会中老大的吹嘘,在有了经验的我看来,老大的夸夸其谈大多必然来自于他的意淫,他说的那些女孩的大胆奔放我都没见过,我见到的她和我一样,因为喜欢两人变得小心翼翼,哪有那么勇猛激进。
我不需要再承受相思的苦,可我又承受了更多相思的苦,我在深夜依旧时常无法入眠,我很想她,时常是唯美的渴望,时常又因为身体的躁动这渴望变得淫糜不堪,在想象中我经常抱住她,那么清纯那么美好。但是在想象中我又经常把她压在身下,我成为一个恶魔成为一个罪犯,成为一个和那些伤害她的男人一样的人,占有着她的身体。
快乐过后是莫大的空虚,我为刚才在脑海中犯下的罪孽深深的自责,内疚,我又在心里开始和她说对不起,我又开始想抱抱她了,我还是睡不着。
这种渴望与思念的折磨没有尽头,其原因自然是因为我的贪婪,所以这一切都是活该,那些躁动让我分不清什么是欲望什么是爱情,什么是喜欢。
我只是很想她,很想一个月快点过完,到时候即便是她不联系我,我也会去客栈,那时候也不能算我违背了答应她的承诺,我有好好学习,但是我也必须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不能听天由命的任由这份得来不易的感情被时间淡化。
但是让我惊喜的是,竟然没有等足一个月,我就收到了她的消息,这让我欣喜若狂,原来她真的记住了。
消息很短,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号码发来的短信:明天周六,你有时间过来吗?上午最好。
没有署名,没有地点,没有事由,但是我心血来潮的第一时间就笃定这条消息是她发来的,一定是她。
所以我回复的干净利落:好的。
消息没有继续回复,我想我和她已经达成了统一。
不管是不是她,我明天都要去,虽然明天原本还有一场讲座要听,但是好不容易找到借口的我怎么可能错过机会,我当然要直接过去,到时候哪怕消息不是她发的,我也有个堂而皇之的借口说误以为是她,至于讲座什么的,去他妈的吧。
我的担忧是多余的,消息的确是她发的,所以我的判断是准确的。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了床,天刚蒙蒙亮,我以为因为兴奋一夜未眠导致我起得太过早了,出门才发现,原来是阴天,这才导致光线的昏暗。
对此我有些懊恼,心想今天去了也不能和她一起去落日澜了。
我带着伞出门,走在路上的时候雨滴就开始落了下来,砸在泥土里噗噗作响,远远的看到她站在客栈门口,紧走几步来到她身前,我忍不住满脸傻笑,被她一把拉到了屋檐下。
客栈临街的房子屋檐做了延伸,用木板和彩钢铁皮做顶,圆木柱子作为支撑,做成了一条狭小的走廊的样子,临着街,贴着房,平日里是花姐用来摆弄她养的那些花晒太阳的地方,我一直很无语于为什么晒太阳还要搭棚子遮阳,但是也不清楚养花的这些道道所以没有多说。
此刻檐下摆了两张藤椅,并排冲着路面,在花盆的簇拥下,倒有些雅致。
椅子之前一直在院子里面,是被她提前搬出来了。
多日未见,我们两人也有些生疏了,她把我拉进屋檐下后就红着脸松开了手,和我一起坐在了椅子上。
刚一坐下,雨就有些大了,砸的头顶的彩钢板啪啪作响,面前的路面也扬起一阵阵沙尘,但很快又被雨滴砸落,很快混成了泥水,屋檐前滴落的水流也慢慢连成了线,也落入地上,最终和地面的水流汇聚到一起,在地面蜿蜒成一条条小溪。
茉莉花摆在一旁,仍在盛开,很香。
她看着雨满脸的欣喜,又歪过头看看我,看我有些疑惑的在看她,这才开口和我解释。
她说,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雨。
我点点头,不知道这有什么关系。
她又说,下雨的时候不会很忙。
我又点点头。
最后,她低声若蚊,有些害羞的说:你说,你喜欢下雨。
一种非常非常甜蜜的幸福在我的心里蔓延开来,她的话让我明白,这些日子我所有的担忧都是多余的,她记得我的号码,就像记得我说过的那些话,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热血上头的一时冲动,而是和我一样的认真。
夏初的雨水带着怡人的凉爽,我的心中一片燥热,我悄悄伸过有些颤抖的手,握住了她搭在椅子上的手,和她一起欣赏眼前的雨景,茉莉花香更浓了。
她掏出单放机,告诉我找到一盘很好听的磁带,递给我一只耳机,点开了播放,我和她一起听了起来。
雨声噼里啪啦,盖不住歌声的婉转,那首歌,是周蕙的《约定》。
远处的钟声回荡在雨里,我们在屋檐底下牵手听。
幻想教堂里头那场婚礼,是为祝福我俩而举行。
…………
一切在她的刻意准备下显得恰如其分,正如眼前的雨,美好而浪漫,与歌声交相辉映,她柔软的小手一直安静的躺在我的手心里,我从没觉得雨原来如此美好。
我不再看雨,侧过头去看她,她也感觉到了,侧过头回望向我,我们离得很近,我看到她清晰的眼神,里面有羞怯,还有如水一般的温柔。
一曲终了,意犹未尽,我没有任由磁带继续播放,而是按下了停止键,取出磁带,偷偷摸摸折下花姐的一支花枝,去掉叶子,对折了插进磁带的锯齿孔中,举在手里熟练的摇晃起来,进行倒带。
我倒的很准确,这是那个时期练就的独特能力,再次播放的时候,恰好回到这首歌开始的地方,如此反复,我们听了许久。
一开始我们默不作声,后来边听边聊,直到花姐从屋里探出头,满脸的笑意:喂,你俩是不是准备饿死?
我俩又羞的面红耳赤,她拉了拉我:走,我们进去吃饭吧,花姐做好了。
其余三个姑娘有一个不在,剩下两个也在这里,和我们一起凑在花姐屋里的小饭桌前,围成一圈吃饭。
花姐和姑娘们不似她那般娇羞,总是喜欢大大咧咧的打情骂俏的逗我,饭间花姐也不停的打趣我俩,问我:今天还走不走啦?雨这么大要不要住下来?花姐可以免费送你一床床垫呀?
说话间花姐还又故作姿态的把肩膀上的吊带拉扯滑落下来,露出大半丰满的乳房调戏我,晃了晃问我:好吃吗?
我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作答,花姐继续挤兑我:哎呀,问你呢,花姐做的饭好不好吃?
好吃好吃,我赶忙回答。
其他两个姑娘也跟着叽叽喳喳起哄,挺胸弄姿的逗我:哎呀,花姐的不好吃,我的好吃,来,吃我的。
我和她对花姐都心有敬意不好回怼,但是对姑娘们就无所谓了,一直不好意思说话的她终于也忍不住开口了,笑骂说话的姑娘:赶紧吃饭吧,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那姑娘不甘示弱的继续起哄:哎呀,饭只能堵一张嘴,我还有一张嘴饿着呢,你让他来堵嘛,给我堵上我就不说话了。
说罢满脸坏笑的看着我俩。
这都是善意的戏弄,所以谁都没有真正的生气,这种场景很污,让我也面红耳赤,她也一样,但是我又觉得很温馨很欢乐,觉得和她们融在了一起,被她们所接纳了,这让我很感激,也很高兴。
吃完饭,她收拾碗盘,我和花姐一起站在檐下抽烟,花姐认真的和我说:做这行的姑娘其实有些反而很单纯。
我点点头。
花姐继续说,也很脆弱。
我再次点点头。
花姐吸完了烟,拍了拍我的肩膀:她是一个好姑娘。
我点点头,我知道,花姐。
嗯,花姐也点点头,回去了。
下午我们继续坐在那聊天听雨,一直到雨停。我其实真的希望雨能越下越大,一直不停的,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留宿了,但是雨还是让人失望的渐渐变小了,直到天放晴,西边乌云散尽,出现了明媚的太阳,她催促我说,该回去了。
我不情不愿的踏上满是泥泞的道路,一步三回头的走远,等到走出很远了,我回头看到她还是站在那里,我突然看到了放晴的东边天上出现了一道漂亮的彩虹。
于是我兴奋的对她大喊:喂,彩虹!
离得有些远,她大概是没有听清,远远的问我:什吗?
我指了指天空,又喊了一遍:彩~~虹~~
她回过头顺着我指的方向看了看,也兴奋的拍了拍手,然后我看到花姐她们也被她喊了出来,站在那里对着天空指指点点,莺莺燕燕叽叽喳喳。
从我的方向看过去,她们就像是站在彩虹下面,存在于一个遥远的地方。
她看了一会,回过身,站在彩虹下对我摆手,我听到她说的:回~去~吧~~
我点点头,奔向夕阳,走远了。